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拂搂了搂她的肩膀,缓解她的情绪,温声说:“先去房间里吧,我陪你。”
曲枝犹豫下,这才点头。
孟执把人带到房间门口。整条幽长的走廊上,只有他们三人。
江拂拉开门,对他说:“你不用在这看着,裴宿走了不是吗?”
“我等你。”
“哦。”江拂想他愿意等就让他等着吧。
门把孟执隔绝在外,江拂让曲枝在沙发上坐下,给她倒了杯水。
“你晚上喝酒了吗?”江拂问曲枝,因为她看上去实在不像会喝酒的人。
曲枝握着杯子,“喝了一点,不过还好,没什么事。”
“嗯,你喝点水,然后去好好洗个澡,出来我帮你把脸上上点药膏。”
她透白的脸颊红肿了一片,隐隐可见手指印,光是看着就知道裴宿下了多重的手。
曲枝一动就会牵扯到脸颊,她想说很多话,但很怕麻烦江拂,何况外面还有个人在等着,不由得道:“孟哥找你还有事吧?不然你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我的事办完了,不用担心。”
江拂顺了下她耳侧乱掉的头发,说:“放心,快去吧。”
“嗯。”
她的紧绷肉眼都能看出来,江拂再三表现出耐心,她才敢稍微放松一点。
难过的背影躲进浴室,江拂在房间里找了找有没有备用的医药箱。
等待曲枝出来的时间里,江拂靠坐在沙发上,叶灵帆在给她发信息,询问关于裴宿的事。
好像共同经历过裴宿和唐措这一番事,她就和江拂找到同一个营地一样。
江拂说不知道,没有多理会她。
她的肚子有点不舒服,小小地疼了一会,又好了。
曲枝出来的算快,长发盘起,脸上的痕迹被热气蒸腾过犹如充血,看着更骇人了。
她坐在江拂身边,二话不说道:“姐姐,谢谢你,我知道只有你在真的关心我。”
江拂打开药膏给她擦,认真地建议,“还是不要太相信唐措了,包括他之后要和你说什么也一样。”
“我没想到,他会这样,”曲枝攥着浴袍一角,还是很难以接受,“本来他只是告诉我,他今晚也会来,叫我陪着。”
唐措虽然不喜欢她,对她冷淡了点,但没做过伤害她的事。这次,是个彻彻底底的意外,让她无比伤心。
“接下来你要怎么办?唐措之后是什么打算?”
“他想把裴宿撬掉很久了,裴宿以前,害死了一个他很喜欢的女孩子。这次恐怕,是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晚上的事,曲枝很快就想明白了。
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裴宿,为什么唐措会带着曲巍过来,都是唐措想的一个万无一失的主意。
一旦曲巍介入,唐措百分之百稳操胜券。
江拂还是第一次知道裴宿还干过更丧心病狂的事。这样想想,他后面做的那些,和害死一条人命比起来,还算下手轻的了。
江拂轻手轻脚地替曲枝上好了药,鼻尖笼罩着浅淡的药味,她用力呼吸了下,才问:“你爸爸会对裴宿做什么?”
“其实他除了跟我有血缘关系外,一点也不熟。我也是刚回他的家不久,我甚至不知道他有那么厉害。”
曲枝想到什么,自嘲地笑了笑,“原本我还以为唐措就只是不喜欢我,但不排斥和我认识,现在想想,可能他让我接近他,都是有目的的吧。”
她的语气轻松,但神情实在难掩哀伤与落寞。
江拂摸摸她的脑袋,说:“现在看清了也不算太晚,现在他的意图达到了,你正好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跟他划清界限。这个机会是他递到你手里的,你要好好把握。”
曲枝眼眶一红,抱住江拂。她没有哭,只是周身的气息太过低沉。
良久,曲枝放开江拂,小声说:“谢谢你姐姐。”
“我也没帮到你什么,要是我当时早点进去,你可能也不会被打了。”
“这和你无关。”
她想着,还好没有连累到更多无辜的人。
江拂陪了她好一会,曲枝可能是因为太孤单,没有合适的人陪她聊天,碰到江拂和她说了好多话。
到最后实在疲累,靠在床边睡着了。
江拂帮她盖上被子,留了盏灯,悄声退出房间。
走廊上,孟执的身影还在。
他背对着房门口,站在走廊下看着外面,听到声音后回过身,眉宇间稍显倦怠。
不过表露得不明显,他走过来,问江拂,“回去吗?”
