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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书琴虽说之前表现的十分淡定,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可是现在听到洪清这么胡搅蛮缠,并且还毫不避讳她对柯有利的企图心,一下子也怒火中烧起来,哼哼冷笑一声,说:“你也就嘴上耍耍威风吧,真有那么大能耐你就使出来啊。一个抛夫弃子的女人,现在孩子出事了,满脑子还想着前夫前夫,呵呵,你倒也真是个好妈妈啊!警察同志,你们俩看到了啊,这可就是标榜的亲妈啊!”
“戴警官,你让她走,”洪清一听吴书琴把在一旁半天没有吭声的戴煦和方圆也给拉进来了,顿时觉得有些没面子,她也立刻转移了注意力,开始试图拉戴煦来给自己做同盟军,“我儿子出了事,有什么需要了解,需要授权的,也是我和柯有利两个人的事情,毕竟我们才是小文的生父生母,我不希望有外人在场!”
“凭什么啊!那可不行!”吴书琴瞪一眼洪清,也对戴煦说,“戴警官,咱们公平的就事论事,柯小文的监护权是归柯有利的,你别管我是不是后妈,但我是柯有利现在法律上认可的老婆,平时和柯小文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人也是我,这里面到底是一个只有虚名的亲妈有发言权,还是我有发言权,你们肯定比我还清楚,我们俩当中就算有一个人得走,那也肯定不是我。”
戴煦这下想要置身事外,也不太可能了,毕竟被两个人轮流点名,这种情况下继续装聋作哑也不现实,于是他看了看洪清,又看了看吴书琴,最后还是先开口对吴书琴说:“这样吧,洪女士是先来的,我让方圆带你到会客室里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们这边处理了一半的事情弄得差不多了,咱们再谈,怎么样?”
吴书琴的脸色缓了缓,忽然好像没事儿人一样的对戴煦笑了笑,摆摆手,说:“不用啦,戴警官,其实我今天过来本来也没有什么事儿,就是作为孩子的家长,过来表达一下我们的感谢,没打算让你们犯难,你们做这一行也不容易,什么三教九流,什么山猫野兽都能遇得到,我不给你们添堵,还是刚才那句话,这点水果是我们做家长的一点心意,你们为了孩子的事情起早贪黑的,我们心里面感激,这也不是多少钱的东西,不贵重,你们就别推辞了,就当理解我们的心情,所以接受了吧。咱们之前不就已经互留过联系方式了么,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事情,你们尽管随时打电话通知我,柯小文虽然不是我生的,但是毕竟在我眼皮底下长这么大,再怎么着也比外人能多了解一些,你们不用跟我客气。”
她说完这番话就是打算离开的,不过离开之前还不忘最后再压洪清一头,话里话外又把自己作为柯有利妻子的“主权”给宣示了一遍,说完也不给洪清再组织语言进行反击的机会,朝戴煦和方圆点点头,起身就走了。
洪清气得不行,胸口剧烈的欺负着,大概是想了几秒钟,似乎才想出一个她自认为很解恨的办法,于是一把拿起桌上吴书琴刚刚带来的果篮,气冲冲的就追了出去,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帮你们把这个果篮扔给她去!什么玩意儿啊!人家不要,她还硬塞,这不是让你们难做么!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女人!”
说着,她就已经到了门口,一拉开门冲了出去,估计是提着果篮去追吴书琴了,方圆哭笑不得的看着洪清急匆匆的冲出去,随后又有点担心,犹豫了一下,问戴煦:“我要不要追出去看看?她们俩不会在外面打起来吧?”
“不会的,不用去,她们俩要是能打起来,早就打起来了,只要有所顾虑,就怎么都不会在公安局附近打架的。”戴煦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反而笑呵呵的问方圆,“方才那一场大戏,看的还过不过瘾?有没有什么感想?”
