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你不听我的话了?”
莫旌鸿再没大没小,还是惧怕宫绛这位大哥的,他悻悻地将手机还了回去,赌气地盯着萧湛,一副不快点结束通话把手机转交给他,他就把萧湛吃了的模样。
被可怕的视线盯着,萧湛这通电话是怎么也聊不下去了,他无关紧要地扯了一些没营养的话题,就将话语权转交给了莫旌鸿。
宫绛大概在忙,也没怎么跟莫旌鸿聊,互留联系方式就挂了。
“太好了,宫哥说过几天约我出去吃饭,我跟你说,这是我跟宫哥难得的相处机会,你可别跟来啊,”莫旌鸿直白地道,“等我见了他,我就要好好跟他说清楚。”
萧湛晦涩一笑,要是他像莫旌鸿这样大大咧咧的性格该有多好。
宫绛其实也只是随口说说,没把约莫旌鸿的事挂在心上。他正跟俸迎庆祝,哪有多余时间分给那两个本就不该有联系的人。
不过他这餐庆功宴也别想开心地乐下去了。
“宫哥,求你借我点钱,急用。详情细谈,谢谢你。”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这条短信煞风景地传进手机,扎眼的信息内容让宫绛想忽视都难。
“你有事就去办啊,不用管我了。”俸迎不等宫绛说话就截了他话头,“等下我自己回家就好了。你不要勉强,庆功宴什么时候都能吃,事情却耽搁不起啊。”
宫绛揉了揉眉心,这特殊的时候他实在不想走,但见俸迎坚持,他不好说什么,跟俸迎道了个歉,便去找萧湛了。
见了面,得知萧湛狼狈的处境,宫绛二话不说就问萧湛要了银.行账户,到银.行转账。
“谢谢宫哥,这十万我以后一定连本带息还你。”萧湛捧着滚烫的转账凭证,感动得手指都在颤抖。
“行了,还钱的事以后说。”宫绛买了杯热茶递给萧湛,“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萧湛握紧茶杯,黯然地低头,声音细微得几乎要浸透到地里了:“不知道,我完全不知道。”
“不是我说,你真觉得朗久还值得你待下去?你去哪里不好,非要留在这吃人的地方受折磨?”
“我也不想啊,宫哥,”萧湛痛苦地扶着额头,“可是朗久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入了朗久,终身都是朗久的模特,谁要是主动退出,朗久会联合整个圈子的巨头,联合封杀,这相当于半辈子都毁了啊。”
“靠,”宫绛忍不住爆粗,“那么没人权的公司你还敢待?封杀就封杀,又不是离开了时尚圈就不能赚钱,能赚钱的地方多的是。你看莫旌鸿不就是,被封杀了还照样活得风生水起。”
“他……”萧湛张了张口,思虑了一下,还是将莫旌鸿的现状老实告诉宫绛,“宫哥,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他现在给我一种很怪癖的感觉,你最好还是别跟他接触好。”
“行了行了,我自有分寸。”宫绛态度模棱两可,“不说他,先说你,你打算一辈子都赖在朗久?”
“不然我能怎么样?”萧湛痛苦地道,“还有什么方式能让我支撑全家的生计?”
“你忘了你的愿望?”
萧湛一愣,愿望,这是多么遥远的东西,早在吃人的社会里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你不是一直想开一家咖啡馆,每天就休闲地煮咖啡,做点心,看看书,带你家人出去晒晒太阳么?”宫绛道出萧湛的愿望,“你忘了?”
“我怎么可能会忘,”萧湛嘴里含着化不开的苦涩,“可是我没钱,怎么开?”
