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殿外的青元干咳几声走进来:“一个月刚刚好,我们两个宗门也来得及准备以及下帖邀请宾客。”
“青元师叔,你怎么在这里?”看到青元,箜篌有些意外。
青元把这几年待在月星门的事说了一遍,包括还有两味药没有找到的事。箜篌听完以后,抓过桓宗的手,从他收纳戒里取出云华门给他寄来的美食,盘腿坐下开吃:“可馋死我了。”
喜好美食的人,为了修炼一百年都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这是什么样的精神,是为了美好修真界无私奉献的大无畏精神。
看着箜篌的吃相,青元默默扭过头,看来仲玺真人对箜篌是真爱,不然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能含情脉脉地看着她,连他这个师父都不想多看两眼。
桓宗蹲在她身边,用手帕帮她擦着嘴角,眼神温柔得像是要把箜篌揣进心口。
“既然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那我们去一趟无妄海吧。”箜篌扭头看桓宗,“我运气这么好,琉光宗找不到的东西,说不定有我在就能找到了呢?”
青元:“……”
这种莫名其妙的自信心,究竟是怎么养成的?
“不……”桓宗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箜篌打断了。
“桓宗,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依着我,现在只是去一趟无妄海,你就不同意。”箜篌趁机摸了摸桓宗的脸,故作严肃道,“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
青元:“……”
他真是看不懂现在谈恋爱的年轻人,他果然是老了。
“没有。”桓宗失笑,“只是结道大典在即,你不是想要漂亮的法衣跟首饰吗?”
“还有秋霜师叔祖在呢,她肯定会炼制最漂亮的衣服给我们。”箜篌牵住桓宗的手,“等我们成为道侣,你还要给我炼制无数法衣呢。这次难得机会,你就大度一点,让给长辈嘛。”
“好。”听了箜篌的歪理桓宗是哭笑不得,但是箜篌说得对,他对她总是忍不住千依百顺。
见两个小年轻已经决定好去无妄海,青元没有阻拦他们,只是塞给了他们很多丹药,这些丹药价值连城,丹纹清晰,是难得的极品。
“早去早回。”青元道,“等你们回来的时候,喜堂与喜服肯定都已经准备好了,不用担心。去海边多带点海产品回来,宗门上下都喜欢吃这些,在海边买便宜。”
“好。”箜篌点头,“我一定多买些回来。”
离别的情绪在海产品哪里买更便宜,更正宗中消失无形,桓宗忍不住想,这大概是云华门最神奇的能力,不管是什么话题,最后都能转移到吃喝玩乐上。
离开月星门,山下还有不少人在排队领号,林斛驾着马车等在路旁,看到他们以后,朝他们挥了一下手。
“公子,箜篌姑娘。”林斛注意到箜篌的修为已经返璞归真,但是没有多问,他跳下马车,“回云华门还是琉光宗?”
“不,去无妄海之南。”桓宗拉着箜篌的手登上马车。
林斛面色微变,点了点头:“好。”
琉光宗的弟子在无妄海找了十年,都没有找到半点龙的影子,倒是听了当地渔民讲的有关龙的神话故事。偏偏这些渔民讲的故事各不相同,有人说龙是金色,有人说是青色,还有人说是赤红,简直就像是臆想出来的一般。
马儿嘶鸣着驮起马车凌空飞起,箜篌捧起放在台子上的小树苗,自从她把这几株小苗从秘境中带出来,种在花盆里以后,好像就没见它们长多少,最多就是刚开始忽然冒出来的嫩芽,已经长成了小树枝。
给它们浇了半瓶灵液,箜篌就把它们放到台子上不管了。她与桓宗多年不见,有太多的话想说了。
“也不知道这十年修真界流行什么裙子?”
