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鸳鸯,去拿宴请的菜单册子捧来。我们今天好好可要好好的吃她一顿。”
“哎呦,我的老祖宗。您老什么没吃过,什么没见过,玩过。那宴请的菜单册子上,还有什么是您老稀罕的。这大热天的,晚上就吃过水面条吧。又好吃,又解暑,最最重要的还是,惠而不费。请回客,做回东,还花不了几个子。您说呢。”
“呸,一碗面条,就想打发了我们。哪有那么好的事。鸳鸯快去把咱们家所有的菜单册子都捧来。可不能轻饶了她。”
娘们几个又说笑了一回儿。才让水氏回了帖子。请薛家人明后过府一叙。
薛家是上个月进的京。进京后,便住到了薛家在京城的宅子里。本来倒是想要住到王家去的。可惜王家的人又比他们早了一个月都跟着王子腾出京了。
虽然是薛王氏的娘家,但毕竟现在是哥哥嫂嫂当家。主人不在家的情况下,她们娘几个也不好打小住。
匆匆忙忙收拾了一番薛家的京城老宅,这才给贾家递了拜帖。
因着没有住在一起,薛蟠与人争美打死人命的事情,贾家知道的甚少。除了凤姐俩口子,也就只有唐朝还记得一二。
无论怎么样,薛家上门既是客。到了那一日,水氏这个当家奶奶和凤姐这个亲侄女都在二门处迎着。
薛蟠骑马跟着宝钗娘俩的轿子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东侧门,进入了侧门,薛蟠便看见了立在一旁的贾珠和宝玉。
毕竟是自己的表亲,两人来迎接也是理所当然的。贾珠和宝玉在轿子外对着薛王氏行了一礼后,便将薛蟠引去了荣国府正堂的前院。贾赦日常待客之所。
母女俩个在过了仪门后,便在下人的侍候下换了小轿。直接去了老太太的荣庆堂。在二门处,便被水氏和凤姐热情地迎下了轿子。
一路扶着手臂进了院子,直到正房门口,张氏才领着邢氏过来迎接。
虽然是和贾家齐名的四大家族,但薛家并无官身。其实根本不需动用张氏这个一品夫人来迎接,但两家毕竟是老亲,如何也不能失了礼数。
一番相见,各人都有些不同的感受。一别数年,当初年少的憧憬,都被生活一点点捏碎。剩下的只有圆润的言谈和标准的笑容。
其实薛王氏在见到邢氏时,彼此是有些尴尬的。一是姐夫的现任妻子,她姐姐的接班人。一是丈夫亡妻的妹妹,前小姨子。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邢氏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薛王氏,但心里却早就生出了不满。
在接到拜帖的那一刻,邢氏就有一种被打脸的感觉。元配的妹妹,是金陵薛家的太太,而她的妹妹呢,跟着别人私奔去了。
她都不用想,都能感觉到整个荣国府看她的眼神,是多少的鄙视,轻慢。
她们为什么要来,好不容易渐渐被人遗忘的事情,又在她们薛家出现的那一刻被人提了起来。
尴尬,难堪,都不足以说明邢氏内心的情绪。她本不想来,可她却又不能不来,若是不来,也许还会传出更难听的话来。
薛王氏和张氏,邢氏互相说了两句话,便拉着闺女宝钗的手,去了屋子。
老太太正坐在荣庆堂的正面大榻上等着她们娘俩。一番拜见,下人拿过蒲团,宝钗磕起了头。
“多年不见,老太太还是这么硬朗。这满屋子的孙男俤女,当今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像老太太这么有福气的人了。”
坐了下来,薛王氏便笑着对贾母奉承道。
“过誉了,过誉了。这是你那小女儿吧。”史氏听了薛王氏的话,心里也不禁认同她这说法,不过当着客人的面,也只是谦虚了两句,便将话题扯到了一直坐在薛王氏下手的宝钗身上。
薛王氏自一边拉起女儿的手,笑了。“可不是嘛,我膝下就只有他们兄妹两个。这是宝钗。”
薛王氏说完,宝钗知机,自坐中起来,走到中间又给贾母行了一个礼。贾母一见,连忙让鸳鸯将她的那副老花镜找出来。
鸳鸯早就备下了,直接伸手向后要。后面的小丫头连忙递了过去。鸳鸯服侍着贾母戴上镜子后,贾母伸手让宝钗坐到自己身边来。
宝钗很美丽,一种圆润富贵的美丽。这种美丽不同于黛玉的秀雅,迎春的宁静,也不同于凤姐的张扬,而是一种富丽堂皇的美。
大红色的纱质披风早在进屋的时候便脱了下来,里面的衣服,真真映证了那句‘宝贵闲妆’。这些且不提,只头上那支凤钗,便是上等的成色,这一身的打扮,竟将屋中其他的几位姑娘生生比了下去。
迎春,惜春和黛玉,穿的都比较素雅,又值夏季。所以头上并无什么大首饰,不过是一人一套见客用的首饰也便罢了。
虽然看着素雅,但却也都是好东西,真真算的上是低调的奢华。
当然了,探春的打扮就有些张扬。不过再如何,年纪在那里摆着呢。宝钗十多岁的年纪,探春才七岁,再怎么打扮也穿不出宝钗身上那股这个年纪独有的韵味。
贾母拉着宝钗的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番,不住嘴的夸了几句好。然后才放宝钗和迎春她们去说话。
姐妹几个续了齿,便说起了话来。迎春做为府上年长的姑娘,身份又是那般,自是好一番待客,惜春尚小,对于这个新来的姐姐也有些好奇,不过再说了两句话后,发现和别的姐姐也差不多,便失了兴趣。黛玉还罢了,本就没有什么实质的亲戚,又是性格有些冷淡,除了必要也不怎么开口。
到是探春说了不少的话。一会儿问一路行来的见闻,一会儿又问读书女红,一会儿又说她们太太对她多好。
宝钗说了探春再刚提起邢氏时皱了一下眉外,其他时候都是矜持地笑着,或是答上一两句,或是摇头做不知状。
惜春悄悄地看了一眼黛玉。用眼神问她,自家的这位三姐姐是不是今天早上放出来时,没吃药?
