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齐这么一说,倒让在场的四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谁也没有想到,居然在没有被问到的情况下,他会那么主动的自己先说起了鲍鸿光工作的事情。
罗齐也注意到了他们诧异的神情,便笑了笑,摆摆手,说:“你们不用那么惊讶,我这个人呢,就是玩心重了一点,脑袋还算够用,大学问搞不了,正常和人打交道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你们都能找到我,肯定是该做的功课都做完了才来的,我要是遮遮掩掩的说那事儿跟我没关系,估计你们也不能信,是不是?何必呢,本来就摆在那儿的事情,非得不承认,绕一圈把简单的事情给搞复杂了,我觉得完全没有那个必要,还不如坦坦荡荡的,这样比较简单。”
“其实你要是一开始肯接电话,我们都不用过来占用你的时间,这样更简单吧。”林飞歌多少还有些埋怨因为罗齐的缘故,她不得不住在一家仄仄的小宾馆里这件事,因此听他话说得那么漂亮,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罗齐倒一点也没有因为被她给戳穿了自己而感到有什么窘迫的,只是耸耸肩,说:“这个么,我这个人虽然还是挺随和的,但是多少也有点自己的小个性,我不喜欢被人隔着电话的质问,这么说吧,假如今天你们是打电话找我,我还不会接,而且态度也绝对不会像是现在这么和善,这是我的个性,我就喜欢面对面大家显得比较坦诚,而且投缘的话,以后咱就是朋友,打电话那可做不到。”
“有句话,当然,就是我个人的一点主观感受啊,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说出来恐怕你不一定会觉得顺耳……”戴煦开了口,而后似乎又有些犹豫起来。
罗齐了然的一笑:“没事儿,我都说了,你这个人和我投脾气,你这个朋友我交了,有什么你就说,反正都已经开了头了,不说出来不是更难受么!”
“我是觉得啊,”戴煦挠挠头,“好像从一开始我们联系到你,跟你说鲍鸿光的事儿,一直到现在,你对他遇害身亡的这件事,好像都没有多惊讶。”
“哦,这事儿啊,那是事实,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你们告诉我他死了,这我确实的有点意料之外,这事儿我要是能意料之内,那问题可就严重了,你说是不是?”罗齐不太在意,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悦,“意料之外是意料之外,惊讶是惊讶,这两种反应不是同一个性质,你们肯定是明白的吧?惊讶那得是我觉得这种事儿绝对不应该也不可能发生,意料之外么,就还有一层情理之中的意思,对我来说,咱们就当说个掏心窝子的话吧,就像我刚才跟你们讲的,鲍鸿光这个人,情商不高,情商不高是什么表现你们也不会不清楚,最直观的体现就是不会说话,嘴巴特别擅长得罪人,要是不高兴呢,一得罪就得把人家给得罪个彻彻底底,就算是开玩笑,都找不到恰当的点,总和别人开那种不合时宜的玩笑,惹人讨厌。不光这样,他自己还是个势利眼,比他强的他就巴结,要多狗腿子就有多狗腿子,遇到不如他的,他还挺傲,看人都是斜楞个眼睛看,你们说,就这还能有个好?所以啊,这要是你们找我,跟我说鲍鸿光因为得罪了别人,被人打得都快生活不能自理了,这我信,可能连意料之外都不存在,绝对是意料之中,但是被人直接给弄死了,这确实有点意外,照理来说,不至于这么狠才对。”
“我觉得你对鲍鸿光好像并不是特别喜欢,评价起他来,几乎找不到什么正面的描述,那既然这样,你还干嘛要让他形象也不好,又没什么见识,情商还不高,跟在你身后,充当你的小跟班呢?”方圆听他说完之后,忍不住问。
“这有什么冲突么?”方圆的问题似乎有些让罗齐脸上有些不舒服了,他的脸色微微阴沉了一点点,略带着一点不屑的说,“假如我养了一条狗,那肯定是图好玩儿,不是指望着这条狗有多聪明,送去学校还能考个大学什么的,不是么?我从一开始就强调了,他就是我身后的一个小跟班儿罢了,根本我就没拿他当过朋友,所以我看得起他看不起他,喜欢他不喜欢他,这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谁还没有点虚荣心什么的啊,我不喜欢鲍鸿光这个人本身,但是我喜欢自己身后有那种狗腿子小跟班儿的感觉,喜欢带着他出去玩,反正我也不搭什么,我身边的朋友也都知道鲍鸿光是自己巴巴儿的跟在我后面,想要进进圈子里来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也一点损失都没有,这有什么问题么?我觉得没有吧?”
