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会进行到最后……心中轻叹一声,杨深决定抛开那点无端的遗憾,看着下面那场人类带来的混乱。
专注于事态发展的蓝夙渊和杨深谁都没有注意到,杨深掌心的血滴在他扑向蓝夙渊的时候落入水流,又随着水流撞到神像之上。
神像微微发光,很快,那滴血珠消失无踪,就如之前蓝夙渊的血滴被吸收那样。
屹立千年的神像依然静默,暗淡一如最粗糙的石块。
而神像之下,那点骚动很快就被阻止。
事实上,在他与蓝夙渊简短的对话过后,守护在祭坛下的鲛人护卫以及岚音为首的鲛人战队们就已经将那几个包括奥斯顿在内的人类统统俘虏。
而那些雷声大雨点小的炸弹,更只是让那些鲛人平民们受了一点算不上致命的伤,从结果上来看,乌托邦一行人简直是惨败。
“人类,早知你们不肯安分。”蓝夙渊站在祭坛之上,目光冰冷地在阶下囚们身上一一扫过,漠然道,“总统阁下,这就是你说的和平?”
奥斯顿被岚音擒着,低着头,看不清脸上如今是什么表情,只是身形瑟瑟发抖,仿佛在害怕。
鲛人们的目光已经变得冰冷,甚至有些毫不掩饰地投向杨深,毫无疑问,如今的状况,很难说杨深脱不脱得了干系。
感受到四面八方传来的与之前完全不同的目光,杨深暗中叹了一口气,早就知道会面对今天这样的状况,到了此刻,反而不那么难以忍受。
眼风扫过之处巫夔已经不见了,不知是何时离开的祭坛,不知道谢尔他们有没有受伤?
应该没有,刚才那一场袭击明显是针对鲛人的。
这倒与杨深一直考虑的差不多,他猜测奥斯顿来破坏仪式只是手段,想要激怒蓝夙渊或者别的什么鲛人,让他们盛怒之下杀了“扬瑟恩将军”。
然后以扬瑟恩将军之死挑起海底人类奴隶的哗变,让银蓝海域陷入内忧外患,奥斯顿与真正的扬瑟恩就能趁乱攻打鲛人。
只不过现在的结果有点不如人意,没有鲛人身亡,他们即便厌憎杨深,也不到失去理智非要他死的地步,至于蓝夙渊——他更是早有准备,绝无可能迁怒他。
反而是奥斯顿总统和他带来的人马,竟然如此轻易就被抓住,甚至连趁乱逃走的能力都没有?
杨深皱眉,这不对……奥斯顿绝对没有这么蠢,而且,他也完全没有必要亲自来。
既然亲自来,却只制造了一场这么轻的骚乱,这绝不是那个一步三算心机深沉的男人的风格。
就在这时,一直跪在那里好像害怕得发抖的奥斯顿蓦地抬起头来,对着蓝夙渊和杨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脸皮却异常僵硬。
他不是奥斯顿!
冒充奥斯顿总统的男人做了个口型,杨深看出来,他在说,都去死吧。
海中猛然响起巨大的声响,如果说刚才的炸弹只是小小的闷雷的话,这次的动静就如同十颗原弹一起爆发。
整个海底开始猛烈地摇晃,滔天狂狼掀起尖锐的呼啸,以迅猛无匹地势头席卷这片海域。
杨深的脸色变得无比惨白,这动静他太熟悉了,他前世就是这么死的,是深海风暴!
☆、32·灾难
银蓝海域是不应该有深海风暴的!
鲛人世世代代居于此处,当初他们之所以会选择这片海域定居,就是因为银蓝海域独特的地理位置,避开了海底最可怕的自然灾害。
每一场深海风暴全被挡在流乱海一带,从未染指过这个平静的地方。
而现在,面对冒充奥斯顿的那个人类诡异的笑容,杨深却感受到了来自深海风暴带来的震颤,那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正向着这里排山倒海而来!
巧合?突发状况?
不!不是的!
杨深立刻想到了之前他所带来的仪队里少掉的那几个人类,还有来的路上,巫夔和谢尔说过发现他们曾在流乱海一带出没,有些被鲛人们抓住扣留,有些却冲进了流乱海。
原来他们不是疯了以为可以用人类血肉之躯逃离那种地方,而是奥斯顿早有预谋,恐怕一早就交代了他们做某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那个人……那个人远比他揣测的所谋更加深远,更加可怕!他所图的不仅是要把鲛人族一网打尽,而且是要不费乌托邦一兵一卒,利用自然灾害的可怕力量把鲛人们一网打尽!
至于眼前这个冒充奥斯顿的人类,和他所带来的寥寥几个所谓观礼的人,只是他的牺牲品——至于究竟是自愿还是非自愿,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只是那僵硬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正常的拥有自主思维的人类该有的,哪怕海底麻木了的人类奴隶们都要比他们鲜活一点。
难怪,难怪之前他们制造的那一场骚乱和那几声爆炸那么轻易就被解决,因为那根本不是他们的杀手锏。
他们竟然找到了人为引发深海风暴的方法?!
那几个小小的炸弹,恐怕只是用来引动深海风暴的工具,他们爆炸所产生的什么东西,一定能够引动之前那些人类在流乱海活动时留下的什么东西。
无数繁多而复杂的念头冲进杨深的脑海,然而现实中却只不过是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深海风暴的前兆巨浪已经狂涌倒灌,整个祭坛地动山摇。
“岚音!厉沧!巫夔!”蓝夙渊瞳孔一缩,目光中流露出无限怒意,厉声喝道。
被他点到名字的人早已分别率领鲛人战队和龙绡殿的护卫队,忙着救那些前来观礼的鲛人民众离开。
而那些原本还沉浸在单纯的喜悦里的鲛人们,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感觉到自己所生活的家园家园里最神圣的祭坛和神像都在摇晃的时候,他们只能惊惶无措地发出惊叫和四处慌乱地游动,或者不解地看着他们高高在上的王。
有一位母亲发现自己的孩子不见了,咬牙逆着身边的洪流焦急地四处寻找,不少路过的善良鲛人停下逃窜的步伐,帮她一起找寻,却最终没有捞到任何人影。
那个小小的孩子早不知哪里去了。
那位母亲发出绝望的哭号,原本用来唱出天籁之声的歌喉此刻只能一遍又一遍锲而不舍地发出嘶哑的呼唤,却再也唤不回他的孩子。
她绝望地停在那里,完全无视身后呼啸而来的危险,满脸的茫然和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