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过道斜后方的一位乘客就面露疑色的走了过来,惊呼道:“是你?!”
宋辞也没想到会这么有缘,在小小的飞机上也会遇见那位“爱情价更高”的护花使者。
顺着费云帆离座的方向,她如同预想中的那样见到了憔悴忧郁的汪紫菱。
还记得在洗手间门口,汪紫菱曾经亲口说过答应了费云帆的求婚,还会跟他离开台北。
没想到他们会走的这么突然,或许是因为暴露于人前的婚礼事件让心思敏感的小妹妹再也忍受不下去了。
费云帆换了一副新眼镜,可是那块淤青还是明晃晃地挂在脸上,“这位先生,可不可以请你有一点公德心,飞机上是严禁携带宠物的,你这样做,明摆着是没把别人的生命安全看在眼里。如果舱室里有哮喘病患者或者对宠物过敏的病人怎么办?你可以对他们的身体负责吗?”
“我发现你这个人还真是蛮喜欢讲大道理哎!”
道明寺不忿地站起身,“你的眼睛是不是瞎啦,没看见最前面两排座位都是空着的吗?还啰里吧嗦这个病那个病的,我看最有病的就是你了!”
他举着小狗往前送了送,“我们韩宝贝可比你干净多了,它才没有寄生虫唻!”
费云帆躲闪着往后退,“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少跟我拽文,以为我听不懂你在说我的坏话吗?”
道明寺喊来守在商务舱交接处的空姐,“那个谁,你把有意见的乘客全都登记下来,过后退还十倍的机票钱给他们!”
受到召唤的空姐赶忙拉住还要争执的费云帆,“这位乘客,请你先坐下来好不好,如果遇到气流,你的过激行为很容易给自己带来伤害!”
“到底是谁的行为过激啊?”
费云帆挥开空姐,“难道你看不到他怀里的宠物吗?”
不得不说,在某些特殊环境下,真的不能随意开口讲些不吉利的事情。
正义感十足的费云帆才刚刚站稳,飞机就猛地晃动了一下。
于是,还站在过道中间的三个人就被迫玩起了失重游戏。
颠簸的过程中,先是举着韩宝贝的道明寺脚底一滑仰面躺倒,然后就是柔弱的空姐完成了一次不太优雅的滚地摔,最后才是直扑地面的费云帆。
“啊!”
三道异口同声的惨叫吓得飞在半空中的韩宝贝缩紧了爪子,而宋辞则赶在大少爷和爱宠砸向舷窗前接住了他们。
险险躲过一劫的道明寺刚刚回神就呆住了,也不知是因为先前的美救英雄感到丢脸,还是因为目前的暧昧姿势觉得尴尬。
宋辞哄过受惊不小的韩宝贝,对枕在腿上不肯起身的大少爷说道:“快点系好安全带,下一次可未必这么幸运了!”
道明寺轻轻哦了一声,步伐不稳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扣了几次才把安全带弄好。
摔倒的空姐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可是费云帆就麻烦了,他躺在地上半天也没有起身。
汪紫菱也顾不上广播的叮嘱,赶忙解开安全带蹲在丈夫身边,“云帆,你怎么样,你不要吓我!”
“紫菱,我没事……”
咬紧牙关的费云帆回以一个扭曲的笑容,“你让我稍微歇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道明寺抽出湿巾擦了擦洒在裤脚上的酒渍,“一个大男人这么弱的,随随便便摔一下就爬不起来了!”
他说完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儿,立刻举起手臂解释道:“刚刚那种突发状况不能作数,你看我有锻炼的!”
宋辞点了点头,“看得出来,很明显。”
“先生,你有没有受伤,不如我拿急救箱给你啊?”
空姐仔细地观察着倒地不起的乘客,忽然指着一摊暗色尖叫道:“血!你流血了!”
她不敢再耽误时间,连声喊来男空服帮忙抬起面色惨白的乘客,大家这才看见费云帆的西装裤已经被鲜血濡湿了。
“云帆,为什么会这样,你到底伤到哪里了!”
汪紫菱惶恐不安的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那堆玻璃瓶碎片,泪盈如雨道:“天啊,究竟是动脉破裂还是内脏出血,求求你们帮帮忙,快叫医生过来啊!”
男空服暗自摇了摇头 ,“你去禀报机长,就说有乘客受伤,飞机必须立刻返航!”
