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玉道:“三哥,我们也下去看看吧!我看她能看出个什么名堂来?”
她才十七岁,正是爱凑热闹、好玩的年纪,看到这等事,怎么可能憋得住,拉着宋天恒的和胳膊就下了楼。
现在天色已经有些黑了,大堂里却挤满了人,只两拨人便占了将近一半空间,甚至楼上不少人都趴在栏杆上看热闹。
柳慕汐在人群中,分花拂柳一般很轻易就走到了人群比较靠前的地方。柳慕汐发现,五雷盟的两名真传弟子,竟也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们,他们感觉到柳慕汐看他们,也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不过随即就移开了视线。
闹事之人有十多个壮汉,个个都是后天中期以上修为,担架上也一名壮汉,脸色发黑,已没有了气息,看起来很像是中毒。
而名医这边,也有将近十个人。那位名医是个四、五十岁的男子,有些瘦弱,然而却面色端方,神色严肃,看起来倒是个十分可靠之人,而他的身后跟着几个十七岁大的少年,看起来好似学徒,个个义愤填膺,身边还有几个仆人一般的人,顶多也就好似后天初期的修为,比起壮汉他们来是天差地别。
那壮汉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大,越发得意洋洋起来,道:“吴一针,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中年男子——吴一针淡淡地说道:“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因为他根本就不是我医死的,你们随便抬个死人出来,就赖到我身上,以为我是傻子吗?你们这么污蔑别人,不怕以后得到报应霸吗?长此以往,还有谁愿意跟你们治病?”
壮汉道:“证据确凿,你竟然还在狡辩!我看你是找死!”
说完,又洋洋得意地道:“爷爷我身体棒的很,从来都没生过病,根本不需要你们这帮子庸医来治病!才不怕什么报应!万一把我治死了怎么办?哈哈哈哈……”
柳慕汐听到这话,心里升起一丝厌恶,对他十分不喜。
因为她能听出来,这人根本就是藐视天下医者,对医者不屑一顾。
这对于视医术为生命的柳慕汐,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吴一针却摇头叹息道:“只要是人,就都会有生老病死,你这么藐视医者,早晚有一天,会自食恶果,说吧,你们今天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壮汉闻言,眼中露出一丝贪婪,随后道:“吴一针,你来了落仙镇这么久,打着治病救人的幌子,不知道骗了多少银两,现在还治死了我的兄弟,怎么也得把吃进去的吐出来,如若不然,你就得给我们的兄弟陪葬。”
“你胡说!我师父才没有骗人!你那兄弟,也不是我们师父治死的,我们根本就没见过这个病人,我看你根本就是眼馋我们的银子,凭什么这么侮辱我们?”吴一针身后一个学徒气愤地说道。
壮汉闻言,不由掏了掏耳朵,道:“你算是哪根葱,站一边去!怎么,治死了我的兄弟,又打算不认账,你是看我们好欺负是不是?兄弟啊,你死的好冤啊!”
壮汉说着说着干嚎了起来,好不伤心。
吴一针面沉如水,上前一步说道:“既然你说你这位兄弟死了,那就让我检查检查,他是不是真的死了?倒是是怎么死的?若真是我治死的,我吴一针绝不赖账。”
壮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也没有反驳。
吴一针见状,以为他同意了,便走了过去,然而在他刚走到壮汉身边时,壮汉眼中戾气一闪,伸出脚狠狠地踢在了吴一针的腹部。
后天中期武者的力气,非同一般,吴一针只是个后天初期的武者,何况,他又没有丝毫防备,如何承受得了,身体顿时被踹飞了,“砰”地一声落在地上,同时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师父!”那些学徒们喊了一声,立即脸露悲痛之色,飞扑了过去,趴在吴一针旁边,凄声呼喊起来。
壮汉见状,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其中一名学徒见状,气得脸通红,手亦是攥地死紧,他恨恨地盯着壮汉,突然站起身来,冲着他们说道:“你太放肆了!我们师父,可是普济观的弟子,你们这么做,难道不怕得罪普济观吗?”
话音一落,整个大堂都是一静。
但随即,就被壮汉们的疯狂大笑声给打破了。
“哈哈,普济观?别开玩笑了,你们师父那德行,怎么可能是普济观的弟子?”
“就算是普济观,我们也不怕。别忘了,这可是五雷盟的地盘。我们五雷盟怕过谁?别说普济观了,就算是紫宵剑派,我们也不怕!”
“就是,你们师父修为那么差,最多也就是个外门弟子,普济观怎么会管你们死活?就算是普济观的真传弟子来了,我们也这是照打不误,他们能耐我何?”
