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则青城掌门也可以纵跳高跃,去攻陈胜的心脏或咽喉等要害,但那样一来,他这盘旋急转之势。就必定要从中断绝,权衡起来,可谓得不偿失,故此他必定不敢如此。而长剑刺击速度虽快,既然已经被限定了攻击范围,便只相当于戴着镣铐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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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试金之石(下)
陈胜本身眼力已极为敏锐。“听劲”之术亦堪称炉火纯青,再且,他在经历和氏璧异能改造之后,六感五识之敏锐,更臻致一个近乎不可思议之境界。故此哪怕余沧海绕到了自己背后,他单凭听风辨器之术以及皮肤上的细微感应,都能准确判断出敌人攻击的方位角度还有强弱快慢等数据。挥手出招,无论攻防进退,尽皆心到手到,当中几乎无半忽一毫的延迟。防御得仿佛铜墙铁壁,无懈可击。
顷刻之间,双方一攻一守,赫然爆发出密如连珠的“叮叮当当~”金铁交击之声。余沧海只感觉自己仿佛撞上了块铁板,无论如何狂攻猛打,都始终破不开涯角枪的防守。情急之下,内力再催,赫然愈转愈快,似乎化作一圈首尾相连的青影。
脚下速度快了,手上同样没有丝毫慢下。迅雷不及掩耳之际,枪剑相交,上一声与下一声之间竟再无间隙可言。原本“叮叮当当~”的声音,已然变化为“叮叮叮叮叮~~”一下持久不绝的连绵长声。震荡长空,直入云霄。在旁边围观众人的眼中,再看不见这两人的动作,只是依稀可以见到两团模糊光影。再欲凝神细看,登时就感觉头晕目眩眼花缭乱天旋地转,竟连站也站不稳,“啪哒~”就地坐倒,胸中烦闷,如欲呕吐。
马猴烧酒夜永星,虽然不至于像身边那些镖师一样不济,却也同样看得乍舌不已。心道幸亏是陈某去对付余沧海而不是自己。虽然在准备充足的情况下,夜永星也有足够能力收拾掉这牛鼻子。但身为法师,却居然面对面地与敌人硬拼?世上又哪有这么蠢的法师了?
这激荡长音究竟持续了多久,根本无人能够准确测量。然而狂风不终朝,暴雨不终夕。既然久攻不下,锐气消磨已属必然之事。锐气一但挫折,剑上登时显现破绽。白驹过隙,间不容发之际,陈胜霹雳大喝,使着“吊马挑棍”,涯角枪出,其时机正好卡在余沧海一剑刺出,旧力已尽,却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再蓄新力的当口。顷刻间巨力袭来,余沧海只觉虎口剧痛,再也拿捏不住手中兵器,禁不住失声痛哼,不由自主地松手撒剑。“嗡~”龙吟声起,长剑如旗花火箭一飞冲天,竟是穿云破雾直入凌霄,眨眼已无影踪可见。
余沧海出道几十年,连续两次被敌人逼得自己武器离手的事,他还是生平头一回经历。霎时间,这青城掌门又惧又恨又恼又气。他双眼如欲喷火,紧咬嘴唇揉身急冲,动如脱兔,径直闯入敌人内门。左掌伸出,向着陈胜胸膛,重重拍下。
青城绝技——催心掌!凭着余沧海数十年青城正宗内功修为,这一掌下去,敌人身体外表决无半分伤痕,唯独一颗心脏会被当场震裂成七八快。掌力再是阴毒厉害不过。然而这一掌直来直往,本身无甚变化。陈胜更不慌忙,旋腕横枪,轻轻巧巧就用枪杆中央挡住了这着催心掌。
青城掌门名震巴蜀数十年,剑术固然厉害,掌法又岂是庸手?当先一掌,本便只属佯攻。他手掌甫搭上枪身,立刻化掌为爪,死死抓住枪杆不放以作牵制。右手同时又是一掌印向陈胜心脏。败中求变,意欲以奇招取胜,扳回颜面。然而,余沧海又错了。错就错在,他绝不该与陈胜作贴身缠斗。因为……陈胜可是洪门第八代嫡传弟子啊!