空姐慌乱地答应着,踉跄着跑向机长室。
在这手忙脚乱的时刻,谁也没有留意到有四个老男人从隔断商务舱的帘子后面溜了进来。
“不许返航!”
站在最前面的男人大喝一声,迅速在额头绑上了一个血红的发带,“今天是我们就职的最后一天,也是即将迎来新生的一天,还记得我们的口号是什么吗?”
配合着形成包围之势的三个男人抽出藏在兜里的叉子,齐声道:“不成功便成仁!”
“很好!”
带头大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捡起了一大块带血的玻璃碴,“我警告你们,千万不要刺激我的神经,否则我可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出冲动的事情来呢!”
“可是,这位大哥……”
空姐战战兢兢地说道:“我已经通知机长了啊……”
“什么,你竟敢无视我的存在?!”
带头大哥听见返航的通知就气不打一处来,“连你一个小小的空姐都敢拒绝我的诉求,难怪执行长一上台就要拿地勤开刀了!”
他的目光在头等舱巡视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这次行动的目标人物,“道!明!寺!”
“怎样?别以为是老人家我就不敢扁你们哦!”
道明寺根本没把这几个小角色看在眼里,他越看越觉得四个劫匪头上写着“礼义仁信”四个字的红布条逊爆了,“搞什么飞机啊,你们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喜剧演员,只用玻璃片就想劫机,也太搞笑了点吧!”
带头大哥冷哼道:“别以为会有人来救你们,安全员已经被我们兄弟四人放倒了,就是为了不让他影响我们的终极计划!”
他说着就大步迈过还在痛苦呻\吟的受伤乘客,用又是狂热又是委屈的眼神盯紧了护在同座面前的大少爷。
“道明寺!”
带头大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哭道:“我的少爷啊,小的们总算见到你了!”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看起来竟比重伤失血的费云帆还要惨,“道明寺少爷,我们这些人在晴天航空公司工作了几十年,每天都是勤勤恳恳的,就连最困难的时候拖欠了半年工资也没有怨言。可是现在新执行长却宣布,要把地勤人员全都换成刚毕业的大学生。是,我们是没有学历,可是我敢说,论起工作经验,没人比得上我们这些老家伙!大学生有什么好,没有师傅手把手的教导,他们知道怎么处理突发状况吗?!我们为公司服务了一辈子,不可能临到退休也不给一条活路走吧?!”
他还要求饶,道明寺却不耐烦了,“你很啰嗦哎,公司换不换人关我什么事,我从来都不过问的好不好!更何况,我是昨天晚上才让管家派人收购的公司,哪里知道管理层有什么安排啊!”
“道明寺少爷,如果你不肯给我们的一个交代,那我们这些老家伙就只能奉陪到底了!”
带头大哥扯开穿了半辈子的制服,“别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哦!我的肚子里装着一枚液\体炸\弹,如果你不同意继续任用老员工,我们就一命赔一命!”
一直在看风景的宋辞听到这句话才抬高太阳镜,转向因为主人的激动情绪颤巍巍的胖肚皮,“液\体炸\弹,阿伯,不要把卤蛋说的那么夸张好不好?你刚刚也听道明寺说了,他是最近才收购航天公司的,可是你们培训新职员起码也花了几个月时间了吧?这件事很明显是前任股东的决定,执行长选择解聘多余人工也是很正常的反应啊!”
带头大哥苦着脸,“其实我也清楚不能全都怪在新东家头上,可是我们这么大的年纪,除了最熟悉的机场,还能到哪里打工呢?体力不行,精力又差,家里还有好几张嘴在等饭吃……”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钱,早说清楚不就好了?!”
道明寺满不在乎地说道:“我是不管公司的事情啦,不过给你们安排一份工作还是可以做到的。机场满员了,你们可以去大卖场啊,反正做不了多久就要退休了,犯得着要死要活吗?”
“道明寺少爷,你真的肯给我们工做?”
带头大哥喜极而泣道:“老二、老三、老四,快来谢谢道明少爷,他可真是天下间少有的大好人啊!”
道明寺拦住要来拜谢的老伯,“免了!原来你们都是兄弟啊?难怪透着一股傻气!”
“不是啦!”
