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大雄宝殿那块,她们俩人再怎么也想不到这莲花池竟然这样巨大,这岂止是个池子啊?简直就是一个大湖泊呀。
池上面有木桥盘旋回转至远处,凡转折处都有小小的凉亭,此时已有不少的女眷聚集在上头说话聊天。
两人站在池畔举目望去,一时之间也没找到德安县主的身影,只好沿着池畔边走边看了。
两人走了没几步,就有个管事婆子追了上来:“奴婢给钰郡主娘娘和温夫人请安了。”这婆子是嘉善县主身边得力的妈妈,和暮云她们俩人都算相熟。元初栀和嘉善素来走的比较近,见了她便笑着问:“你怎么在这?莫非你家主子也来了?”
那婆子忙道:“可不是吗?我家县主就在前头的水榭里休息,她老远就瞧着二位了,让奴婢请二位过去坐坐。”说着,伸手指了远处的一处水榭。
闻言,两人都举目往那边看过去,果然见那个水榭里坐了好几个人。只是隔得太远了,面目却是看不大清楚。
因此元初栀便笑着问道:“都有谁在那边啊?”
那婆子答道:“还有德安县主和安国公夫人,都不是外人,郡主和温夫人只管过去就是。”
一听有德安县主在那,元初栀与暮云对视一眼,既然如此,肯定是要过去聚一聚的。
两人跟着婆子到了水榭近处,只见水榭里头坐了五六位珠光宝气的大家女眷,光外边围着的丫鬟婆子就有数十几个。
两人过去见过礼落了座,元初栀见只有德安县主一人在,便开口问道:“县主怎么没把令千金一起带来呢?”
德安县主笑道:“那孩子向来怕热,加上这几日身上又有些不爽利,我便没有带上她。”
一旁的安国公夫人连忙凑趣道:“岳姑娘真真是出落的愈发标致动人了,性格又好,还颇具文采。这样好的姑娘,真不知要找个什么样的女婿才配得上呢!”
德安县主有些矜持的一笑:“我跟她父亲商量过了,我们倒也不是十分在意家世门第,只要对方男孩人品好肯上进就行了。原本我还有些着急忙活的想给她相看来着。只是,偏偏刚才去找了缘法师给她算了一卦,大师竟说这孩子适宜晚婚,她的姻缘还要过几年才出现。把我给急的啊,过几年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好儿郎。”
这些贵妇人说话向来如此,不会直来直去,只轻轻一点就好了。元初栀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前两次对自己三哥颇有兴趣的德安县主今日怎么会突然改变了主意。不过既然对方不愿意,她自然也不会强求。天涯何处无芳草!她就不信找不到一个样样出色的三嫂了!
心里虽然有些懊恼,但元初栀面上还是笑着说道:“了缘大师素来不打诳语,大师既然都这样说了,县主也不必着急,想必将来定有极好的儿郎等着做您的女婿呢。”
原本安国公夫人也是有些自己的小心思的,她的儿子与岳家姑娘同岁……只是这会,人家都这样说了,她就什么也不用想了。好在自家儿子还小,倒也不是太着急。当下也顺着元初栀的话说:“就是就是,令嫒还小呢,很不必急于一时。”
这时,嘉善县主微笑着说:“说了半天话了,大家喝口茶水润润喉吧。”接着,便有丫鬟捧上来一个精致的琉璃茶盘,上面放了五个小巧的葵花形琉璃茶杯,碧绿的茶水倒在里头显得更加的清新悦目。
嘉善端起一杯说道:“这是今年的西湖龙井,茶倒罢了,想必大家也不怎么稀罕。倒是这水可是有些来头的,大家尝尝。”说着率先喝了一口,众人见状,也纷纷端起茶杯品了起来。
喝完后,安国公夫人先笑着说:“我这人素来粗枝大叶的,不大懂这个,喝茶也没那么多讲究。不过单瞧这茶叶的样子,也知道这是龙井里头的极品,喝起来觉着味淡,入喉之后再回味却是清甜醇厚,当真是回味无穷啊。”
闻言,元初栀笑道:“夫人还说自己不太懂呢,这话可不像是不懂茶的人能说出来的。”
安国公夫人回道:“确实是不太懂的,但我好歹也喝了这大半辈子的茶了,一些基本的常识还是知道的。但是你要我说这泡茶的水有什么不同,我却是喝不出来的。”
这位安国公夫人的性子倒是非常的坦然大方呢,这一点暮云颇为欣赏,于是忍不住的微笑了一下。
没想到,这一笑却让对面的德安县主瞧在了眼里。她嘴上虽然不说,但是心里头还是很有几分瞧不起暮云的出身的,甚至觉得和她同桌有些自降身份。只是她如今也是实权人家的诰命,德安县主也不愿十分得罪,因此就敷衍了几分。
至于刚才嘉善说起这水的时候她心里顿时就有几分不屑,也就这些小年轻还会在意这些东西。茶水不就是用来解渴的吗?哪来那么多讲究,她是没有品出什么来,但是却不会像安国公夫人那样直咧咧的说出来,多丢面子啊!这会见到暮云微笑,德安县主忍不住刺道:“我瞧着温夫人这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莫非品出了这泡茶之水的奥秘?”
