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森林太过于安静,原本存在的风声,蝉声都彷佛已销声匿迹。只有在空荡荡带有血腥味的空气中不时扩散着,几声鸟的呜咽声,似乎是生命最后的挣扎,似乎也是临死前的求救。
钟奎的确有麻烦,宿营地就在一片空旷地上。帐篷不算大,一个人一只鬼足可以栖息。只是在他睡到半夜三更时,钟馗剑忽然蹦跶起来,震动得剑鞘叮叮当当作响。
“有情况!”钟奎翻身爬起,迅速拿起已经停止震动的钟馗剑。冲出帐篷,犀利的视线却在这一刻无法洞穿暗夜的黑——莫奈拿出应急灯,应急灯白煞煞的光,闪烁不定的映照在那些嵬然未动的树木上。看似平静,他却感觉到周遭空气充满腥骚。
应急灯光移动着——一晃一晃——忽然映照到树木旁边伫立着的暗黑身影。纵然钟奎是大名鼎鼎的捉鬼先生,也是被小小的吓了一跳。
那暗黑影子,扭转身子面对他时,才看出原来是搭档。他在钟奎起身时已经在外面查看,他那鬼祟的身影,和惨白的面皮真的吓人。
“有什么不寻常?”
“应该不是灵体来的,动作很快,粗重有力——”
“那会是什么?”钟奎说着把应急灯灯罩压低,对着地面仔细搜寻。当灯光搜寻到距离帐篷五尺远的距离时,一道凹坑出现在视线里。
总体来说,凹坑不深。围绕钟奎的帐篷,一圈之后一路延伸到很远的距离。这种凹坑跟爬行动物留下的痕迹差不多,也有点像是大型载重卡车轮胎滚动那种痕迹。
钟奎蹲下,手指伸进凹坑摸一把里面的泥巴——看得出能够碾压出这道凹坑的动物,体重应该不轻。究竟是什么动物?是善良类?还是其他?
“爬行动物?应该不会是巨蟒吧?”
钟奎摇头,“如果是巨蟒,它会毫无声息的把我给活吞了。”就着应急灯的灯光,举起钟馗剑“这只动物,一定具备妖气,要不然钟馗剑不会反应如此强烈。”
“我们该怎么办?”
“回帐篷休息,静观其变。”钟奎想:如果该动物是恶性,要对付他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因为一般凶险动物,只要不具备妖气,钟馗剑是不会有反应的。所以,就拿刚才那件事来说:如果这只巨型动物要袭击他,有可能连那不堪一击的帐篷都给吞食,他就是被帐篷包裹住的肉馅。
“我们聊聊?”
搭档总是很害怕钟奎的样子,躲躲闪闪,给他保持距离。也很少在一起沟通什么的,不过奇怪的是,在他们俩做事时,却有一种超然惊人的默契感。默契;是一种呼唤、一种境界、一种心灵的触摸。它平凡独特,真实超然、是生命之间的呼吸、契合与共鸣。它跨越距离,是一种不约而同、经久不息的无言牵、它穿越时间与距离,没有隔阂。
“嗯。”
钟奎慈祥的目光,就像父亲关注儿子那样子——在他看来,搭档是鬼魂,鬼魂一般在死亡后他的生命和其他都停止变化,所以就认定搭档一定有不好的宿命,死得年轻——所以他一般不会主动去问对方的身世和其他。
“习惯吗?”
“还行。”
“大功告成后,就可以去轮回了。”
“恐怕不行。”
“为毛?”