洪门拳术,本有刚柔两派。一派以洪熙官陆阿采为祖,修炼铁线拳、工字伏虎拳、虎鹤双形拳;另一派以严咏春为祖,修炼咏春拳。到了陈胜身上,更是技兼刚柔,同收并畜。而若论贴身短打缠斗,则天下间更有什么武功,能够胜得过咏春拳了?
呼吸刹那,陈胜丢开枪杆腾出双手,坐马寻桥,曲臂回肘,恰好撞上余沧海手腕脉门。纵有数十年深厚内功,但脉门中招,催心掌便无所施其技。余沧海半身酸麻,却死不肯相信对方拳脚功夫竟也在自己之上。当下强运内息,镇压筋骨酸痛。双掌则此起彼落,连环进招。只盼望能够以快制胜,闯过敌人双臂遮拦,以催心掌一击制敌。
陈胜则施展咏春小念头对敌,圈手膀手,拨弹迫压,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把青城掌门的掌势从容化解。双方短兵相接,区区几个呼吸,已然你来我往地斗了十几招。余沧海无法适应咏春拳的攻防节奏,一着失误,赫然被陈胜抓住机会,膀手一圈,青城掌门已然中门大开。
余沧海吃了一惊,急忙想退后以拉开距离,却那里还来得及?兔起鹘落间,陈胜断声厉喝,踏步进马,实而不华的一拳若离弦劲箭沿中线轰出,正是咏春的“日字冲拳”。短程出招,力量原本不易使足,但陈胜配合“寸劲”诀窍发力,尽管从出拳到命中敌人,当中只有区区半尺距离,却依旧——力道千钧!。
沉声闷响过处,余沧海犹如断线风筝般向后倒退飞出,落地又弹起,弹起再落地,连翻带滚,整整飞出了十几步,这才“啪哒~”重重跌落尘埃。他努力挣扎了几下想要爬起来,然而才轻轻一动,口中立刻狂喷鲜血,随即就如死鱼般重新摔了回去。赫然已是出气多,入气少。
一对一地单打独斗,纵使并无内力帮助,但凭着自身原本已经磨练至炉火纯青的武技修为,陈胜将于余沧海……狠狠击败!
旁边围观的青城弟子们见状,当场为之骇然失色。过了这么久,夜永星刚才释放的油腻术,生效时间也过去了。恢复行动自由的众弟子们齐声惊叫着,不顾一切冲上去排成人墙,挡在陈胜面前。申人俊和吉人通两名余沧海的心腹弟子,则扑到师傅身边察看其伤势。只见余沧海面如金紫,胸膛上更多出了个深深凹坑,也不知道胸骨究竟已经被打断成多少截。正是刚才陈胜那招“日字冲拳”所致。众人面面相觑,又惊又怕,又是难以置信。一时之间,更不知该如何是好。
“青城掌门余沧海,就是这样的水准?”陈胜若有所思,缓缓点了点头。余沧海在本世界之中,虽是正道十大掌门之一,但在黑白两道之中,能够胜过他的均大有人在。比方说少林武当两大派的掌门主持、嵩山、泰山、衡山、华山、恒山等五岳剑派掌门,日月神教教主、左右使者、十大长老等等,不一而足。
陈胜扪心自问,虽然胜过了余沧海,但并非以压倒性的优势秒杀。也就是说,自己现在这份本事,在这个世界的江湖里其实也已经可以可称雄一方了。但和黑白两道的最顶尖高手相比,作为依旧颇为不足。
内功!制约陈胜实力得到提升的,始终还是内功。假如有相对的内功修为配合,刚才陈胜这招“日字冲拳”打出去,余沧海就不仅仅只是被打断几根骨头那么简单了。同样地,假如没有深厚内功自动护体,余沧海早已经骨骼寸碎,死于非命。
要练内功,须有门路。门路何在?自有成竹在胸。足尖轻点,跌落地面的涯角枪立刻如触电般跳起,自动投入主人手上。众青城弟子们见状,登时齐齐打个冷颤,面带惊惶,七手八脚地拔剑出鞘对准了陈胜。火把光芒照耀之下,这二十几把长剑同时颤抖不休,倒映出如涟漪般的光芒。但尽管心中已经怕得这样厉害,众青城弟子们却无人愿意抛弃师父,自己独自逃命。
“土鸡瓦狗,不堪一击。”陈胜摇了摇头,全未将这些人放在心上。在他眼内,这些人包括余沧海在内,现在都不过只是一堆等待自己去收割的通用点而已。无限神域里面,其实有很多东西陈胜都想要买的。无奈资金不足,暂时还买不了。不趁此机会多赚一笔,更待何时?