“请箜篌姑娘放心,我已经奉公子的命令,把每年都流行的裙子买了下来。”
箜篌闻言把头扎进桓宗怀里,乐呵呵道:“桓宗,你真是世上第一好男人。”
单手搂着她的腰,桓宗道:“不是天下第一好男人,怎么配得上第一好的你。”
“所以我们是绝配嘛。”箜篌指了指天,“天设一对。”又指了指地,“地造一双。”
坐在外面的林斛摇头,暗自感慨道,从不要脸的角度来说,这两人确实是绝配。谁说只有女人的心才丰富多彩,明明男人也一样嘛?在公子认识箜篌姑娘之前,谁能想到他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一面呢?
“那妙笔客这十年出新书了吗,林前辈有没有帮我买?”
“没有。”桓宗眨了眨眼,“或许妙笔客这些年在闭关,所以没有新书出来。你不要担心,等他的话本出来,我就陪你一起去买。”
“好吧。”箜篌有些可惜,不过桓宗的怀抱温暖又舒适,她扎进去就不想出来了,没一会儿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这些年没日没夜修行,无法彻底放松心神,她现在才算彻彻底底放下一切,让身心都处于最轻松的状态。
风吹起马车上挂着的金铃,铃铛叮咚作响,桓宗看着怀中睡得无知无觉的少女,笑着摇头叹息一声,挥手用灵气让铃声停了下来。
见马车再无声音传出,林斛靠着车壁没有出声。这十年一直留在月星门,再下山的时候,身上的灵气已经完全运转如常,连修为都完全修复了。
作为能够聆听天道的人,望宿几乎没有常人的感情。但是为了医治公子,望宿竟然亲自去了九凤门一趟,让他们答应交出了两滴凤凰血。放眼整个修真界,除了月星门门主,大概无人能让九凤门心甘情愿交出如此珍贵的东西了。
拿灵草做食物的飞天马速度非常快,不到两天的时间就飞到了无妄海南边一个小城镇,而箜篌也睡了两天两夜。她撩开车窗的帘子,趴在窗棂上往外看。海面上十分平静,沙滩上还有赤着脚捡螃蟹或是其他东西的孩子。
再远一点的平地上,有人在晾晒鱼干跟渔网,箜篌甚至闻到了海的腥咸味。
马车降落在这座看起来有些破败的城门外,能飞的马儿很少见,引来了很多小孩子的围观。大人们似乎怕小孩子惹怒他们,点头哈腰脚步飞快地把小孩子抱走。
“这些普通百姓好像很怕我们?”箜篌看着四周百姓恐惧畏缩的眼神,心里隐隐有些奇怪。在她去过的城镇,百姓虽对修真界有敬畏之意,但没有害怕成这样子的。
眼前的小镇破败不堪,城墙上四处都是坑洼,有些地方甚至还缺了一块。林斛意识到不对劲,用术法隐去了马车,三人步行到了城门口。
与破败的城门相比,守门的护卫倒是很神气,他身上没有穿甲胄,而是一套绣着奇怪纹路的青袍,看到箜篌等三人过来,眼神都亮了,伸手拦住他们的去路,伸出手来。
“男人五灵石,女人三灵石。”
守门人态度傲慢,眼神轻浮的在箜篌脸上转了两圈。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无知小夫妻,半点修为也无都敢跑到这里来。此处灵气稀薄,生活条件艰苦,几十年都不见一个修士路过。他们金龙堂就是这里唯一的修行门派,在这里他们就是王,就是天。
这对小夫妻虽然没有什么修为,但是身上穿戴的好东西可不少,放过这样的肥鱼简直就是对他良心的谴责。
“只怕那命里有钱,无命花……”一个戴着斗笠的男人哼着歌过来,样子悠闲极了。
守门人不悦地瞪了男人一眼,满脸狠厉。
“咸鱼大叔?”箜篌觉得自己跟这位卖咸鱼的大叔可能真有缘分,不然怎么走到这种偏僻破败的小镇,都能跟他遇到?
第146章 龙?