暮云一愣,不知道这位德安县主怎么就冲着自己过来了。只是她也没有特意藏拙的意思,既然有人问了,她就直接回道:“我尝着这茶水里隐隐有一丝莲花的清幽之味,莫非这水是搜集的莲花上的露珠?”
嘉善县主笑道:“就知道瞒不过乔姐姐的嘴。”
德安原本是想拿捏一下暮云的,没想到这样的水竟被她尝了出来,这会也只能干笑道:“没想到温夫人也是附庸风雅之人。”
暮云虽然知道对方为什么针对自己,既然人家不乐意和她交好,她也没必要太过热情,闻言也只是淡淡的回道:“谈不上什么风雅,只是平日里闲来无事喜欢琢磨一下这些东西罢了。”
这时元初栀在一旁笑道:“你们不知道呢,暮云这人那,平日里一点粗茶淡饭也能将就。但要是真讲究起来,那可真不是一般的细致,就连我有时候也是自愧不如的。”
嘉善县主也笑道:“就是,我素来敬佩乔姐姐的眼光。这套茶具就是她的琉璃铺子出的,里头器具的样式都是她自己设计的呢。”
德安心里不以为然的嗤笑一声,但面上却是恭维道:“温夫人真是有足够的闲情逸致啊,像我就是有心想风雅,但是整日里被一堆杂事缠身,实在是风雅不起来啊。”
德安县主这话里针对的意思就比较明显了,暮云也是当家夫人好不好?
何况德安县主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在说她不务正业吗?既然人家欺上门来了,暮云自然也不能太软弱,当下不冷不热的回道:“县主过誉了,我们家小门小户的自然比不上堂堂的广平伯府家大业大的。想必县主平日里定是劳心劳力、鞠躬尽瘁了,相比之下,我就可不就悠闲多了吗!”
其余几人有些诧异,这两人怎么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
安国公夫人与德安县主相识多年,自然知道她向来是争强好胜的本性,见此事确实是德安县主先挑的事。虽不好明着偏袒暮云,但也是顺势把话题转开了去,拿着桌上的茶具笑着说:“这茶具真是温夫人亲自设计的,真是既漂亮又别致。不知道你的琉璃铺子开在何处?等有机会我也去瞧一瞧,挑一套可心的。”
只是未等暮云回话,德安县主又道:“那安国公夫人你可要小心些自己的荷包了,我可听说温夫人那铺子里的东西可不是一般的贵呢。”
安国公夫人回道:“好东西,就是贵些也是应该的。我的嫁妆虽比不上县主的丰厚,但是买套茶具的银子我还是出得起的。”
见安国公夫人为自己说话,暮云心里感激,忙笑着说:“难得安国公夫人您喜欢,怎好让您这般破费?回头我让人给您送一套过去就是。”
安国公夫人连忙推辞道:“无功不受禄,我怎么好白要你的东西呢?”
暮云笑笑说:“今日虽然是初次与夫人相见,但是深觉有缘。不过是一点心意罢了,还请夫人不要推辞。”
嘉善县主也在一旁打趣道:“夫人不必和她客套,我这姐姐身家厚着呢。”
闻言,安国公夫人便呵呵一笑:“既然这样,那我就厚着脸皮不客气收下了。”
这时,嘉善县主的丫鬟又端上来两份茶点,她指着其中的一样龙井酥道:“我听说德安县主府上做这个点心最是拿手的,不妨请县主您尝尝我们家做的,也好给我们指点一下。”
德安县主原本瞧着她们几人都帮着暮云说话心里不忿,但是这大庭广众的她一时间又不好拂袖而去,只是在那兀自生气罢了。
嘉善的话语给了她台阶下,她倒也转圜的很快。当下便拈起一块龙井酥咬了一口,笑道:“这点心做的很不错了,只是尝着涩味大了一些,下回少放些茶粉就好。”
眼见两人说起了点心的事,就是暮云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她虽然不怕事,但是也实在不愿因为几句口角就闹的场面难以收拾,破坏大家的兴致。
回去的路上,元初栀还说起了这事:“也不知道这德安县主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今儿一直这样针对你,是不是你的罪过她了?再说我也没弄明白,她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明明上回还殷切的打听我三哥来着,今儿竟然说她闺女不宜早婚,这里头要是没有什么猫腻,我才不信呢?”
暮云理了理腰间的流苏,缓缓说道:“纠结这些干嘛?说不定人家说的是真的呢?管她怎样呢,反正这岳家的小姐是与令兄是无缘了。你还是去重新相看旁的闺秀吧。”
元初栀长叹一声:“三哥也是命苦,婚事上这样不顺。回去就把我刚才在寺里求的姻缘符让他贴身带上,好让佛祖保佑他早日成亲生子。”
回到家以后,暮云便亲自挑了一套上好的茶具和一套酒器着人给安国公夫人送了过去。安国公夫人李氏原本以为暮云就是客套一下罢了,毕竟暮云的琉璃铺子在京城还是小有名气的,李氏也并不像嘴上说的那样一无所知。
而且她曾经还有过一只旁人送的杯子,据说那一只是特制的,只有一只呢,光那么一只就要上百两银子。可惜被自家的熊孩子不慎给打破了。李氏原本也想着再买一只来着,只是这价格委实不怎么便宜,花上百两银子买只随时可能被打破的杯子,在李氏看来真的有点不划算,也太奢侈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