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和执念撕咬在一起的欲鬼被强行分开,它扭头冲着血浊大吼,遍体鳞伤,身体残缺不全,但它心里却没有一丝畏惧和害怕。
“有点意思。”血浊只是扫了欲鬼一眼,便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执念身上,对于他来说,还是食物的吸引力更大一点。
那两个执念一胖一瘦,此时被撞到了楼道里,它们都是依照本能行事,发觉眼前的人从猎物变为了猎手,顿时萌生退意。
“有两个,先从哪个开始呢?”他刚说完,焦黑人影就扭头朝楼上跑去,速度很快。
不过血浊的反应也不慢,他甚至比我这个主人更懂得利用这具躯体,向前猛冲,一脚踩住护栏,高高跳起,中间脚点栏杆借力,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
他后发先至,双腿落地时正好堵在了那道执念前面。
我在识海中看着也感到惊讶,腾挪跳跃,刚才不管是我身体的协调性,还是跳跃的高度都要超过专业的运动员。
内脏穴窍打开,对我的影响很大,只不过我一直都没有好好利用起来。
这次血浊上身,我才头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身体素质已经强到了这种地步。
目光犀利如刀,血浊俯视执念:“继续跑啊?”
执念的思维很简单,此路不通,那就换一条,它傻乎乎的转身逃命,把没有任何防备的后心露了出来。
血浊面目透着邪气,他接下来的动作,将他杀性极重的一面暴露无疑。
居高临下,血浊一跃而起,携带着惊人的血煞之气撞倒执念。
“死!”
红光弥散的双手扣住执念脖颈,他双膝顶住执念的肩膀,大笑着将执念的脑袋拔出!
惨死者的执念分崩离析,支撑执念的灰色.情感和杂糅变质的记忆全部化为燃料,被血浊投入识海当中,让血红色的大火烧的更加旺盛!
缓缓起身,另外那个第一次见到的肥胖执念已经逃到了一楼和二楼中间。
血浊这次并没有急着追赶,他在等待血煞燃烧到最热烈的一刻,目光充血,眸子中映照着一片血色的世界。
他只字未言,胸口鲜血流淌,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刻印在胸口的血狐纹身此时好像发生了某种变化,栩栩如生,它好像抬起了头,就要从我身体里跳出去一般。
猩红的眸子冷冷看着仓皇逃命的执念,那眼神和血浊一模一样。
“小子,看仔细了,我只向你展示一次。”识海中突然收到了血浊的传音,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在识海某个角落突然绽放出比之前更加强盛的血煞。
“放下执念可以成佛,那是因为执念的力量,就连佛都害怕!”
他刚才吸收的执念在这一刻爆发,滔天的红色血浪自身后涌出,我擦亮了眼,定睛细看才发现,那竟然是九条巨大的完全由血煞构成的狐尾!
漂亮的毛发,每一根都凝练着杀意,其中隐隐能听到亡魂在哭喊,那些死在血浊手中的大人物此时全都成为了他力量的一部分。
血浊的双手随着胸口的血狐纹身一起跃动,我记下了这一整套繁杂的手决,这是一种特殊的,以自身鲜血画出的符箓。
“生,举世皆敌不败;死,六道轮回不入。这天地间只有一种灵物敢这么说,那就是九尾!”
最后一个指印结束,所有血煞全部汇入狐尾当中,好似九条吞天的巨蟒,在血浊操纵下追上执念,将其死死勒住。
“我杀念太重,无法清醒太久,我地魂中残存执念的使用法门已经交给了你,至于如何去用就看你自己了。”血浊站在楼道里,眼眸被血色淹没,他的世界从来都是一片猩红,他向前伸手,随着五指慢慢收拢,九尾包裹的执念被勒的越来越紧。
“不管如何宣泄,都洗刷不了我的愤恨,血债只有用血来偿!我的执念就交给你了,等我下次苏醒,希望是在五大上宗的山门之上,那时的景象最好和现在一样!”
他的手猛然握紧,楼梯拐角处的肥胖执念被九条狐尾勒爆!