男人把斗笠摘下来,斜着眼看箜篌:“你这小姑娘可真不会说话。”
“对不住,对不住。”箜篌乖巧一笑,道歉道,“卖咸鱼的大叔,你怎么在这里?”
“我一个打渔买鱼的,不再海边转悠,能去哪儿?”咸鱼大叔把斗笠挂在腰间,一迈步子,斗笠就在他膝盖旁撞来撞去。他拿眼角余光扫视了一遍桓宗与箜篌,“先说说你们怎么在此处?”
“我们听说无妄海这边有龙的传说,所以就来看看。”箜篌眼神灼灼地看着咸鱼大叔,“大叔,你常在海上打渔,见过龙吗?”
“龙?”咸鱼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没见过。”
“你们几个站在门口干什么,要进去就进去,进去就别挡着,好狗不挡道。”守门人不耐地呵斥道,“我们堂主可是金丹老祖,你们若是再在这里磨磨蹭蹭,小心我们老祖收拾你们。”
“金丹……老祖?”箜篌似笑非笑看着满脸戾气的守门人,“什么时候区区金丹也好意思让人称做老祖了?”
守门人大怒,认为箜篌此言是对堂主最大的冒犯,当场拔出系在腰间的刀:“我看你是找死。”
城门四周的百姓见状,纷纷惊恐地躲避,胆子小的甚至跪了下来。
箜篌原本还抱着玩乐的心态,但是看当地普通百姓竟然吓成这样子,就猜到当地修真门派对普通百姓打压得一定非常厉害,不然百姓们不会是这个反应。
想他们雍城的那些百姓,不仅敢主动跟他们打招呼,就连有修士热闹看的时候,也毫不退缩,熟练找到看热闹的理想位置,几乎是雍城百姓的本能。
仗着有几分修为,就肆无忌惮的拿普通老百姓不当人看,这种修士修道有何用?!
箜篌想也不想就抬脚踹到守门人身上,守门人只觉得自己仿佛被大铁锤打中,整个人凌空飞了出去,把听到动静赶过来的修士砸趴在地上。
两个修为仅是炼气期的修士哪里受得了分神期修士的一脚踹,两人趴在地上动也不动,昏死了过去。
“姑、姑娘。”一个头发花白,满面皱纹的老人佝偻着腰走过来,“你快些跑吧,金龙堂的堂主十分残暴,又喜好美色,你长得这么俊,若是被他发现,可怎生是好?”说完这句,她远远看到有金龙门的人朝这边赶过来,忙捂着脸跑远,不敢再留。
“真是池浅王八多,庙小妖风大。”箜篌挽起袖子,单手叉腰道,“管他金龙银龙,姐姐好事将近,不好见血,只能把他们打个半死,捆起来交给十大宗门处理了。”
咸鱼大叔看了眼箜篌露出来的细嫩胳膊,又看了眼她身后退后几步,准备把场地让给她打架的两个男人,靠着墙根一坐,掏出一根水萝卜有气无力地啃了起来。
桓宗侧首看了他一眼,脚往旁边移了五步。这个位置刚好可以预防咸鱼大叔忽然向箜篌动手,他的步伐迈得随意,仿佛只是随意走动了几步。
林斛注意到桓宗的动作,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坐在墙根下的中年男人,这个男人脚步虽然结实有力,但更像是身体强壮的普通人,而不是修士。但是普通人看到修士打架的时候,就算不害怕,也不该像他这么平静。不怕被术法灵气波及,也不怕被迁怒,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看似普通,实则处处诡异。
金龙堂的人赶到城门口,看到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同门,怒不可遏:“何人如此无礼,竟然伤我金龙堂弟子?”