一声淡笑,武者挥枪迈步向前。那些青城弟子们勉强鼓起勇气想要阻止他,却只如螳臂挡车,哪里挡得住?一步一挥枪,一枪一命丧。陈胜连走七步,就有七名青城弟子或咽喉、或心脏、或眉间,要害纷纷中枪,倒地死于非命。每名青城弟子,都给陈胜贡献了50通用点,倒比《寻秦记》的稷下剑士们还多了20通用点。看来世界等级比较高,击杀敌人之后所获取的收益,会随之相应增加。
陈胜前进脚步势如破竹,无人能挡。然而弹指刹那,却有一道人影从斜里插出,挡在陈胜面前。武者看见他过来,禁不住微微一怔,皱眉问道:“林总镖头,你这是干什么?”原来那人并非其他,正是福威镖局总镖头林震南。
林震南面向陈胜,双膝下跪,恳切哀声道:“恩公,今日若非你仗义援手,小人一家三口,还有着许多镖局的朋友,以及祖宗传下来的基业,就统统都要保不住了。恩公大恩,天高地厚,犹如再生父母。小人无以为报,唯有向壮士多磕几个头了。”也不由分说,立刻连连磕头,咚咚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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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如是我斩(上)
陈胜皱皱眉头,钢枪调转过来,枪尾伸出去顶住林震南胸膛,向上一挑,直截了当道:“我不喜欢别人磕头。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照直说好了。不用做这些小动作。”
林震南被看穿了用心,面色禁不住微微一红,随即抬头道:“是。恩公,我求你放过余观主性命,莫再与他为难。”
陈胜还未答话,夜永星的声音已经从旁传到。她拖着苏紫菱一起走过来,恨铁不成钢地骂道:“呸,别人都要你的命了,你居然还替他求情?你脑子有问题啊?”
林震南叹了口气,道:“要不是犬子先错手杀了余观主的爱子,事情也不会闹到如此地步。过错在我,余观主想要报复,也是人之常情,这也怪不得他。咱们镖局做生意,讲究冤家宜解不宜结,和气生……”
“打住。和气生财?林总镖头,余沧海不久前派人送信来,说收了你的礼物,要派四名弟子前来回拜,对吧?”陈胜旋腕收枪,枪尾在地面上重重一顿,凝声道:“但是你儿子下午才杀了人,余沧海晚上就过来报复了。而且身边还带着这么多弟子。说是青城派已经倾巢而出,也不为过。难道你就从来也没有想过,这其中究竟有什么不对的吗?”
林震南愕然一怔,随即如梦初醒,道:“对啊!可是……这……究竟为什么?”心下一片迷茫,更觉疑惑不解。要知道,福威镖局在江湖上名声虽然也不小,但对比起那些名门大派,说句低三下四,可谓名副其实。余沧海这种在正道十大掌门人当中垫底的货色,林震南尚且要低三下四地去巴结。五岳剑派掌门人那种高手,林震南更加自知身份低微,不配与对方结交,所以连巴结都不敢了。
故此在林震南想来,彼此身份如此悬殊,自己根本没有任何东西,是值得让余沧海这种高手出手来对付自己的。但青城派几乎全派倾巢出动,此事他想不起来也就罢了,一旦想起来,登时就能发现对方明显蓄谋已久。那他们图的究竟又是什么呢?
夜永星见这位总镖头还是不开窍,忍不住提醒道:“这还要多想啊?真是榆木脑袋不开窍。回忆一下?刚才余沧海不是向你提出了三个条件吗?三个条件,你几乎都答应了。但余沧海为什么还要发怒。直接开始动手了呢?”