“……”搭档无神的眼眸一暗,耷拉着头手指在地面划动着——
钟奎看地面上有没有划出什么东西来,不过他觉得搭档好像有心事。我去!鬼也有心事?的的确确他有心事。
轻微的叹息,“我是无魂体所生。”
“……”这下该轮到钟奎惊讶了。无魂体,他懂!就是鬼魂怀孕。一具没有灵魂的鬼,或者是在死亡前已经怀孕。如果不是焚烧的话,怀孕尸体埋葬在阴气较重的区域,为了腹中胎儿,她心存念力通过地层吸收天地灵气,这样子腹中胎儿就可以继续生长,直到诞生出来却不能吸收阳光,只能成为一名无魂体婴儿(鬼婴儿)。
惋惜的是,鬼婴儿永远没有轮回做人的机会。那么搭档属于哪一类?钟奎不能直接问他,只能在日后询问黑白无常,并且要帮搭档求得可以在地府来回走动的差事。
一夜无话。
第二日,阴雨连绵,云山雾罩。远距离看森林,似在梦幻般中那般有些不真实。钟奎早起,第一件事去看那凹坑。
凹坑还在,凹坑里面有积水。他记得昨晚是没有积水的,不由得仰头——淅淅沥沥的细雨,轻柔飘落在面庞上。皮革衣服上瞬间,星星点点,抹一把也不是好湿。
回身收拾好简易帐篷,背起背包搭档给送来一根木头拐杖。钟奎诧异“你什么时候做的?”
“昨天。”
“哦。”手杵着粗糙的拐杖,心里暖融融的感觉。钟奎心里蓦然,升腾起一种,异样感!
第040章森林中的监狱
这种感觉很奇妙,不过这种奇妙的感觉只是短暂的停留了一下。就被眼前说看见的这一切给破坏了,越走越宽敞的柏油马路尽头有一道铁闸门,跟现实中的监狱差不多吧!
不同的是,铁闸门上面挂满了蜘蛛网。在这种环境中,突兀出想一道铁闸门,怎么着也让钟奎有些想不通。按理,他行走的路线应该是穿越森林。去到森林的那一边才是目的地,那可是苏磊给的地形图上有标示的。
因为怕在森林里迷路,钟奎手里还捏着指南针,看指南针的方位,他们没有走错。
“老大,你等一会,我去探看。”
“小心点。”
搭档身形一闪,进了铁闸门——钟奎想的是,如果这里是一座废弃的建筑,他就没有必要进去。还得抓紧时间,在天黑之前多走几里路。
铁闸门好像是关闭的,可以从缝隙处看见里面很大的坝子。坝子里长满了各种蒿草,随风起伏在蒙蒙细雨中挣扎着。特别是那引人注目高高矗立的建筑物,让人有一种望而却步的威严感。建筑墙垛上有电网,在高处还有哨卡——看来这里果真是一座监狱。
联想到陈俊所说的遣送在押犯和死囚犯的经过,钟奎敢肯定这里就是一座监狱。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就可以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上面只是安排陈俊把犯人送到半途,而不是全权负责送到劳动农场?
可转念一想,也不对!如果这里是监狱,那么怎么可能会没有人?钟奎焦躁不安的等待搭档出来。徘徊在铁闸门门口,不时的张望里面——
忽然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钟奎抽出钟馗剑——倏地转身——原来是一只老鼠。扭头收回钟馗剑,应该是眼角余光,突然瞥看到搭档趔趔趄趄,摇摇欲坠的样子狂奔了出来。
而在搭档身后,嗖-嗖!一道道逼近,各种狰狞可怖的鬼魁,张牙舞爪的扑向他。
钟奎咯噔一下,浑身一冷,手指捏住钟馗剑,迅疾扑向铁闸门。严重锈蚀的铁闸门,在他的扑击下,摇晃着——
“给我开门。”他大吼道。他的吼声在空旷的空间里,没有起到震撼作用,却引起了另外一场血腥追逐的前奏。他就是这些恶鬼们的美餐,它们将要把他大快朵颐。
“老大快走。”搭档微弱的声音,在被那些恶鬼们追逐下最终跪伏在地。瞬间一圈黑色,围攻上来——这群恶鬼这是想要吸食他的元气,情况要多紧急就多紧急,要多可怕就有多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