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粉末’或是‘丧尸药’指的是就是甲卡西酮,是国家一类精神药品。通常为白色的晶体或是粉末,很少的剂量便能让人产生极大的快感,吸食者还会感到极度兴奋、不想睡觉、食欲大增,严重者则会造成短期记忆消失、心率增强、瞳孔扩散、陶醉于自残或是残害他人之中。
最有名的例子就是2012年5月26日发生在美国迈阿密的事件了,男子尤金在服用完‘僵尸粉末’后真的宛如丧尸一般在街上发狂追咬路人,他抓住了一名未来得及逃跑的流浪汉,疯狂的啃咬他的脸皮,当警方赶到时,受害者的脸已经缺少了一大半了。
“那些疯了的人是服用了‘僵尸粉末’?可血液检查并未得出什么异常?”沈兆墨对着电脑,跟澹台梵音进行着视频通话。
“没有异常才是异常。”澹台梵音说。
“说人话!咱别再故弄玄虚了,快点儿的!”站在沈兆墨身后的穆恒,以极迫切的眼神看着她,埋怨道。
这要回到沈兆墨三人回国后的第二个星期,澹台梵音架着胳膊,跟着梅里特和霍尔来到杀害萨林的警官的家中。家里摆设简单,也算舒适,他们三人分工明确,各自找寻目标。梅里特和霍尔负责搜寻警官与萨林的联系,而澹台梵音则是负责寻找关联‘耶和华约柜’、恶魔附身、以及《所罗门之匙》的线索。
澹台梵音穿过客厅来到卧室,在卧室逛了一会儿,又去往后院,然后被刺眼的阳光和猛烈的风给撵了回来,就又晃晃悠悠的在客厅检查。
桌子上放着一个金属的饼干盒,星星状的盒身还绘有可爱的图画,不像是能经常在一个独居男性家见到的东西。澹台梵音打开盒子,一股浓郁的奶香瞬间飘出,鼻子跟警犬一样好使的霍尔,立刻循着味靠了过来。
霍尔提到杀人的警官在犯案之前没什么异样,只有一点引起周遭同事们的好奇,就是开始喜食一种饼干,而他不喜欢吃甜食,却在那一段时间里饼干不离手。
澹台梵音看着那盒饼干,心里暗暗思忖,突然,像受到上天启示一样,她似乎想明白了。
从开始到现在,她总是隐约感到有某样东西不符合逻辑,但就是迟迟找不到答案,现在,霍尔的一番话,让她茅塞顿开,她终于知道矛盾在哪里了。那些所谓被恶魔附身的人,他们行为狂暴,不受控制,即使事后清理现场的不是他们,可把刀插入胸膛,点火焚烧,还有在饭菜里下毒的却是他们,这些人连正常交流都做不到,像个恶鬼一样见人就扑,却能平静的、按部就班的对应召唤咒语进行杀人?这完全不合逻辑。
要么,就是凶手另有其人,要么……
澹台梵音闻了闻饼干,除了浓浓的奶油味和微微香草味以外,倒是没什么奇怪的味道。
于是,澹台梵音请求梅里特化验一下饼干里面的成分,而得到的结果让她吃了一惊——除了常见的食材,另外有荨麻、天仙子胺、阿托品等致幻物质。但是一片饼干中的剂量少到不可思议,就是整盒所有饼干的剂量加在一起也不足以致命,甚至连让人产生不适都做不到。
“是致幻植物?曼陀罗?”穆恒还记得于坤案件中就出现了曼陀罗。
“是曼德拉草,在中国成为风茄,但不仅仅这一种植物。这是海地巫师制作的‘还魂药’,也就是他们制作‘僵尸’时用的药。巫师先用毒蜘蛛或是蟾蜍的汁液涂抹在人的皮肤上,使其出现心跳缓慢、呼吸微弱、意识模糊等濒临死亡的症状,再把这人当作“死人”埋了。然后,趁人不备,将“尸体”挖出来,喂以解药,在人清醒之后,强制给他灌下‘还魂药’,所谓的‘僵尸’就算制造成功了。他们没有有人的意识,很容易控制。”
穆恒用食指顶着额头,思考了一会儿,才说:“有人要通过药物来控制……也不对啊,剂量不够。”
“看来是打算慢慢来,由量变到质变。”
沈兆墨默了默,随后说:“这些人服用的药物让他们产生了两种状态,杀人时平静,杀完后癫狂。从行为上来看,他们的确很像服用过‘僵尸粉末’这种毒品,可既然我们没从血液中化验出来,就说明……”顿时,他神色一暗,心中得出了个无比可怕的结论。
“就是说,药物效果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像是海地的僵尸,无意识,听从命令,第二阶段:发狂暴躁,喜自我伤害,宛如恶魔附身,最重要的一点,这种药代谢极快,因此在血液中检测不出来,但对身体造成的伤害确实永久性的。如果我猜的没错,这是种以‘还魂药’和‘僵尸粉末’为基础而产生出的新型毒品。”
“……天啊。”秦壬不敢相信的双手掩面。
“那这些谋杀……”穆恒显然已经猜出了答案,他双眉紧蹙,声音嘶哑,“是实验……?”