“《辟邪剑谱》,是《辟邪剑谱》!”女人心思毕竟比较细腻。故此夜永星一作提示,旁边的王夫人立刻就想到答案了。她恍然道:“余沧海这样兴师动众地要与我们林家为难,为的……是《辟邪剑谱》?”可是虽然想到答案,心下毕竟还是有些不敢确定,当下便举目向丈夫望去。
林震南苦笑道:“这……怎么可能?我们林家祖传的辟邪剑法,向来口口相传,不落文字的,哪里有什么剑谱?更何况……唉~~林家这剑法,用来对付黑道上剪径的强人,还算勉强凑合。但和青城剑法相比,那也实在差得太远了。余观主……余沧海怎可能瞧得上我林家这点微末伎俩?”
陈胜点点头,道:“这当中自然是有原因的。但眼下倒也不忙分说。林总镖头,现在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福威镖局和青城派之间,从今日开始,已是不共戴天的对头。但教余沧海还有一口气,那么要么你死,要么他亡,绝无第三条路可行。
你要陈某放过余沧海?可以。但陈某并非镖局中人,终究要走的。到时候假如余沧海再来找你,你挡得住么?更何况,今日陈某出手,替你林总镖头挡过一劫。余沧海心中恨我,想必已更在对林总镖头你之上。若然今天放过了他,那么日后余沧海来向陈某报复,而万一陈某又不敌而落入其手,则到时候却是谁来救陈某?难道靠你林总镖头吗?
仗义救人,却因此自招横祸,则从今往后,天下间还有谁敢出手帮人?林总镖头!枉你活了这么几十年,居然还是如此浑浑噩噩,全不懂人情世故。求情?你究竟凭什么来向我求情?”
遣词用句纵使严厉,但陈胜的语气,却始终都是淡淡的,并无疾言厉色。然而林震南字字句句听在耳中,却只觉振聋发聩,浑身冷汗禁不住涔涔而下。俯身匍匐于地,再不敢多说半句话。
陈胜瞥了他一眼,摇摇头,径直迈步从他身边走过,挥枪喝道:“余沧海今日难逃劫数。谁想与他同死,就尽管留下好了。”手臂一挥,洪门六点半第二十四式“渔人撒网”。涯角枪幻化出点点寒星,只在一招之间,又有七人同时倒下。
余沧海为了要图谋《辟邪剑谱》,处心积虑巧取豪夺,更不惜为此而做下灭人满门之举。师父心性如此,教下来的徒弟究竟会是怎么样的,也就可想而知了。眼见师兄弟们接连被杀,余者尽皆胆寒。当下也不知道是谁,申人俊和吉人通率先一声呼喝,转身忙命奔逃。既然有人带头,剩下那些也都立刻泄了气。随即四下散开,急急如丧家之犬,茫茫似漏网之鱼,刹那间都逃得不知去向。
武者和马猴烧酒都没兴趣浪费时间,特意去追杀这些喽啰,当下任由他们都走了。陈胜迈步上前,俯视着倒在街心,嘴边和衣襟上全是殷红鲜血的余沧海。只见他虽然已经气若游丝,双眼却依旧瞪得大大的,反过来怒视陈胜。目光之中有愤怒、有不甘、有仇恨、有屈辱,更有疯狂。
余沧海竭尽残力,挣扎道:“狗贼!你……你今日杀了我,就是……就是与……与青城为敌,与整个……江湖正道……为敌!他日……定有正道中人……会替我报……报仇,将你……千刀……万剐!”
不过是败犬临死前的哀嚎而已。陈胜嘿声冷哼,涯角枪旋转过来,枪头对准了余沧海的心脏,喝道:“凭你的所作所为,也好意思说自己是正道中人?我呸!邪恶业障,妄行无端;妖诡奸毒,荼害无辜;一切罪恶,如是我斩!”
话声才落,陈胜手腕发力,枪尖下戳。登时穿心贯体,将这位青城掌门狠狠钉在青石板上。余沧海随之一阵抽搐,生机尽灭。就此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