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代表什么?
代表在这场关系中,苏云裳和建勋的感情,并不处在对等的情况下。
一般情况,像他们这样的身份,在和女人的关系中,多半是处在主导地位,而对方处在讨好和小心翼翼的,从位上的,然而建勋和苏云裳却明显是相反的。
毛乾也不明白这样的关系是怎么形成的,要说苏云裳条件好,可再好能好得过建勋,宁江第一公子的身份有用?
只要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弄不到?
这个苏云裳身上到底有什么特质,让建勋第一次流露出发自内心深处的在意?
且建勋他自己显然都没有发现到,他如今的微妙和危险情景,而这更说明了他对苏云裳的感情,是发生的自然而然的。
这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毫无疑问的是,不管建勋多么喜欢和中意这个苏云裳,他将来的妻子的对象,肯定不会是她。
那么放任一个建勋如此喜欢的女人,而这个女人,却未必喜欢他的危险,在建勋身边,将来甚至有可能用感情反伤害到建勋,这样好吗?
毛乾忍不住用深思的眼神,看了眼苏云裳,苏云裳察觉到了那道复杂锐利的目光,也立时抬头看了过去,“毛大哥,怎么了?”
“苏云裳,看得出建勋很在意你,他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过,在我们一干兄弟面前,他的酒量,虽然不是最好的,却是最稳健的,可还从来没醉过呢!”
苏云裳一怔,虽然不明白毛乾对她说这些有什么用意,但是多少还是明白,肯定是有原因的,想着他是不是看出了穆建勋和自己的关系不寻常?
稍稍思忖了一下,就选择了一个最圆滑,最不容易出错的回答,“是啊,对于建勋的帮助,还有毛大哥和诸位的热情照应,苏云裳很感激,同时也感到很荣幸!”
“苏云裳,你是个聪明的女人,我对你的性格也很欣赏,你要是个男人,肯定会是我们最好的朋友,不过你既然是个女人,建勋又这么喜欢你,在意你,那么你就要记住一点,永远不要伤害到他,也不要利用他!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
“你只要做到这一点,以后有什么事情,你也可以来找我!”
“相反,你要是伤害了他的话,那么今天那姓侯的难堪,和以后的艰难处境,就是你的将来!我相信你明白!”
“还有,今天很开心,按说我不该和你说这些,但是我这个人很直接,以后是朋友,你就会知道,我不希望有些悲剧发生了之后才去懊恼,我喜欢什么话,都说在前面,苏云裳,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苏云裳的脸色有些难看,心里也觉得很是难堪。
毛乾这话,已经是实实在在的警告和威胁了,他是在告诉她,不要仗着穆建勋喜欢她,就利用他的感情和身份,去做对他不利的事情。
也不要以为她和穆建勋的关系,就是可以见得了光的,她是个女人,想要长久的安身立命,就要有当人女人的自觉。
只要她不试图影响到穆建勋的前程,和将来的家庭,毛乾他不介意,也在一定的程度上给她方便和帮助。
反之,他也有能耐把今天穆建勋对侯少所作的那些制裁,也对她做一遍。
苏云裳很想站直身体,对他的鄙夷,给予猛烈的回击,因为她主观上,压根不想招惹穆建勋这样的麻烦!
更没有毛乾心里所以为的,想从穆建勋身上,得到无非是经济上或者物质上的好处,她有能力有自信可以过得更好。
她更想说,你毛大少又知道我苏云裳是个什么样女人?你就先一步这么对我下了定论?
但是所有的这些,心里的咆哮和愤怒,她都没有说出口,因为她明白一点,现在的她,的确什么都没有。
而衙内们的自视甚高,让他们又先入为主的认为,女人愿意攀附他们,就是看中了能从他们身上,得到无数的便利,不论是在特权上,还是在经济物质上。
因此即便她现在赌咒发誓说,她什么都不想要,也不会有人相信,相反还会遭来毛乾他们,更深的鄙视和看低。
既然这样,辩驳和抗议还不如沉默。
反正时间迟早会证明这一点的。
可在苏云裳的心中,毛乾的话,还是提醒了她,这次离开西州之后,穆建勋这边,有些东西,能撇清,能冷淡的时候,还是要撇清和冷淡的。
这不仅仅是为了自身,更多的是为了穆建勋好。
身体给谁都是给,无所谓贞洁浪-荡,可心却该是无所挂系,和轻松自在的。
既然不是相伴一生,共度一世的良伴,那么哪怕只是一丝同情和一丝感激,那都是多余的,不该存在的。
做了这样的决定,苏云裳微笑自若地看向了毛乾,眼神清澈而坦然。
“毛少放心,我明白,也知道该怎么做!”