金龙堂在此处驻扎了上百年,小镇上几乎没有其他修真者出现,他们早就习惯了高高在上的生活,也忘了其他地方有很多强大的修士,强大到翻手就可以让整个金龙堂毁灭。
“身为修士,应该守卫一方百姓,而不是以百姓为鱼肉。”箜篌看着这些耀武扬威的金龙堂修士,“十大宗门弟子修为比你们高,宗门比你们实力强大,行事反而比你们温和。”
金龙堂修士听到箜篌的话,竟然哈哈大笑起来:“这是哪家养的千金大小姐,竟然拿十大宗门来吓我们。十大宗门全都在土地肥沃灵气充足的地方,又怎么知道我们这种苦寒之地?拿十大宗门来吓我们是没用的。我们苦修多年,为的就是绫罗绸缎,美色佳肴。这些普通百姓生来低贱,能做我们的仆从是他们命不好,怪只怪他们没有开灵窍,无法踏上修真路。人活在世上,讲究的就是弱肉强食,小美人与其同情这些贱命一条的普通人,还不如跟着爷,保你青春永驻,美貌常在。你身边这个小白脸好看是好看,但是十年二十年以后,也不过是个糟老头子……”
“你错了,就算二十年以后,他也是个好看的老头子。不像你们这些废物,就算活几百年,也从来没好看过。”箜篌取下发钗,发钗在手中化为水霜剑,她抬了抬下巴,“不过你们刚才有句话说得好,弱肉强食。”
一堆炼气期修士,与分神期修士对上,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样?
这些修士穿着锦缎,但都是普通的衣服,没有任何防御作用。箜篌三招之内便把这些人揍趴在了地上,她踢了踢刚才骂桓宗是小白脸的丑脸修士,“倚强凌弱好玩吗?”
丑脸修士吐着血摇头。
箜篌微微侧首,笑得一脸甜美:“我倒是觉得挺好玩。”
她转身看桓宗:“桓宗,我们去踢馆吧。我长这么大,还从没干过这种事呢,你陪我一起去。”
“好。”桓宗点头走到了箜篌身边,与她牵起了手。
林斛:“……”
这种事有什么好干的?他扭头看了眼城门外挤在一块儿看热闹的百姓,目光扫向城墙下,那个啃水萝卜的男人已经消失了。
看着前面手牵手的桓宗与箜篌,他叹了口气,这哪里是去踢馆,分明是手牵着手去找乐子。
他掏出一件捆人的法器,把这些金龙堂弟子全部捆在了一起。惧怕无比的百姓看着这一幕,脸上的惊惧未消。他们不知道打败金龙堂的人是谁,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跟金龙堂一样坏,或者更坏。
金龙堂非常好找,因为在一群低矮的屋子里,高大又富贵的房子就格外显眼了。这个门派对龙可能存在着狂热的崇拜,不仅墙上雕着龙,柱子上盘着龙纹,就连朱红大门上也雕刻着二龙戏珠。
箜篌被这铺天盖地的龙纹弄得眼晕,扭头问林斛:“林前辈,你见多识广,踢馆怎么做比较有气势,一脚踢破大门吗?”
林斛深吸一口气:“箜篌姑娘,我对踢馆这种事也不熟练。”话音刚落,就听到“轰”的一声,金龙堂的大门应声而倒。林斛扭头看去,看到公子缓缓收回龙吟剑,云淡风轻地对箜篌姑娘道:“踢门脚会痛。”
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林斛觉得快要窒息了。
“林前辈?”箜篌走进门,扭头见林后还站在原地发呆,“踢馆很好玩的,你也来嘛。”
看着箜篌一脸“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有好东西要大家分享的表情,林斛默默把目光移向桓宗,真不知道公子与箜篌姑娘之间,究竟是谁带坏了谁?
他抹了抹脸,板着脸跟了进去。
身为修真门派,金龙堂虽然小得连地头蛇都算不上,但是门上也有一些防御法阵,就这么被桓宗一剑劈开,无数弟子都赶了过来。
弟子们看着三个锦衣华服的人走了进来,自家的门被砍成了两段,切口整齐,防御法阵有跟没有一样。他们咽了咽口水,齐齐往后退了几步。
众弟子中,一个穿着低阶法袍的老人站出来,拱手道:“不知高人从何而来,到鄙派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