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旁听过多次审判,绝对不会认错。
“我已经等了很久了,”年轻法官的脸上,表情格外严肃,“从你的表情和动作来看,我确定你是在有意地寻找这个东西,而不是无意之中发现了它。那么,你是现在就把它的来历告诉我,还是到了法庭之上再说。”
柏拉图强装镇定地说:“据我所知,亚特兰蒂斯的法律并未禁止公民拥有黄金。我不需要对您交待什么。”
“不错,”法官道,“但是它禁止公民收藏神庙里面的黄金,不管是以什么方式获得的。”
完了,一眼就看出来源了。
柏拉图还想再挣扎一下,便问道:“您根据什么断定它来自神庙?是哪一位祭司告诉您的吗?”
“不需要询问祭司,”法官摇摇头,将手中的金块翻了一下,“你自己看。”
柏拉图一瞧,心里彻底凉了下来。
原来,那个年轻人虽然把一整个杯子都捏得面目全非,偏偏将烙在杯底的海神印迹完完整整地保留了下来。
凡是烙有这个特殊印迹的东西,只能属于神庙。
这一下,他连半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供出那人,表明自己是无辜的——从理论上来说,这是最正确的选择。毕竟他本来就跟整件事情无关,不是吗。
要么,什么都不说。那样一来,他会因为渎神罪,而被送上法庭,接受审判。
至于判决结果……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法官见他低着头,半天一言不发,便道:“说吧,到底是你从神庙里面偷的,还是从哪个无耻的祭司手中买下来的,或者是被人欺骗了,无意中获得的?想必你也知道,情况不一样,罪名和惩罚也不一样。”
他看着这个漂亮的小伙子,心里暗自可惜:他看起来真不像是那种偷鸡摸狗,不敬神明的坏蛋。
半晌,柏拉图终于做出了决定,道:“我什么都不会说。您将我带回法院吧。”
与此同时,阿波罗正在返回海神殿的路上,心情……不是一般地差。
他虽然成功地甩掉了柏拉图,来到了大陆的最边缘。
但是当他对着清澈的水墙,拿出海螺,开始吹奏的时候,才发现一个悲摧的事实:不管他如何控制自己的气流,那只海螺居然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
作为一个掌管音乐的神祇,演奏乐器不是一种技能,而是一种本能。
他的十指一放到里拉琴的琴弦上,就会自己舞动起来。他一吹起阿夫洛斯管,出来的就是美妙的乐曲。哪怕手里拿的是一节芦管,一片树叶,他也能吹得像模像样。
总之,在这个世界上,连他都不会使用的乐器,大概还没有造出来哩。
所以说,海螺与海螺之间,就算长得差不多,也还是有差距的嘛。看来只有特里同的那只,才能吹得出声音了,其他的都不行。
阿波罗叹一口气,一扬手,就想把手中那只冒牌货扔进海里去,但是想了想,又算了,还是留着吧,万一还有别的用途呢。
至于特里同的宝贝,虽然借不到,抢不到,但是还可以试试别的法子嘛,比如说……偷。这还是从柏拉图的话里获得的灵感哩。
这个时候,阿波罗无比怀念赫尔墨斯。如果他有他的一半本事,别说小海螺啦,就连波塞冬的三叉戟,也能手到擒来。
第20章 偷鸡不着
到了晚上,亚特兰蒂斯之柱的光线黯淡下来,阿波罗开始行动了。
他穿上神侍的长袍,毫不引人注目地穿过了重重房间,进入了特里同的寝殿。
房门也是海水做的,根本不用推,跨一步就进去了。
虽然阿波罗早有心理准备,但是进入房间的时候,还是小小地惊艳了一下。
特里同侧躺在一个巨大的贝壳上面,已经睡着了。
他用的枕头是用碧绿的海藻编成的,火红的珊瑚和莹白的珍珠环绕着他。冰蓝色的头发披散下来,就像一件长袍,把整个身子都遮住了。在头发的缝隙里,露出雪白的胳膊。
他的脸蛋十分柔美,睫毛长长地覆盖下来,嘴唇微翘,就像是在做着什么好梦一样。
单看上半身的话,特里同真是一个美人啊。阿波罗看得心动不已,一时之间连正事都给忘了。
不过……
当他的目光转移到他的下半身的时候,就觉得忽然有些饿了。
鱼尾又长又大,覆盖着银白色的鳞片。白天,它就像人的腿部一样直立起来,看上去强壮有力。可是现在,无力地耷拉在贝壳上面,看起来格外地……肥厚鲜美。
如果涂上橄榄油和盐,再放到火上烤一下的话,想必味道很不错……
阿波罗咽了咽口水,把外放的思绪收回来,开始认真思考,特里同把他的海螺放到哪里去了。
他轻手轻脚走到他身边,拨开那些碍事的海藻、珍珠和珊瑚之类的,终于在他的腰侧发现了小海螺的一个角,原来,他把它压到身体底下去了。
阿波罗不由得有些犯难。
海螺露出来的部份也太少了些,如果抓住它轻轻拉扯的话,很有可能拉不出来。如果用的力度重上一些,极有可能惊动特里同。
当然,他是不怕他的。
可是他早就充分领教了他的逃跑技术,一旦他醒来,只怕会转眼之间就跑得无影无踪。如果这次没有到手,下次再想趁他睡觉的时候,偷他的东西,就不容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