黑色丝线夹杂在血煞之中,好像黑夜里绽放出了一朵杀戮的烟花。
“你看,这血色多美……”
苍老邪异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脑海,慢慢减弱,等我意识到后,剧烈的疼痛好似针扎一般钻入脑海。
“我能操控身体了?”活动手脚,漫天的血煞在血浊回归灵台识海后开始消散,我身后九条狰狞的狐尾也在吞吸过肥胖执念后变淡消散。
刚才的一切好似梦境一般,只有我知道那是一场多么恐怖的虐杀。
心口在滴血,我低头看去,胸口的尾狐纹身不知何时多出了八条长尾,如同绽放的血色之花一般,烙印在我的胸膛之上。
“这家伙真是个疯子。”我十根手指上全部沾着自己的鲜血,血狐下手极重,它在用血液画符的时候,甚至挖到了我的肋骨。
若非心窍打开,仅仅这一下就能让我重伤。
灵车直播时他也用我的血肉凌空绘符,那次我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而这次我只是感觉到疼痛,基本的行动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说明我的身体素质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了极大的提升。
“绝境真的能改变一个人,让他变得更强。”血液浸透,我干脆将上衣撕掉,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
“血浊的执念确实强悍,操控方法我也学到,接下来主动权就掌握在我的手中了。”
向下看了一眼,一楼的声控灯不知什么时候亮起,映照着地面上乱七八糟的脚印。
“这楼内的牛.鬼.蛇.神还真不少,住在红楼里,引诱无辜者成为执念的载体,他们这些人该杀!”血狐的做法有些偏激,但有些时候,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执念全部被血狐吞食,我的意念似乎也间接得到了一些好处,变得更加坚韧。
回头进入老阿婆屋内,一抹淡淡的烛光从客厅散发出来,老人点亮了红烛。
“阿婆,那几道执念已经离开。”我没有靠近她们,因为自己现在的模样确实有些可怕。
检查了一下门锁,发现没有大碍,我这才松了口气:“执念不会平白无故攻击你和君生,背后肯定有人捣鬼,应该是那个朱立……”
第738章 老人的委托
白雅儿在半路出现,时机太巧,我进入红楼很可能是一个局,而布局之人就算不是朱立,也一定和他有关,因为白雅儿最信任的人是他。
从最坏的角度来考虑,朱立可能就是阴间秀场的屠夫,我主动给他打电话,已经被他当成了送到了嘴边的猎物。
“希望他不会牵连你们。”秀场主播的能量有多大,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仅仅经历了十几次直播,我就能逃出当世几大宗门的围捕,而除了夏驰,我是所有主播当中直播次数最少的,那些经历了几十次,甚至上百次直播仍旧存活下来的主播,他们到底有多恐怖,简直不敢想象。
摇了摇头,驱散脑中的想法,回忆起刚刚血狐说过的话,我的确想的有多了。
“执念走了吗?”阿婆冲着门口喊了一声,她年龄大了,受不得惊吓,手扶着木桌,身体靠在木椅上:“你受伤了?过来,让我给你看看。”
我身上血腥味很重,就算隔着很远也能清楚闻到,正因为这个原因,我才没有靠近老阿婆和君生。
“一点小伤,没事的。”
“我从隆昌逃出来,什么没见过,你还担心吓着我啊?快过来。”老人休息了片刻,起身进入里屋,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执念被血狐吞掉,朱立那边应该也会做出反应,我很想直接过去宰了那个混蛋,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朱立是不是屠夫不能确定,万一他背后还隐藏有其他人,那我杀了朱立就等于自己掐断了所有线索。
关上房门,小屋内重新变得平静、温馨,若非地上桌椅倾倒,还残留着四溅的木屑,一点也看不出刚才曾发生过激烈的厮杀。
进入里屋,我看见阿婆从柜顶抱下一个箱子,她擦掉灰尘,从中拿出了一块很特别的绸缎。
“阿婆,你这是干什么?”