“感想么……”方圆想了一下,“最浅显的感触是洪清这人脑子不太聪明,但是比较喜欢胡搅蛮缠,吴书琴段位比她高,也比她有心眼儿,说话专门捡着别人的软肋戳,还装得若无其事的,把别人说恼了,就成了别人的不是了。”
“嗯,你对她们俩性格的概括还不错,那从两个人说话的内容上面呢?你又听出来什么了?”戴煦对她给出的答案也是一笑,继续问。
方圆意识到自己说的虽然不错,不过太浅显了,戴煦想要问的肯定不是这样而已,于是她又想了一下两个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的那些话:“怎么说呢,我结合之前的事情一起说我的感想吧。柯小文出事之后,咱们第一时间就通知了柯有利,柯有利来了以后,因为难过,所以憋着一股火,打电话把吴书琴叫来之后,一股脑的就跟她吵了一架,当时柯有利怀着强烈的悲痛心情跟吴书琴争执,那个样子我还记得很清楚,但是吴书琴今天跟洪清吵的时候,我可一点悲痛难过都没看出来,她都是一门心思的在打压异己呢,这倒更像是她最真实的心情表达,之前跟我在会议室里面的时候,她不管是表现出来的,还是说出来的,都特别的戏剧化,有些做作。洪清这边就不用说了,她方才和吴书琴吵架的时候,可是一点为儿子的难过和痛苦都没有流露出来,战斗状态和吴书琴差不多。包括她之前从一进来,和咱们开始对话,我就觉得有点别扭,原来还以为她是心里难过,表面强撑着的,没想到从头到尾,人家好想都冷静的有点过分,不像是生母的角色。”
戴煦听她说了这些,才满意的点点头:“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劝架了吧?人在情绪失控的时候,其实是最容易流露出自己内心里面真实想法的,刻意的伪装,或者是故意做出来的情绪,一旦遇到愤怒,就都会被抛到一边了。”
方圆点点头,两个人并没有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因为他们谁也不知道洪清到底追出去多远,有没有拦住吴书琴,这两个人在转移到了第二战场之后,又会不会恋战,所以保险起见,还是不要急于在眼下这个时候去分析和评说吧。
又过了好半天,方圆几乎都认为洪清不可能再回来的时候,她终于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气喘吁吁的,手里提着一个比方才吴书琴拿来的果篮还要大上一倍的更大的果篮,看样子那个果篮还是很有分量的,她估计提着果篮爬了楼,现在累的直喘粗气,不过还是努力的两只手并用,把果篮提到了胸口的位置,一口气提到戴煦办公桌前,咚的一下把果篮给放在了上面。
那一声响倒不是她有意想要弄出来的,实在是果篮太重,而洪清也实在是提不动了的缘故。戴煦和方圆看着那个体积庞大的果篮,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洪清缓了两口气,一面从自己的包里拿了面巾纸出来,小心翼翼的一下一下沾额头上的汗,估计是怕把自己的底妆一不小心也给抹掉了,一面还有些气息不匀的对戴煦和方圆说:“柯小文是我儿子,我是柯小文的亲妈,就算是表达感谢,也得我来,轮不着一个跟小文一点血缘都没有的外人来表示,方才那女人你们也看到了,简直恶劣加恶毒,我真是越想心里越替小文不值,就那样的女人,能教出什么好孩子来,难怪得她儿子像个小流氓地痞一样的,将来指不定要不要吃牢饭呢。不说这个,你们辛苦了,我儿子的案子,就全靠你们多多尽心,这点水果虽然也拿不出手,不过也算是我这个亲妈的一点小小心意好了,我特意多买了一点,你们同事估计人也不少,大家都一起吃一吃,秋天清肺去火,对身体好。”