江拂点点头,随他一块坐上车。
自从容栩有回来的打算后,江拂就盘算着从孟执那离开。
倒也不是要和容栩住一块,只是觉得有了朋友后,孟执总不能让她没事都待在他那。
说好听点是同居,实际上一开始是禁锢,后面她能如常工作出门之后,也不能回自己的家,所以江拂始终无法接受住在孟执那里。
今晚还是照例回宿湾,江拂回去后快速洗漱完毕。即便如此,她从浴室出来时,孟执还是已经躺在床上了。
他渐渐不再收敛,半夜过来,而且明确的用行动告知江拂,他要和她一块睡。
江拂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很快从他身上移走视线,“还有什么事要说?”
“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吗?”孟执从床上起来。
第173章 :
“我觉得是这样。”
江拂坐在镜子前,准备吹干头发。
孟执过来,从她手中接过吹风筒。他的手指顺了顺江拂的头发,江拂便随他去了。
刚刚洗澡的时候,不知道是太闷了,还是温度太热,她总是难受的慌。
这会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赶紧躺下睡觉。
孟执愿意给她吹头发,她没有不乐意的理由。
吹风筒的噪声不大,暖洋洋的风吹过头皮,让江拂更添一分困意。
她索性闭上眼,在入睡的边缘徘徊。
困得很了,连孟执吹了多久都没有印象,停下的时候,她才勉强打起一点精神。
长发已经吹得干透,柔顺黑亮,孟执情不自禁地抚了两下,看她犯困的双眼,道:“去睡吧。”
江拂打着呵欠,从椅子上站起来,半眯着眼睛过去。
孟执放好手中的东西,过去看她,她自己蜷在那里睡了。
过了短暂的时间,孟执在她身后躺下。灯关了,卧室一片漆黑,显得他的声音更清晰了。
“唐措跟我说,曲巍放话要让裴宿不好过。他已经去过裴家了,不管那边说了什么,曲巍都没松口。”
裴宿二字一响起,江拂就醒了。
她背对着孟执,安静地听着。
孟执说完,又没接着说,等到江拂快忍不住了,他从身后贴过来,手臂将她的腰揽住。
他的声音近得就在江拂耳畔,“这次的事我和唐措布局许久,以后裴宿应该会收敛许多,你不用太担心他了。”
江拂忽然出声问:“包括曲枝吗?”
孟执知道她能听见自己说话,所以才自顾自说这些。
她会问和曲枝有关的问题,也在他意料之中。
拿曲枝当诱饵,孟执确实事先知情。他提议和曲枝先说明白,毕竟裴宿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人,也能让曲枝做个准备。
唐措当时什么都没说,孟执以为他知道了也就没管。但看今晚的情况,唐措并没有提前告诉曲枝。
“如果你一定要问,那我的答案和之前一样。”孟执说。
“我现在更想知道唐措之后会怎么做。”
曲枝心性温吞纯良,今晚的事对她来说必定是个巨大的打击。
今晚之前,唐措对她而言或许是和许多人一样的爱而不得。怎么料到,连这种爱而不得都是假的。
江拂推开孟执放在她腰上的手,孟执却收得更紧,不过到底还在注意分寸,不会让江拂难受,只会让她脱离不开他的怀抱。
孟执低头亲了亲江拂的耳后,说:“曲枝受伤并非他的本意,既然事情已经有个明确的走向,他大概不会再对曲枝做什么了。”
“最好对曲枝来说是解脱。”江拂呵笑一声,瞌睡被赶跑不少。
“你也要理解,曲枝是最合适的人选。她对曲巍来说是最后的希望,否则今晚的事未必能顺利解决。”
提到曲巍,江拂就想到曲枝告诉她的。
江拂越来越感觉,他们为了达到一个目的,可以什么都不顾。
“曲巍当真是为了帮曲枝讨回公道吗?怕是同样想利用曲枝对付裴家。他跟曲枝要真有所谓的父女之情,就不会让她去。”江拂侧过身,由下自上地看着孟执,“你们这三个男人的戏码做的很足,裴宿知道你们这样煞费苦心,估计也会认命了。”
孟执不想看见她用这样的目光看他,好像什么都看透,不屑地对他做出评价。
孟执抬手捂住她的眼睛,喉咙干涩,“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一定要继续纠结这个话题吗?”
“也不是,我就想看看你们能做到什么地步。如果是我呢?你是不是也会答应让我过去当诱饵。”
“情况不一样。”
江拂拿开他的手,眼底的情绪很淡,“就算你这样说我也能猜出来,你明知道我今晚会过去,但一句话都不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碰上裴宿了,你们就多了一个群起攻之的理由?”
不回她消息的举动,孟执早就不做了,所以他始终没有回应,江拂才感到有点说不出来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