墨远下意识闭上眼,随即感觉到覆在手背上的手收紧了力道,骨节有力的手指缓缓插入自己的指缝中,折扇“啪嗒”一声落地,整个人都被圈入他的怀抱中。
莫名的熟悉,莫名的心安,没有半分生疏与勉强,令他轻易就松开牙关缴械投降。
“唔……”墨远挣扎着抬手按在他肩上,含糊着吐出一个字,“药……”
连慕枫早已不是三年前的毛头小子,虽心里念得紧,却比以前多了几分收放自如,闻言又用力深吻了一下,在他不自觉发出颤音时迅速将他松开,将折扇捡起来塞到他手中,随后调整坐姿,坐到了他身后,将他彻底笼罩在自己怀中。
墨远原本对这样被动的姿势有些抵触,却在他将脸蹭过来的瞬间咽回所有拒绝的话。
连慕枫与他耳鬓厮磨,嗓音里尽是温情:“以后我们一直在一起,就像寻常夫妻那样,你可愿意?”
墨远抿紧唇,不知该如何回应他。
连慕枫心知他的顾虑,他失忆了,对他而言两人相处时日并不多,即便心中有念头也不会轻易答应,毕竟太过仓促。
连慕枫没再追问,低头在他白皙细腻的后颈亲了亲,亲得自然而然,让墨远生出一种彼此真的成了一对寻常夫妻的错觉。
两人没再说话,在火堆前静静坐等片刻,终于等到药煎好了。
墨远起身,连慕枫怀里顿时空荡荡的,忙紧跟着站起身凑过去,见他过滤了残渣将药碗递过来,忙伸手接过,吹了吹一饮而尽。
“这药得喝三天,外敷的需要一个月。”墨远说着端起一旁捣烂的药汁,抬眼看他,清清冷冷地说道,“脱裤子。”
连慕枫干干地吞咽一下,有些后悔在这种时候让他给自己医治,毕竟墨远目前对自己仅仅是有些喜欢,还远未到情根深种的地步,他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孟浪轻浮了,把人给气跑。
墨远其实也有些怵,不想露怯便摒弃一切杂念,只想着自己是个大夫,如此一来果真从容许多,他见连慕枫迟迟不动,便挑起眉梢看他:“怎么了?脱裤子。”
连慕枫清清嗓子,只恨没有一面镜子让自己照照,也不知道此刻自己脸上的神色够不够正人君子。
墨远眉梢都快竖起来了:“害臊了还是怎么的?”
连慕枫差点让自己的口水呛到,忙伸手解开腰带,既有隐隐的期待,又有违心的后悔,最后他干脆将心一横,像上回那样叉开腿坐下,将脱下的衣裤横在垮间,又从旁边扯了件衣衫搭在腿上,就差遮挡得严严实实了,最后一脸正色道:“冷,盖一盖。”
连慕枫身上热得像火炉,墨远信他不如信鬼。
连慕枫再次强调:“真冷。”
墨远听了他这种欲盖弥彰的话,彻底摆不出大夫的架子了,脸上热得犹如火烤,忙飞快地蹲下去,用早已准备好的木勺挖了些药泥涂在他那颗痣上。
连慕枫不敢乱动,大腿根的肌肉紧绷到颤抖,墨远指尖不当心触碰到,只觉得那里坚硬得犹如石块,而且是一块在烈火中烘烤了许久的石块,烫得他指尖发麻,他听着耳边渐沉的呼吸,端着药碗的手收紧力道,另一只手越发利落,飞快地用勺子背面将药泥压平抹匀,最后用一块干净的长条布巾覆盖在药泥上,一头绕过他大腿缠紧。
连慕枫明显感觉到他俯身靠近时熟悉的气息在自己腿根处轻轻拂过,某处立刻重重弹跳了一下,仗着有衣物遮挡,越发肆无忌惮地昂扬起来。
墨远自然没有看见,可连慕枫给他的侵袭感难以忽视,他低垂的眼睫轻颤起来,手中加快动作,三下两下将布巾包扎好,不料正要退回去时,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力道顶在他背上。
猝不及防之下,他脑中“嗡”一声响,一瞬间似乎忘了自己会武功,竟让这股力道顶得往前扑过去,收势不及,拿着东西的手堪堪撑在地上,脸却不轻不重地撞到连慕枫遮遮掩掩的昂扬之处,引得对方粗着鼻息闷哼一声。
电光石火间,连慕枫抬起手臂,腕间一声轻响,袖箭呼啸而出,钉在不远处石壁上一条细蛇的七寸之处。
墨远余光瞥见那条扭曲挣扎的蛇在火光映照下艳丽生辉,耳中听到马的响鼻声,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方才是自己的马受到惊吓避让时腿撞到了自己。
这么明显的动静,两人竟然都没有及时察觉……