经过吴书琴来的这么一个插曲,戴煦他们同洪清之间的对话也就中断了,现在想一想,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多需要向她了解的事,再留她下去,估计她就要花费大量的口舌去痛批吴书琴的种种不是了,于是戴煦便把果篮朝洪清面前推了推,对她说:“这个果篮我们不能收,这个和你们谁是柯小文的亲妈,谁是后妈都没有关系,就像我们方才和吴书琴说的那样,这是我们的工作,职责所在,所有的调查工作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不需要你们家属特别的来表达什么谢意。这样吧,你要是还有什么想要跟我们说的,咱们就继续,要是没有的话,这个果篮你拿走,能回去退掉就退掉,不能退掉的话,就拿回去慢慢吃。”
洪清也确实没有什么能提供的了,于是表示自己单位还有事,本来就是请了短假出来的,还得回去销假上班,急忙准备离开,戴煦拿着果篮打算送她出去,结果她坚决推测,匆匆忙忙的就离开了,没办法,那个大果篮只好就留下了。
洪清走后,戴煦叹了口气,把那个大果篮放在了办公室里一张没人用的空桌子上头,写了一张纸条放在旁边,说明了一下果篮的来历,让别人看到之后想吃什么随便自取,然后回到座位上坐下来,对方圆说:“这回可以继续方才的话题了。刚才你说吴书琴作为继母,她的反应太戏剧化,而身为生母的洪清又相反的太理智冷漠,那你觉得为什么她们两个的表现会是这样的呢?”
“吴书琴表现的戏剧化这个挺容易理解的,因为她是继母,据咱们的了解,平时她对柯小文又却是不太好,所以在柯小文出了事之后,她有并不是真的打从心眼儿里感到难过,自然就会有些心虚了,心虚就会想要掩饰自己,一心掩饰,结果就成了欲盖弥彰,演戏演过了度,没把握好分寸。”方圆说,“至于洪清……她毕竟是柯小文的生母,她的反应,我只能认为她这个人很冷血,对柯小文没有什么感情,所以才能把持得住那么镇定冷静吧。”
“你说的对,关于洪清,我觉得这个有可能不止是针对柯小文一个人,单纯他们母子关系是不是融洽的问题。”戴煦和方圆的观点差不多,但是关于洪清,他考虑的要更全面一些,“其实从咱们了解到的柯有利和洪清之间的事情,也不难看出洪清的个性来,她应该是一个比较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不管是丈夫还是孩子,都得是对她而言有价值,可以为她服务,那样才宝贝,否则就并不是很在意。所以才会有了当初离婚时候的果决,并且在孩子只有十二岁的时候,就主动提出放弃对柯小文的抚养权,把他交给柯有利来照顾,这一点她自己之前不也表示了么,她觉得一个女人,离婚之后又要发展生意,又要照顾孩子,难处太多。”
方圆闷哼了一声,声音不算大,不过戴煦还是可以听得到,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想了想,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她离婚之后许多年对柯有利父子的事情不闻不问,也不出现,更不联系,是因为那个时候这对父子对她来说的价值还没有被彰显出来,一直到她自己开始经商不利,生活落魄,反倒是柯有利白手起家,生意越做越好,柯小文也学习成绩优异,前景十分乐观,这种时候,洪清回头,一部分估计也多多少少有点亲情投资的这种意图,我个人认为,另外一大部分原因,主要还是在柯有利这边,从她方才和吴书琴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的过程中,就听得出来,她的重点的确是放在和柯有利联络感情上面,从这个角度来说,柯小文起到的主要是一个桥梁的作用。现在柯小文突然出事了,你说对洪清没影响,也不可能,原本洪清想要拉柯有利回头,柯小文是她很大的一个筹码,结果现在看柯有利的状态来讲,就算和吴书琴会出现裂痕,也未必会为了孩子,考虑和洪清再续前缘了。所以洪清其实是难过的,只不过相比之下,复婚无望的担忧,可能比丧子之痛的比例要大一点,比较淡的感情,做出反应的速度相对也慢一点,这就是为什么你会觉得洪清太冷静,因为她只是难过,并没有那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