“那你做模特有钱吗?”宫绛毫不客气地说,“你依然身无分文,还被折磨得身体垮掉,你怎么不想想,你倒下了谁还来撑起你们家?没钱开可以贷款,来钱的方式很多,但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萧湛脸色一变,握紧了拳头,默不作声。
“是命重要还是钱重要,自己想吧。”宫绛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萧湛肩头,“你还年轻,还有时间考虑,但别考虑太久,时间和身体健康不等人。”
萧湛走了,宫绛也没心思继续为俸迎庆祝,回到家后托兄弟的关系去查了莫旌鸿现状,得知他在一位黑.道大哥的手底下做事,具体做什么不清楚,但估摸都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宫绛本来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可他踏出了黑.道的门,就再也不想跟黑.道有牵扯了。
事实上,他就算想约莫旌鸿出来叙叙旧,也没有时间。
俸迎获得男配角这角色后,就要忙于演员见面会、拍定妆照、开机发布会等等一系列琐碎事情,俸迎没有经验,全靠宫绛操劳,宫绛忙得天昏地暗,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一小时来用,也就偶尔俸迎看不过眼了强给他塞一口水,他才喝得上水。
事情多是一个原因,还有另两个原因说出来都觉得无奈。
其一是俸迎的造型问题。从外表来看,俸迎跟男配的人设相差了一大截,男配是温柔暖男型,俸迎却偏刚性,在电视剧公布演员名单后,登时掀起一阵读者粉丝狂喷俸迎毁人设的热潮,读者一致认为俸迎的形象与男配不符,应当换掉。这种情况下,如何在造型上下功夫,塑造出符合男配形象的造型至关重要,尤其是作者出面解释男配演员是她亲自选的,请读者们期待演员的表现后,压力更如巨浪翻江倒海。
其二就是俸迎的心理问题。俸迎从小到大都是成绩优异、各方面表现出色的天之骄子,是他人巴不得捧在手心里夸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天才,哪里有过现在这种情况,表现好了没得到夸奖,反而受到冷嘲热讽和质疑。巨大的心理落差和打击压得他呼吸都带着沉闷的痛,他开始质疑自己能力,闷闷不乐,甚至生出罢演的念头。
宫绛安慰过他,没用,照样一蹶不振,鼓励过,没效果,依然垂头丧气。宫绛干脆放任他自生自灭,懒得理他,结果他来了劲,像个撒娇的大孩子挂在宫绛背上,嘟囔宫绛不理他。
宫绛没好气地拍拍俸迎愈发结实的手臂:“说实话,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人,要是我心情不愉快,就会找几个兄弟出去喝喝酒唱唱歌,怎么发泄怎么来。我不是个适合做心理辅导的人,说话也直,我已经尽自己努力帮你了,但很抱歉,我嘴笨,帮不了你。俸迎,你要知道,这只是你事业的第一个坎,以后你还会碰到更多的坎,难道你要一辈子都被卡在这个坎上,跨不过去吗?”
俸迎收紧了怀在宫绛肩头的手臂,低声呢喃:“我不知道怎么跨过去,很难受。”
“我想可能是我们的思维方式不一样,我做不了你的心理辅导师,我想你可以找新的朋友,不要只局限于跟我交流,多接触几个人,你也许就能找到真正的知心朋友,他能根据你能接受的方式开导你、鼓励你,我觉得是我太护着你了,什么事我都帮你挡着,替你操劳,以致于你太过依赖我,而脱离了这个群体。想想你入圈也大半年了,就结实了韦浩这么一个朋友,其他人都是泛泛之交,这对你以后的发展很不好。”
宫绛叹口气:“另外你也可以找一个能让自己愉快起来的方式,比如看书什么的,这个我就无法帮你了,得靠你自己寻找。俸迎,你的生活不止我一个人,你应该多走走看看,你会发现这世界还有很多精彩的东西在等着你。说实话,你被这些闲言碎语弄得一蹶不振,让我很失望,你能勇敢地替我争取到上外封的机会,为什么面对这些无关紧要的闲言碎语,你就成了胆小鬼?你对自己的不自信,不只是你对你自己的不负责,更是在否定我对你的认可。听着,”宫绛提高了音量,转过身直视俸迎躲闪的目光,“我舍弃了其他比你更优秀的模特,不只是因为对你的承诺,更因为我相信你的能力,我希望你不要让我的舍弃毫无意义。”
俸迎沉默了很久,宫绛知道他在思考,俸迎是聪明人,脑子转得比别人快,吸收经验和教导也快,相信给他一点时间,他就能走出来。
“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俸迎低声道。
“你问吧。”
“你在被太纪逼走后,有段时间很消沉,是因为我没有很好地开导你吗?”
宫绛按了按眉心,真是哪壶水烫掀哪壶:“倒不是,只是我自己没找到发泄的方式,自己心里那关也没过去。”
“可是后来你碰到文哥后就振作了。”俸迎内心依然把自己没开导的过错与导致宫绛持续消沉的原因划上等号。
“那是一个契机,遇到文峥后,我想到了过去,当年我当老大时那么威风,命悬在脑袋上时都没怕过,这会却因为一点点打击就成了胆小鬼,算什么男人,这样的我都瞧不起自己,所以我想开了,我不能让自己成为连自己都讨厌的胆小鬼。”宫绛语重心长地道,“我觉得你也需要一个契机,契机成熟的时候不需要我安慰你就自己想开了。”
俸迎不依不饶:“那我还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