墨远胸腔里“砰砰”作响,愣神的短短片刻功夫,感觉戳在脸上的触感又硬挺了几分,陡然像被烫到一般,飞快地站起身后退几步,下意识抬眼看向连慕枫,眼底难掩窘迫。
连慕枫炙热的目光紧紧锁在墨远的脸上,起身时欲望昭然若揭。
墨远猝然移开视线,余光瞥见他利索地穿好衣裤,大步朝自己走来,忙下意识往后退,只是他心底并无胆怯,这退也不过两步即止,接着就落入连慕枫滚烫的怀抱。
连慕枫抱他抱得很紧,身下却并未有任何触碰,只将脸深深埋入他颈间,半晌后涩哑着声音道:“让我抱一会儿……我太想你了……太想你了……这三年我……”
明明没有过份亲昵的举止,墨远却觉得的心恨不得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气息渐急,眼底莫名有了湿意,双手缓缓抬起,最终落在他肩背上。
连慕枫心潮瞬间暴涨,差点脱口喊出“阿容”,又急急止住,他抬头从近处凝视墨远熟悉的眉眼,双手摸上他脸颊,眼底涌动着深情,双唇轻颤,带着满腔虔诚,缓缓贴到他唇上。
墨远闭上眼,所有防线顷刻间土崩瓦解。
木柴足够,山洞里的火烧得旺,两人只拥抱着亲吻,并没有其他举止,墨远却觉得横亘在彼此间的无形壁垒灰飞烟灭,他紧紧贴着连慕枫结实的胸膛,听着对方坚定有力的心跳声,在这片静谧的冰天雪地中寻觅到安心与归宿。
夜深人静,二人又如先前那样前后交叠着坐到火堆前,连慕枫感受到墨远心意的变化,喜悦自心底蔓延开来,无比亲昵地与他脸颊相蹭,将他两只手捉住,笼在自己的双手中。
墨远放松地将后背靠在他身上,任他把玩自己的手,不知不觉便合上双眼,渐渐陷入沉睡。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拍拍二宝的马:兄dei,干得不错!
马:???
第116章 【画地为牢】过来!站到圈子里!
翌日, 两人醒来时雪已经停了, 一缕淡薄的晨光从两件大氅的缝隙中照进来,将墨远眼上两扇乌黑的睫毛照得分毫毕现, 连慕枫看他睁开眼, 便抬起手用指腹在那睫毛上轻抚, 低声笑道:“醒了?”
墨远眨了眨惺忪的眼,将他乱动的手抓住, 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靠在他身上睡了整整一夜, 忙回头看他:“你一夜没睡么?”
连慕枫看着他笑:“怎么可能一夜不睡?靠着你,我睡得特别香。”
这倒是大实话, 若往前退三年, 让连慕枫抱着墨远, 结果必然是彻夜难眠,即便三年后刚重逢的时候,两人同榻而眠,连慕枫也很难睡得着, 恨不得一直睁着眼盯着人看, 但这次不一样, 墨远正视了对他的心意,心里已经接受了他。
两人在冰天雪地相依相偎,足够温情,可不就该睡个安稳觉么?
墨远听了他的话本有些窘迫,可看着他明朗的笑容,那点窘迫又不翼而飞了, 自己也不禁笑起来:“腿麻么?”
“还好。”连慕枫在他眼角亲了亲,见他转头往洞外看,便贴着他的脸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雪停了,我们出去看看?”
“嗯。”墨远点点头,却半晌都没动。
连慕枫笑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你再坐会儿,我去做早饭,吃了早饭出去看也一样的。”
墨远懒懒地点头,却也没有当真坐在原地,见他起身忙碌起来,便也跟着起身。
两人洗漱后简单吃了顿早饭,墨远将大氅拿下来抖了抖雪,看着外面银装素裹的山坡,脑海中浮现出阿十的笑模样,不免有些挂念:“可惜阿十不在这里,不然就可以陪他堆雪人了。”
连慕枫跟过去看了看:“阿十不在,我们俩玩也是一样的。”
墨远斜睨他。
连慕枫笑着从后面将他抱住:“你玩不玩?”
墨远心里有些意动,脸上却摆出嫌弃的模样:“玩什么玩?你多大了?”
连慕枫瞧出他的口是心非,直接将他拉出去:“走!我只比你大一岁,咱俩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两人跑下山坡,置身于银装素裹的广袤天地中,渐渐将世俗忘在脑后,连慕枫双手捧着墨远冻得白里透红的脸搓了搓:“咱们比一比如何?”