“就是,区区一个普济观,也敢拿来压制我们,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整个客栈里,都是大汉们狂妄的笑声。
宋宁玉和宋天恒在上面看着,听到他们这番言论,也觉得有些厌烦。宋宁玉道:“这群人可真不知好歹,就算这里是五雷盟的地盘,可普济观到底是二流顶尖门派,最接近一流的存在在,岂能容许他们在这里乱说?到底谁给他们的胆子?”
宋天恒看向人群中的柳慕汐道:“你何必操心这些,正主还在下面呢?”
“说的也是,我又不是普济观的人,替他们操这种心干吗?不过到底觉得不爽。”宋宁玉说道。就连他们对普济观还得恭恭敬敬的呢,他们这些不入流的人,倒是敢辱骂普济观了,她心里有些为普济观叫屈而已。
“我们师父真的是普济观的弟子,不信你们看,这是他的腰牌!”说着,那名学徒,把师父从不离身的黑色腰牌拿了出来。
黑色腰牌代表的是普济观外门弟子,内门弟子是银色,真传弟子的腰牌是金色的,柳慕汐目前的腰牌便是金色的。
不过,柳慕汐一开始想要入门时,拿的就是这种黑色的腰牌,只不过上面没有刻着姓名罢了。柳慕汐自然人的腰牌的真假。
她的视力极好,足以将腰牌看清楚。
所以,这吴一针,还真是普济观的弟子。
如此一来,她还真不能袖手旁观了。
壮汉们见状,不由面面相觑,本来也只是说着玩玩,根本就不相信他们说的话,所以,看到学徒拿出腰牌,心中都有些打鼓。他们虽然是五雷盟弟子,但却是地方上的,与宗门的弟子可不一样。
他们的主子,是后来投靠五雷盟的,所以,他们也沾了便宜,成了五雷盟弟子,其实,算不上是五雷盟正宗弟子。
但是,他们打着五雷盟弟子的幌子,狐假虎威,却可以得到不少好处,人家只要听到他们是五雷盟弟子,就算修为比他们高,也不敢对他们怎么样,也只能吃了这个闷亏。
因为五雷盟是众所周知的护短,杀了五雷盟的弟子,就追杀你到天涯海角,谁敢触霉头?
所以,壮汉们也只是不安了一小会儿,就就恢复了正常。他们没有错,他们五雷盟的弟子被人给治死了,找他们偿命也是理所应当的。
就算上面知道了,他们也是理由为自己辩护。
为首壮汉哥不屑地道:“你们是普济观弟子又如何,我们还是五雷盟弟子呢?你们能耐我何?”
说到这里,他有些不耐烦了,道:“别废话了,赶快将我们的损失费交出来,我们还可以饶你们一命,若是不交,我们可让你们以命抵命了。”
“你们欺人太甚!我们没有治死人,就算是死也不会交的。”年轻的学徒眼中含泪,恨恨地看着他们。
如果他们给了他们银子,是可以免灾,可是师父的名声可就要毁了。
他们知道师父有多爱惜名声,怎么可能拉他们后退。
“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你们是真的不想活了。”壮汉脸上的笑意消失,一脸阴霾地说道。
“别跟他废话了,他既然想死,我们就成全他。”
“就是,死一个无关紧要的外门弟子,普济观不会放在心上的。”
壮汉听到后人的怂恿,脸上闪过一丝杀气,他们无法无天惯了,胆子自然也就大了,再加上他们有这么做的“理由”,不算无的放矢,自然更加不怕了。
学徒们看到壮汉一步步向自己的师父走来,心中又气又怕,但还是哆哆嗦嗦地挡在了师父面前,咬牙支撑着。
壮汉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轻蔑,道:“一群废物,也敢挡爷爷的路,就拿你们先开刀。”
“不,别杀他们,要杀就来杀我!”吴一针缓过劲来,忍着身上的疼痛,艰难地站起身来说道。
“师父——”那些学徒们都眼泪汪汪地看向自己的师父,一脸的不忍与愤怒。
“好,你既然想死,老子就成全你!”壮汉阴笑着举起了自己的拳头。他身后带来的那些同门师兄弟,在后面挤眉弄眼地起哄。对他们来说,欺负人就好似最大的乐趣,看到他们敢怒而不敢言的样子,心里真是爽快极了。
不这样做,怎么能体现出他们身份的尊贵?
可是,他才干走两步,就发现自己的道路被人挡住了,他正要发怒,却见到了拦路之人的容貌,不由眼放色光,忘了今夕何夕,口花花的调戏道:“你是哪家的小娘子?姓谁名谁?挡住爷……在下的去路却是为何?”
有些已经认出柳慕汐身份的人见状,不由都露出一丝怜悯——
连普济观真传弟子都敢调戏,真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啊!