既然根本从一开始,人家就没有把她,放在同一位置上接纳,那么再厚着脸皮叫‘大哥’,就显得太不知趣了。
苏云裳很从善如流的,又改回了‘毛少’这个称呼。
毛乾也立即就听出来了,看向苏云裳的眼神,也变得更加复杂深沉了起来。
这个女人他还是看浅了!
她不仅仅是聪明、冷静和无情,她更加还有庞大的自信和绝对的高傲!
只可惜出身太浅了一点,要是出身在红色家族里,这样的对象,肯定是很多家族子弟,联姻的首选!
现在嘛——注定只能是小姐身子丫鬟命了!
“那建勋今天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毛乾收起了心头的感慨,淡淡地说了一句,毫不掩饰高高在上的自恃。
反正建勋现在也醉的双眼朦胧了,不会发现他们有过这样的交流。
而以苏云裳这个女人的聪明和世故,今天这段谈话,她也肯定是不会和建勋去说的。
“毛少慢走!”苏云裳同样淡淡地说了一句,没有多余的客套。
半个小时后,看着人都被一个个的带走离开后,苏云裳才对着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该留下,还是该告辞的盛长安,微笑说道:
“长安,今天看来是不成了,这样吧,我住在文华酒店,你也到那开个房间住下吧,明天早上7点半,我们在酒店的西餐厅见,一起吃早饭,顺便有些事情跟你商量一下!你看怎么样?”
“苏总,我没意见!那我先走了!”
“好,明早见!”
盛长安也走了,而明东来却趁隙,不知又从哪里钻了出来,对着苏云裳微笑而不失恭敬地征询:“苏小姐,穆少喝多了,您看是不是今天就住这里?”
苏云裳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对他眼底的那抹隐藏了的了然,还是看了个通透。
明白在这个明东来的眼里,她的身份此刻也早已经,随着穆建勋的独自被留下,而发生了变化。
在几个小时之前,他可能认为她自己也是有来历的权贵世家的二代或者三代。
但是其他的人都走光了,却把穆建勋一个人,留给了她的情形,立即让他意识到她的本身不算什么,只是因为穆建勋的关系,所以她暂时的尊贵了。
而骨子里,在他的心中,此刻的她,怕是地位跌的连他都不如了,当然也就谈不上还要看得起她了。
这些苏云裳都清楚,也因为清楚而加倍觉得难堪。
可这些,现目前,她都无法改变,哪怕是愤怒和不甘都不能有一丝丝展露到人前。
还得端着她自己都觉得,无比虚伪的笑,继续‘高贵’着,“不用了!你忙你的去吧!”
“呃,好的!”
明东来也似乎没想到苏云裳会拒绝他的提议,本来还准备了的其他的说词,在看到苏云裳已经完全矜持高贵的,没有一丝笑容了的美丽面容后,顿时就憋了回去。
只得局促尴尬的点了点头,然后讪讪地转身离开了。
明东来走了之后,苏云裳才一手扶着摇摆不已的穆建勋,一边冲着司机安江吩咐。
“老安,建勋喝多了,别人开车我不放心,现在又是晚上了,还是你亲自开车送他回去吧!”
“好的,苏小姐!”
老安没有迟疑地就点了点头,然后便上来来帮忙扶住穆建勋的身体。
唯独那两个穆建勋的秘书,却面露惊讶地看向了苏云裳,似乎错愕她今天晚上,竟然不留下来服侍穆少一起过夜。
苏云裳的目光,顿时冰冷到了极点地扫了过去,“我要是你们,自作主张的事情有了一次,绝对不会有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