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小子,别以为这样说说本大爷就放过你,本大爷不稀罕你介绍认识,那人虽然不错,但想认识本大爷也就勉强够格,而你,那就差了千八百万里了。】
【若是你以后唯本大爷马首是瞻,本大爷说什么你听什么,别以为认主了就真有资格当本大爷的主人,如此到了危机关头,三跪九叩,本大爷心情好或许会小小出手帮上一帮,可别期望太大。】
话听着越来越别扭,这鬼东西越说越来劲了,齐木实在听不下去,一拳狠击在身旁树干上。
“煤球,你够了!让我静一静,现在没空搭理你。”
齐木在想些什么煤球自然不会在意,在它看来,让这人服软是迟早的事,不必急于这一时,听这一说,顿时想到了差点忽略的大问题。
【……煤球,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齐木正色道:“这是给你取的名字,你又不告诉我真名,叫起来不方便就取了个。”
【……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小子,可别动什么外脑筋,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这名字可是很讲究的,煤球是域外之物,别说你没听说过,就是大陆其他人也是一样。”
【哦?你是在糊弄本大爷?】
齐木道:“煤球绝对是好东西。通体漆黑和你颜色相近,黑代表神秘,一旦遇到高温能迅速应变出超出外界千百倍的热度,常人无法触碰。”
黑球来了兴致。
【……听着不错,随便就能触碰的凡俗之物怎么能配上本大爷,没想到域外还有这么个好东西。】
【如此便好,本大爷原来的名字太娘气,不符合本大爷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随便你怎么叫。】
于是,煤球之名坐实了。
渊落回去的时候,一路上不见人的踪影,直至回了寝宫,才感觉到一丝异样。
殿门半开着,有人来过!
渊落皱眉,身形一闪出现在屋内,蓦然瞳孔微缩,浑身气势陡然爆发。
“齐木?”
齐木正在和煤球废话,后者突然销声匿迹,还没回过神,陡然间眼前多了一人,顿时吓了一跳。
“尊上,您回来得可真早!”
渊落眸光意味不明,但明显并不友善:“你在这里作甚?”
“睡觉。”
厚脸皮的某人竟然就真的当着他的面,熟练地爬上床。
其实这也怪不得齐木,御空飞行没多久丹田开始有漏气的迹象,元丹溢出的真元就近原则全部顺着裂缝处溢出,速度慢得可以。
既然尊上帮助凝的丹,退换不可能,至少也得保修个三五天!
渊落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动作。
禁地内发生的那些有目共睹,无论事实如何,差点遇害的人不就是他自己,半句话都没有,估计连想都没想过。还有先前说的那么斩钉截铁,莫非全忘了?
“对了,尊上,”齐木侧躺在床上,双目晶亮:“仙尘说我随时都能去禁地,以后完全畅通无阻。”
眼前光影转换,下一刻,渊落出现在眼前,瞬间一道禁制打在齐木身上,出手迅速根本来不及反应,后者肩头一僵,过后才发现没有半点不适。不禁愣住。
“封住了他下的术法。以后没有本尊的命令,不许接近禁地。那里每处阵法都是本尊亲手布置,上次所现不过冰山一角。你该明白本尊说的是何意。”
齐木讪讪道:“明白明白,我也觉得那样不妥,禁地去一两次就够了,绝对没有下次。”
渊落眸光有些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齐木看得心惊肉跳,莫名发寒,赶紧抱住羽被裹成一团,只露出两只眼睛。
“齐木,你究竟有没有脑子?但凡是正常人,都会知道离本尊和仙尘越远越好,以你这点微不足道的气力,过往看来死了千八百万连名字都不被人知晓,唯一保命之法便是守住好奇心,别多管闲事,这还需要本尊教你?”
你连仙尘是谁都不知道,当真是死了都不知道为何而死……
齐木睡意消了一半,没想到渊落会说这么多话,并不苛刻,并不算嘲讽,倒像是谆谆教导,带着些许恨铁不成钢。那一日禁地外差点被天火烧残,回去调养了一个多月,与秦休相处之余,终是想通了,
无论别人热心相救或是冷眼旁观,只要险里逃生后对说好不让你死的人为何不救抱着怨恨,那也是依赖。没有期待,自然不会失望。
听惯了渊落的冷言冷语,再听到这些话,有些不习惯。
半晌,齐木低声道:“那尊上,仙尘是坏人吗?”
渊落道:“是非善恶,自在人心。世间没有绝对的善恶,天道使然。”
“那换一个问题,”齐木伸出双臂,露出整张脸:“尊上,您能堪破尘世纷争,堂堂仙尊却做不到淡然于世?不好意思我话多了,只是有些失望,跟我想……不,跟传闻中不太一样。”
仙尘明明那么喜欢您,喜欢到抛弃仙尊身份,被囚禁在方寸斗室也毫不在意。不止是抛弃自由,连使命都一并扔掉了吗?
若是仙尘知道齐木内心所想,完全和他设想的八竿子打不着,估计后面也不会被耍成那样。
渊落眸光闪烁,有些许惊诧,那一瞬间似乎确信了些什么。
有话直说后没觉得说出口的话有什么不对,然耳边传来的话彻底解开这一疑惑,齐木浑身发寒。
“这一切和你毫不相干。仙尘只有一魂一魄,他的情绪只有怒和恨。”
☆、87·可怜的煤球
齐木完全震惊了,仙尘只有一魂一魄?
情绪中只有怒和恨,仙尊究竟是被逼到哪种地步,被这两种不可能存在的情绪左右。
仙尊竟然会怒,会恨……
仙尊魔尊共存,仙元大陆才会与世长存,战乱才不会来临,天道才不会崩塌……若是仙尊是不完整的,而大陆依旧存在完好,也就是说,只要不死就够了么?