带头大哥羞臊地揉搓着手里的红布条,“我们四个是歃血为盟的结拜兄弟,说好了要有难同享……”
“道明少爷,现在已经没事了,是不是该把他们……”
与男空服面面相觑的空姐犹豫着说道:“稍微‘固定’一下……”
“固定什么啊,直接说绑起来不就好了!”
道明寺面色不善地叹了口气,“不是我故意挑剔你们,飞机上的保全措施也太差劲了点,如果不是本少爷我派来的卧底搞了一场实战演习,谁能想到道明财团旗下的航空公司是这么不堪一击呢!所以,我宣布,从明天开始,必须加强保全人员的安全意识,以免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男空服不确定地问道:“道明少爷,您的意思是,不追究他们的责任了?”
“你没见他们穿着制服吗?”
道明寺摊开手,“哪有劫持自己公司的蠢货?”
四个老员工一听连连点头,“我们当然不是蠢货!”
“拜托你们不要再说了好不好!”
因为一场劫机闹剧被人忽视彻底的汪紫菱抱着昏昏沉沉的丈夫哭诉道:“不管是真演习还是假演习,求求你们快点帮我救人啊!云帆流了好多血,真的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男空服尴尬地摸着鼻子,“这位小姐,不是我们不肯帮你救人,而是这位先生的伤处实在是……为了避免二次伤害,我觉得不去碰他才是最稳妥的办法。不过你放心吧,机长会就近降落在台中机场,到时就会有急救人员在场了!”
说话间,清泉岗机场的塔台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也让泪水盈盈的汪紫菱松了口气。
亲情友情爱情,她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实在不能再承受更多的损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宋辞:和爱情比起来,腿算什么,您说呢,费先生~~┑( ̄Д  ̄)┍
小豆凉糕,么么哒~~
第247章 9、
天桥,拖着行李箱累到汗流浃背的大少爷突然一甩箱子坐到台阶上, 发脾气道:“不走啦!这样走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我真的搞不懂你哎,明明有车子可以坐、有冷气可以吹, 偏偏要弄什么徒步走,纯粹是自找麻烦嘛!”
几米开外, 抱着韩宝贝的宋辞无奈地转过身,“那你干嘛不坐着管家派来的加长宾士,和那些保镖一起去你们家的六星级大饭店休息呢?事先我有说过吧, 这次旅行不太适合你这个大少爷, 可你是怎么说的呢?‘我可是天下第一的道明寺哎,这点小事算什么?’结果呢, 韩宝贝还没叫苦呢,你一个大男人先撑不住了!”
早先因为费云帆意外受伤,飞机不得不转停台中机场。
尽管安置旅客这种事轮不到道明寺操心, 可是心知肚明的机组人员却不敢隐瞒乌龙劫机事件, 以至于得到消息的管家在第一时间就紧急调用了一个加强连的员工去保护少爷。
眼看巴黎之行算是泡汤了,不打算在机场空等的宋辞干脆选择像旅游宣传册子介绍的那样, 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她本来想着, 只有自己和韩宝贝在, 即使是玩腻了也可以随时打道回府, 找出几件出行工具更不是难事。
谁知道明寺那个家伙竟然会甩开保镖跟着跑出来,害得宋辞不能随意取用物品不算,本身还是个超级麻烦精。
坐火车嫌弃空气不清新, 吃便当嫌弃味道太重,走的多了又嫌弃太阳晒没冷气,真是比韩宝贝还难伺候。
出门不过半天,他已经连续几次抗议了,宋辞真不知道再继续下去自己会不会忍不住把人丢进海里喂鱼。
她在这后悔惹上了一个甩不掉的巨婴,道明寺也觉得委屈的不行,“你还说唻,韩宝贝一直被你抱在怀里,还带着遮阳帽!我呢,一个大活人就这样走在几十度的太阳下面,真的很晒好不好?!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走过这么远的路,晒过这么久的太阳!我现在又渴又饿,头也晕的不像话!身上的衣服都是汗味,熏得我好难受,想要换衣服都找不到替的!你这个女人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啊!”
看着蔫头耷脑好像忧郁的小狗一样的大少爷,还有倒在他脚边的印着无数爪印的粉嫩行李箱,宋辞真是半点火气也发不出来了,“谁让你不带行李就出门的,在火车上我也有劝你吃便当啊,不是你自己嫌东嫌西的不肯吃,最后被韩宝贝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