“或许吧……”澹台梵音的语气中也尽是无奈,“实验看看在药物作用下,人是否能根据命令顺利完成不同的任务。”
“任务就是换着法儿的杀人……我还真是长见识了!”穆恒冷笑一声,接着怒道。
“那、那……”秦壬欲言又止的问,“驱魔仪式上的那些反应,还有恶魔的名字又是怎么回事?”
“要是参照‘僵尸粉末’的话,那么服用者的身体会如火烧般疼痛,这种情况下突然浇上冷水,当然会出现痛苦反应,这跟是不是圣水没关系。至于,恶魔的名字,恐怕是提前被灌输进去,或许是心理暗示,至于原因……”澹台梵音遗憾的叹了口气,“还未有答案。”
“为什么选择在两个国家?”
澹台梵音又摇摇头,还是不知道。
沈兆墨目光冷俊,仔细观察竟还透出一丝杀气,他干脆果断的下达命令:“秦壬!通知周延,去查那个义工和信徒家中是否有可疑的食物。穆恒,再给意大利警方再发一封信,告知他们毒品的信息,既然四个人的交叉点在意大利,那里发生相似案件的可能性就很大。我得去趟侯局办公室,把情况报告一下!澹台,”他转回头,重新注视着她,“辛苦了,照顾好你自己。”
澹台梵音停顿了一下,干涩的声音才响起来,前两个字似乎咬的还不太准,音有些跑,有些颤,“我过两天就回去,你……万事小心……”
沈兆墨浅浅一笑,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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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意大利警方发完协助邮件后,穆恒请了一下午假,他告诉沈兆墨父亲身体有些不好,想要回家去。
然而,穆恒没有回家,他直接来到火车站,搭乘最早的一班高铁,经过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到达他同学所在的城市,华市。
他是为了那具女性尸体而来。
华市下着小雨,穆恒在车站等了大约二十分钟,同学郭仁义才不急不慢的走来,他顶一头着跟《哆啦a梦》中的强夫别无二致的发型,这让穆恒呆立傻看了好久。他深深地感到时隔多年,郭仁义的审美真是“突飞猛进”了不少,已经完全看不懂了。
“等好久了吧,车就在那儿!”他快乐的打着招呼。
“……你”穆恒凝视着他的头发,“这发型……cosplay?”
“啥?”郭仁义没听明白,也没往心里去,欢快的赶着穆恒往车的方向走去。
华市警局从建筑到设备,再到警员的人数和他们的破案能力都跟舜市不相上下,因此如果连他们都无计可施的话,那这案子……八九不离十。
“尸体在法医那儿,我已经打好招呼了。”郭仁义边走边说,“我不想灭自己威风,问题是这案子查到一半就死活走不动了,所有的人都没有嫌疑,也不可能是死者自杀,意外那就更是连边儿都沾不上……这个,真是连环谋杀案?”
穆恒严肃的“嗯”了一声,“你这儿的若是真的,那这个凶手就已经杀了八个人了。”
郭仁义瞬间倒吸一口气,“这么多!真他妈的王八蛋一个!”他毫不含糊的爆出粗口。
“……所以,才要赶快抓住。”穆恒嘟囔着。
华市的法医是为跟两人差不多年纪的男性,姓吴,叫什么穆恒不知道,也没人告诉过他。此时,吴法医正解剖室的电脑前看着《招魂》,两个人走进解剖室时,正好赶上了一波最为恐怖的场面,于是都不禁叫了出来。
“老吴同志!”郭仁义摸着直突突的心脏,深吸了一口气,“不是不让你在解剖室里看恐怖片嘛!”
“谁让你们总是不来,我闲得无聊。”
吴法医关上电脑,走到解剖台前,掀起盖在尸体上的布,一具年轻女性的尸体出现在穆恒的眼前。
吴法医揉了揉鼻子,他有咽炎,因此又咳嗽了两声,随后介绍道:“死者的死亡时间为6月1日的夜里12点到1点之间,死因锐器插入心脏,身上无其他外伤,干净的很。”
“现场没有找到可用线索,没有指纹,没有脚印。死者死之前刚跟男朋友分手,心情低落,因此她的朋友们起初怀疑她是自杀,听说她很爱那个男的。”郭仁义补充道。
“锐器是什么?”穆恒问。
“这个。”吴法医捧来一个金属盘,里面是一个椎状、缠着毛线的物体。
“这是……?”
“你不认识啊?看过《睡美人》没有?这是纺锤,睡美人就是被这东西扎了才沉睡不醒的。”
“……不是纺车针吗?”穆恒眉一挑,怀疑问道。
“是吗?管他呢!反正死者就是被它穿透了心脏,这是用毛衣针做的,并不是真正的纺锤,应该是死者自己做的。”
“做这个干什么?”
郭仁义一耸肩,“现场还有蜡烛、她前男友和她自己的照片,还有红、白、绿三种颜色的丝带,都在她床边。”
“我就问你一句……”穆恒神色紧张的问,“死者生前是否见过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占卜师?”
“见过!”郭仁义的这声回答铿锵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