尊上说过并不是囚禁,其实是为了保住仙尘性命……
瞬间脑补的正确性,通常无法保证。齐木无言,但渊落话都说到这个程度,好奇心真该收一收了,更何况这一趟回来,对仙尘的好感有些复杂,比起尊上,那人更难相处。
没想到自己随便几句话,渊落竟会认真。一时间,齐木松了口气,直起身一把抱住渊落的腰际,出其不意握住他的手抚摸着,喃喃低语。
“尊上,我不会拆散你们两个的。这个自知之明绝对有,仙尊简直让人望而止步。”
“……不过,若是日后仙尘不要你了,会考虑捡他的破鞋穿。”
前一句说的苦涩,考虑到他的年纪,渊落也就没有推开他。后面那句几乎不可闻,可一说出来,魔尊脸色变了。
一把扯开齐木的爪子,扣住胳膊提起来,当场甩了出去。
“你当本尊是什么?情爱不过是凡尘俗念,弃之断不会可惜,有没有无关紧要,普天之下只有本尊弃人,何人敢弃本尊!”
这话说得更漂亮,气势无人能及。尊上,估计就是因为这样,您和仙尊才相爱相杀,简直不能再不幸了。
齐木摔在墙上,没多大感觉。
“我刚才什么也没说!尊上您至高无上,没有谁比您更看得开了。”
渊落眸光渐渐恢复如常,依旧无喜无怒的模样。
齐木唔了一声,突然捂住头,倒吸一口凉气。
“啊,头有点不舒服,好像流血了。”
渊落浑身冰冷,转身,嗓音不带丝毫情绪。
“睡吧。”
齐木悻悻地爬过去,抱着被子,翻身背对着床沿,不多久呼吸平静。这地方就算是白天也如黑夜一般,比任何地方都适合睡觉。
半晌,屋内漆黑一片,门窗紧闭,棱晶散着冰冷的暗光。渊落回到床边,伫立。
蓦然,倾身,修长的手抚上齐木的后脑,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陡然一顿,面色有些古怪。
“根本没有流血,竟敢欺骗本尊!”
拂袖。整个屋子冰如寒潭天山雪峰,渊落沉眸坐回王座上。
第二日。
天未亮,齐木被冷醒了,打了个哆嗦,这才感觉气氛不大对。
渊落并没多说什么,浑身威势一眼望过去,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下逐客令的节奏。
毫不犹豫起身,穿衣,穿鞋。
渊落半倚在王座上,看不出疲惫,更看不出丝毫轻松之感。齐木曾记得自己站在王座上玩过,很硬的质感,坐久了估计也不会舒服。
推门出去的时候,齐木停住,回过头,借着外面的月光,眸子很亮。
“尊上,比起仙尘,还是您更出尘一些。是非善恶,在我眼里,你们都是好人。相比而言,还是您的恩更重一点。”
尽管黑衣黑发黑眸,连面具也是万年不变的玄黑色,住的地方也是漆黑阴森形同鬼域。外界传言,魔尊黑白不分,嗜杀成性,十恶不赦。和仙尊的赞誉美称,白衣白发仙灵之气甚浓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可为何看着你们二人同饮之时,会觉得那么相配呢。
第一次觉得,两个男的搁一块,其实也很有看头。一点也不觉得恶心。
出门,阖上门。齐木垂着头,一直没有去看渊落的脸。
话说回来,在外很是排斥和男的搂搂抱抱,单单对着尊上,怎么都不感到嫌恶。谁知道呢,或许是因为丹田的缘故。
必定、是因为丹田破碎的缘故。
煤球估计还在装死,到现在出了寝宫也没开始活跃。
趁着天未亮,齐木去了一趟石人师父那,很自觉地扒光衣服泡在了沸腾的炎潭中,并不太烫还在能接受的范围,里头熬煮着无数仙珍灵药,药性充足,浑身气血贯通,无尽灵气滋补自身,与元丹共鸣,舒服无比。齐木忍不住合上了眼,差点又睡过去。
眼前光线被挡了一半,齐木睁眼,看到师父正往潭中放置灵药,一株一株,见齐木醒来,欣慰不已:“元丹已成,竟然达到了元丹中期,不错不错,为师多加几味灵药,为你巩固道行,不用理会为师,专心修炼即可。”
石人师父宝物极多,拿出手的东西很多齐木连名字就说不出来。
齐木应允,在炎潭中盘腿,眉心发光,灵气真元萦绕着筋脉轨迹运转,回归丹田,几周天后,筋脉灵璧中参杂着的瑕疵渐渐剔除干净,不多久,全身晶莹泛着莹莹白光,极为透彻。
洗筋伐髓后,再次修炼石人炼体之法,瀑布之下被万钧水流冲击,背脊几乎被压断,这才开始齐木连半刻钟都坚持不住,石人师父若是清醒时定不会勉强甚至还会为齐木细心疗伤,若是碰巧遇上石人师父神志不清,绝对是直接扔在瀑布底下,怎么也不让上来。
齐木一下去了半条命,逃走后两三天才敢再来,好在师父并不记仇也不会责备。
一连半个月,无视煤球装逼威胁加软磨硬泡之下,齐木终于借机把装死的煤球递上去。
当然,明显石人师父是强者无疑。借暮钰的话来说,煤球遇到强者就是硬不起来,壳子是硬的,里头软绵绵的。
于是,呈上去的自然是褪去浮尘的黑色短剑。
石人师父端详一会,双眼看不出倪端,手拂过剑身,一声轻咦打破了沉寂,齐木被吸引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