就连壮汉身后的师兄弟们,见状也是大惊失色,刚想提醒壮汉,就见他已经涎着脸,伸出手去,想要去摸柳慕汐的脸。
柳慕汐冷笑一声,微微振袖一会儿,壮汉就毫无预兆地倒飞了出去,若非那群师兄弟接住了他,他恐怕早摔到门外去了。
就算如此,那壮汉也失去了大半条命,还是泛起了白眼,绝对比他刚才打飞吴一针要厉害的多。
果然是现世报,来得快!
吴一针见到柳慕汐,眼睛骤然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不由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似乎连精神一下子都好了许多。
柳慕汐没有去看那群五雷盟的败类,而是转过身来向无吴一针,拿出一个小瓷瓶来,递给他道:“师兄受了伤,先休息一下,接下来交给我就是了。”
吴一针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只能对柳慕汐抱了抱拳,将小瓷瓶接了过来。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闻了一下,立即便知道,这是内伤药中的圣品——补元丹,非常珍贵,对治疗内功有奇效,他以前虽然吃过,可是品质却差太多了。
他立即倒出一颗来吃了下去,丹药一入腹,就感到脏腑暖暖的,极为舒服,的确不同凡响。
柳慕汐见他吃了下去,才又回头处理这件事,她一步步地向壮汉那边走去,那群五雷盟弟子,竟然忍不住一步步后退,与刚才的嚣张判若两人,众人不由都有些发笑,甚至有些人都盆笑了出来。
一名五雷盟弟子见状,脸色一红,停止了这可笑的举动,他看了看担架,突然想起自己根本无需怕他,反正他们是受害者,便道:“就算我们钱师兄对你们普济观的弟子有所不敬,但是阁下不是已经报复回来了吗?你还想怎么样?莫非是想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就是!”又有一名五雷盟弟子插嘴道:“别以为你是普济观弟子就可以为所欲为,这里可不是你们清风府,杀了我们,你也活不了!”
“哦?是吗?”柳慕汐不在意地一笑道:“那我还真想试一试,我杀了你们,倒是能不能活!”
说着,她不再压抑自己先天强者的气息,甚至还把自己作为先天强者威压,专门向这群败类你碾压过去。
客栈大堂中不少人脸色大变,尤其是五雷盟的弟子们,首当其冲,砰砰砰,一个个都狼狈地趴在了地上。
柳慕汐身为先天强者,不用动手,轻易就能将他们碾杀成泥。刚才之所以没有出手,她也只是想看看,那两位五雷盟真传弟子的反应而已。
不过现在,她却是顾不得了。
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要保下自己同门师兄弟。
“就你们这群败类、蝼蚁,也配让我偿命,你们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他们之前打赏普济观弟子,已经让她无法容忍了,后来更是侮辱自己的师门,简直就是触到了她的逆鳞,更让她无法忍受,胸中杀意一下沸腾起来。
“你们说呢?两位五雷盟的师弟?”柳慕汐忽然看向五雷盟弟子隐藏的角落。
什么?这里还有五雷盟的弟子?
众人都顺着柳慕汐的视线看了过去,果然见到两名身穿五雷盟真传弟子服饰的人,缓缓走了过来。
那群壮汉的同盟大喜,立即上前行礼拜见。
他们虽然都是后天中期的武者,但是因为后来加入的,所以,只能是外门弟子,见到真传弟子,当然要巴结。
可惜,那两名五雷盟的真传弟子却没有看他们,而是直接走到了柳慕汐面前,道:“这位师姐还真是好本事!”
话语里说不出是喜还是怒。
虽然是不同门派,但是,地位相差不大的门派之间,弟子可以互相以师兄弟相称,以表示亲近。
柳慕汐笑道:“没办法,我若是没有本事,我们同门师兄弟恐怕都被人折腾死了。反倒是两位师弟,竟眼睁睁地看着门下败类,仗势欺人,欺负我这位师兄,却不动手阻止,不怕纵凶杀人之嫌吗?”
说到这里,她收回目光,继续道:“说起来,我与贵派的澹台婧师姐、邢少云师兄、宋世然等几位师兄都有不错的交情,他们都光明磊落,最看不得这等仗势欺人,败坏五雷盟名声之徒,因此,我对他们十分尊敬。本以为,你们同为五雷盟真传弟子,也会如此公平雷洛,没想到,却是我看走了眼。”
“你这是什么意思?”年纪比较小的那位五雷盟真传弟子——季子正,不悦地看着她问道。
“没什么意思,就只是略有所感而已。”柳慕汐道。
那名真传弟子有些生气,道:“可是这也是你们普济观有错在先,杀了我们五雷盟弟子,他们几人前来寻仇是应该的,这也只能怪你们学艺不精,又岂能怪被人跋扈!”
听到这话,那群五雷盟弟子都挺直了腰杆,看着柳慕汐的目光中充满了得意。
“哦?你确定他已经死了?”柳慕汐一边说,一边向担架上的那个所谓的“死人”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