“这是以前我攒下来的一匹上等布料,好的衣袍可以滋养人,越穿越精神。”她摸着床铺,手伸进竹篮里取出了剪刀,我这边还没回话,老人家已经一剪子下去,将那块顶级的料子裁剪开:“你身上血腥味那么重,肯定受了不轻的伤,我这没有绷带,你就先凑合一下吧。”
“你让我用这么贵的料子包扎?”老阿婆说之前就已经将其裁剪开,我看着床铺上的布条,情绪十分复杂,想要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多谢。”
手指拂过那素白色的布料,好像滑过了玉石一般,上面竟然还散发着一丝丝的凉意。
老人摆了摆手并不在乎这些,她看着站在屋子角落的君生,眼皮一眨不眨,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重新包扎完后,果然舒服了许多,疼痛也减轻不少:“阿婆,我等会就要离开了,这地方太危险,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是早点搬出去吧。”
“我老了,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都是两说,你不用劝我。”老人的双眼一直看着屋角的君生,“年轻人,你能赶走那些怪物,想必不是普通人,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情。”
老人声音很诚恳,第一次用上了央求的语气。
“你说只要在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会去做。”我没有多想就答应下来。
“能不能帮我弄清楚君生是如何躲过轮回的?”老人说的很慢,似乎每一个字都需要细细思索。
“我听人说隆昌旧址紧邻着畜生道,君生可能就是从那里逃出的,你想让我调查这个干什么?”我有些不解,看着她。
“等你弄清楚这些后,就把君生送回去,然后毁掉那个通道,让他不要再出来找我了。”
老人的话让我久久无法忘记:“毁了通道,他可就永远都无法来看你了,你想清楚了,这一世错过,轮回不止,可能你们永远都不会再相遇了。”
“那也比他送命强,我每晚都在等他,想要看到他,却又担心他出现意外被那些怪物抓到。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那他再来到这个地方,就没有人会给他开门,再也没有人会等他了,你不觉得这才是最残忍的事情吗?”老阿婆浑浊的眼眸倒映着跳动的烛火,可是那一点点火焰根本无法驱散整片黑夜。
“他是因为记忆太深,执念太重,所以才会遵循着本能找到你,连他自己都想不起来具体的原因,再说他的记忆只能停留一天,或许……”我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连我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美满的童话,人有生老病死,如果老阿婆不在了,君生的灵慧魄恐怕会一直守在红楼,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被执念吞食。
跨越了七十年时间,错开了一整个轮回,我看着老阿婆和矮小黑影,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凄凉,或许老阿婆说的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我可以帮你,但成功的几率不大。”
“你能答应下来我就很感激你了。”老人颤颤巍巍站起来,想要向我道谢,我赶忙拦住了她。
“阿婆,帮你可以,但是我现在掌握的信息太少,我需要你全力配合,告诉我一些关于红楼和猪笼公寓的隐秘,希望你不要再有所隐瞒了。”我看到老人点头,也松了口气,坐在床边:“你等了君生那么多年,就没有试着主动去寻找过他?这期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十几年前我就去找过他,你说的没错,君生是从隆昌旧址里跑出来的,不过我在白天找遍了整片建筑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至于你所说的畜生道更是从未见过。”
“没有任何异常?”
“君生总是半夜才会出现,可能那通道只有夜里才会打开吧。”老阿婆说着突然停顿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我的眼睛已经毁了,按说除了君生外什么都看不到,但是有一次在隆昌旧址里,我看到了一面镜子,对!就是镜子!”
老人的话引起了我的兴趣,她眼中只有眼白,这个世界里除了君生什么都看不到,结果现在她又说自己在隆昌里亲眼看到了一面镜子,显然那镜子也不是这世界该有的东西。
“你能详细说说那镜子的模样吗?”
“隆昌旧址很大,那面镜子是在古楼的最深处,像是碎片一般镶嵌在什么东西里。”老人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那是隆昌旧址里,现存最高的一栋楼,我在接近的时候隐隐听到有动物在叫,像是牲畜发出的声音。大概过了几分钟,那面镜子碎片就消失了,以后我去再也没有见过。”
“古楼里最高的那栋……”我记下了这个关键的信息,“看来阴间秀场的那个可选任务需要进入隆昌旧址才能完成。”
深吸一口气,隆昌旧址那是什么地方?人间炼狱,几万人被吃的只剩下七百多人,我在深夜进入其中,怕是会遇到极为恐怖的事情。
“轮回镜,总感觉这东西对我很重要。”我心里有些犹豫,这是人之常情,秀场的支线任务难度都很大,想要去做,就要做好丧命的准备,这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其实这个时候,我很想拿出自己的那块镜子碎片,让老阿婆试试能不能看见,用以验证自己的猜想,但是想了片刻后,我并没有这么做。
“阿婆,你放心,我会尽力去做,完成你的委托。”
老人直到最后都在为君生着想,可正是这一点让我觉得有些心酸。
“谢谢。”老人从君生身上收回目光,她抱着那个装满针线的竹篮:“之前你问过我一些红楼租户的问题,现在我就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这楼内租户很多,有些人搬进来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十有八九是死在屋子里,所以我也不敢确定哪些房间还住有人?都有谁住在里面。”
“阿婆,其实我是来这里找人的。”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必要对老人隐瞒:“红楼里有没有那种固定每三天都要出去一趟的人?或者说你印象里有谁会经常离开红楼?”
作为秀场主播肯定要外出进行直播,每三天一个周期,这是无法避免的。
老人想了一会:“四层的白雅儿几乎每天都会外出,如果按照每三天一个周期来算的话,朱立也符合你说的情况。”
“果真是他?”我竖耳倾听,不肯放过任何线索。
“我没有细算,但每隔一段时间朱立都会外出,有时候他会去古楼里,还有时候他会去很远的地方。”
老人的话间接印证了我的猜测,朱立的行为和秀场主播很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