墨远眉眼中神采飞扬,笑意盎然道:“比什么?”
“比谁堆的雪人更逼真,半柱香内,我堆个你的模样,你堆个我的模样,如何?”
墨远挑眉:“太难了,不比。”
“那就算你输了。”
“比就比,激将法激谁呢?”
“激你啊,这不就有用了?”
墨远竖起眉梢似要发怒,忽然瞪大眼看向他身后:“你看!”
连慕枫回头。
墨远飞快地抓起一把雪摁进他脖子里,大笑着跑开。
连慕枫被冻得一个激灵,原地跳了几下将雪拍掉,想回击他又舍不得,只好追过去捉住他,抱紧了狠狠亲吻一通,直亲得他受不住了才放开。
墨远波光潋滟的黑眸横他一眼,足下轻点飞身而起,折了旁边一根树枝跳下来在雪地上画了一个大圈,随后气定神闲地站在圈子旁边,树枝末梢在圈内轻点,轻抬下颌:“过来!站到圈子里!”
连慕枫不明所以,老老实实走过去:“做什么?”
“堆雪人。”墨远勾起唇角,眉梢眼角都是戏谑,“你就在圈子里堆,出了圈子算你输。”
连慕枫哭笑不得:“你呢?”
“圈子外面都是我的。”
连慕枫:“……这也太不公平了,我这么点雪能堆什么?”
“自己想办法。”墨远说着后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想了想又道,“你不老实,必须关着。”
连慕枫:“……”
墨远见他噎得说不出话,心里顿时畅快起来,笑着道:“现在开始?”
连慕枫无奈:“开始吧。”
两人说完就卯足劲开始抓雪、堆雪,一时忙得热火朝天,墨远看着面前的雪堆越来越高,隐约觉得自己应该学过画画雕刻,不过这念头一闪而逝,他并未注意,只是边堆边打量连慕枫,试图让自己的雪人堆得像一些。
连慕枫将圈子里的雪都用光了,才堪堪堆出一个大半人高的雪柱,他转头看向墨远,叹道:“还差一截,能否跟你借点?”
墨远看着他面前的雪柱,忍俊不禁,又很快收起笑容:“你这堆的什么?我长得像根柱子?不借!”
连慕枫笑了笑,抽出绑腿上的匕首,往旁边一棵树上掷去,内力用得不多不少,角度也挑得正好,树枝上的积雪冲着他头顶簌簌落下,连慕枫出手如电,接住弹回来的匕首,同时将落下的雪接住大半堆在雪柱上,接着他又如法炮制,从另外几棵树上震落积雪,手如残影,飞快地将雪柱增加到与墨远等身的高度。
墨远勉强堆出一个轮廓,远看倒的确与连慕枫有几分相似,只是细看有些惨不忍睹,不过他丝毫不觉得自己会输,堆完就拍拍手走到连慕枫那边,绕着圈子转了一圈,啧啧叹道:“我就长这样?你还是别费力气了,直接认输吧。”
连慕枫道:“那你可得瞧好了。”
说着从短鞘中抽出匕首,飞快地在雪柱上削、切、挖、割,匕首翻飞间寒光闪烁,没多久,一张栩栩如生的脸便显露出来。
墨远:“……”
连慕枫半蹲下去,匕首如飞,在墨远不可置信地目光中将一根圆柱削成一个惟妙惟肖的雪人,这雪人有着与墨远一模一样的相貌与身姿,眉眼间更是传神。
连慕枫将匕首收起来,看着他笑道:“谁输了?”
墨远看看他的雪人,再看看自己的,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想不到连兄竟有此等技艺,可真是能文能武的奇才。”
连慕枫手指在雪人的脸上轻轻蹭了蹭,笑道:“倒也不是,你让我堆个别人那样的,我可不会,我只会照着你的模样堆。”
墨远莫名觉得他那手指像是蹭在自己脸上,半边脸颊顿时生出热意,忙匆匆瞥开目光,心底不受控制地生出细细密密的酥麻。
连慕枫能在短短时间内将雪柱削成雪人,绝对不是偶然的,也绝非一日之功,即便他精通雕刻,再加上习武之人对力道的掌控远超常人,可要一次性不出差错地削出如此逼真的雪人,也必须经过多次练习才行。
墨远全身热流涌动,心间开始“砰砰”乱跳。
连慕枫走过来握住他的手,将他拉进圈子,让他站在雪人旁边:“来,我看看有多像。”
墨远:“……”
连慕枫道:“还是有不像的地方。”
墨远面露疑惑:“哪里不像?”
连慕枫双手捧着他的脸,低声笑道:“他是冷的,你是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