“嗯,确实是没有,”戴煦点点头,“而且说起来,你对自己的这个小跟班,也算是够意思了,就算你根本不喜欢他,他浑身上下都没有一点儿能让你高看一眼的地方,但关键时刻,你还是挺照顾他,帮着他,你方才不也说了么,要不是你帮忙,他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凭他的真实水平得到那份工作。我听说,那所中学可不怎么好进去啊,尤其是鲍鸿光那种情况,当初为了帮他这个忙,你也没少帮他费心吧?对一个小跟班儿都这么讲义气,和你做朋友倒是一件挺好的事儿。”
罗齐的脸微微有些泛红,他的表情还是维持着方才的那种淡定,但如果仔细留意的话,不难看出他眼神的闪烁。
“这个……我也不想装什么好人,说我那么做是为了朋友义气,我说了没有当他是朋友,那就肯定没有,这世界上,无利不起早,我也是个做生意的生意人,利益至上,这个是一定的,所以我也可以很坦白的跟你们说,我帮他那个忙,也不是白忙的,首先需要打点的,不管大大小小,那也都是鲍鸿光自掏腰包,我是一点都不会替他担着的,其次,我帮他的忙,说白了,用的也是我们家老爷子的面子,我年纪轻轻,谁会真的把我当回事,我们家老爷子的面子是好用,但是用了面子不用还的么?人情么,都是有来有往,所以这次我用了我们家老爷子的面子替他去联系,他也肯定要给我还人情的酬劳,等价交换,公平。”
“确实,这种事,肯定要用到很大的面子才能解决呢,”戴煦点点头,“虽说你强调公平、等价交换什么的,说得听着轻描淡写,但是我觉得办起来肯定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中间也费了不少的力气吧?毕竟那个中学当时都已经是过饱和的状态了,没有编制的老师一大群,那种时候能让鲍鸿光进去,还抢在别人前面得到了编制,转了正,这可不是一般的能量啊!”
“这个就要看怎么说了,”罗齐并不想和他们多谈论这个话题,所以态度自然而然的也就冷淡了许多,他放下原本端在手里的咖啡杯,身子朝后,靠在椅背上,“什么事情的难以程度到底算高还是算低,这东西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来判断,可能对有的人来说,登天也很难,这辈子想都不用想,但是对于人家有的人来说,比如说宇航员什么的,别说是月球了,就算是火星人家也有机会去。”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鲍鸿光的条件也确实是太不乐观了,个人水平怎么样都先不说,毕竟他的学历方面……”戴煦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问罗齐,“咱们刚才是不是已经谈论过这件事了?你对他学历的事情是知道的,对吧?”
罗齐最初似乎是想要开口否认的,但是转念一想,方才几个人在闲聊的过程中,自己好像确实是对鲍鸿光的学历问题,以及其他类似鲍鸿光的人侃侃而谈了一番,现在再想要否认,恐怕已经是来不及了,他只好清了清嗓子,说:“这个怎么说呢,其实他那些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和我也没有什么实质的关系,毕竟又不是我要用他,假如他要是想去我公司里给我工作,那我肯定是不要他的,他去那个初中,是那个学校要聘他,我只是负责帮他牵个头,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过问的,反正人家要证件,鲍鸿光当时也拿得出来证件,这不就可以了么。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那些是用人单位自己去判断去验证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会为这件事去打包票或者是承担什么责任,你们不用那这件事来暗示我什么。”
“哦,没有没有,你误会了!”戴煦一听这话,连忙摆摆手,“其实是这么回事儿,我就是听说鲍鸿光进了学校之后,教学水平让他的同事也好,还有学生家长什么的,都有不小的一件,所以我想问问,据你所知,他有没有因为这方面热了什么麻烦?”
“没有,不瞒你说,我当初就跟鲍鸿光说过了,那件事,哪儿说哪儿了,我帮他牵了头之后,就再也不过问了,搞得定还是搞不定,都是他一个人的事,包括我到d市这边来,也和他没有再联系过,如果你们不找我,我这辈子都不会知道鲍鸿光死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