那小眼神,看得黛玉心下大乐。
黛玉虽然年少,但也明白探春此举的用意。前太太的娘家外甥女,她是怎么样也不会亲近的。
“听说薛姐姐进京来,是要参加才人待善的选秀的?”探春状似无意地问了这么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单位缺人,打了广告。可领导看到我天天坐在办公室里等电话,等简历,感觉有些不托底。然后又让我出去招聘了。
天可怜见的,我竟然还真的招来了。然后我们领导就说,‘我就说网上招聘不靠普,人事还要是走出去干,那才是人事。’
真让人无语。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探春自从记事以来,便常听身边的人提起大姑娘和进宫这样的词句。︾|听嫡母跟心腹下人说,进宫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将来前程就有了。而自已姨娘也说,进宫是一步登天,将来还能成为皇帝的女人。
因为邢氏的不重视,探春自小到大,经常与自己的亲娘接触,对于妻妾之间的概念也与原著有着天差地别的改变。她姨娘虽然是妾,可也是半个主子。受宠的时候,便是嫡母也要礼让三分。再一个,除了皇后,那深宫里的皇妃贵人不也是妾?
邢氏因着元春的事情,被史氏和家中女眷不容,所以经常对着王善宝家的说一些挽回面子的话。比如她建议自家老爷送元春进宫,也是为了元春好。只要姑娘用了心,既尽了忠,也能有个好前程。
说这话时,邢氏也不过是让面子好看罢了。可当时年幼的探春却是当了真。等到回到赵姨娘那里时,赵姨娘自认长的不差,于是又会说什么,若是她的命跟大姑娘一样好,也能进宫拼前程去了。
一来二去,这些话就被探春当了真,然后一点一点听到了心里去。也因着长期受到这种是是而非的观念影响,探春整个人都‘升华了’。
不过她也听说了,老太太因着大姐姐进宫的事情,气的狠了。并说出除非她死了或是宫里下了旨,她是绝不允许自已的孙女进宫的。
宫里钩心斗角,一个不好就要赔上阖家的性命前程。现在孙子们都争气,犯不上去搏那个富贵,冒那份危险。若是家中没有成才的子孙,为了给家庭争一些立足的根本,送女儿进宫,也是无奈之举,但现在的贾家却是完全没有必要。
被堵了青云路的探春,那是更加的想要进宫去了。从传出薛家来拜访的时候,薛宝钗可能要进宫待选的事情,便也传到了探春的耳中。今天这一问,却是探春早就想好的问题。可惜薛宝钗并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愿。
“听母亲说是这样呢。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宝钗对于探春直白的问题,有些不感冒。七岁的探春因着教养等等方面的原因,一言一行,其实更让人容易看清楚她的想法。敏慧如薛宝钗又如何看不出来呢。所以简单地敷衍了一句,便又将话题转了出去,“姐妹们平时都做些什么?往常家里便只有我一人,怪无趣的。”
迎春笑了笑,“不过是跟着先生认上几个字罢了。姐姐呢?”迎春是二月份的生日,相对来说已经不算小了,但是宝钗却是正月里的。所以二人虽然同岁,但迎春却是小了宝钗一旬,叫一声姐姐也使得。
“平日里不过是陪陪母亲,做点子针线罢了。”宝钗听到迎春如此说,也不好显罢她那一肚子的才学典故。只好挑捡着说了。
“噢,我们姐妹平日里也学些针线。姐姐喝茶。”将桌上的小茶点往宝钗那里推了推,迎春客气地说道。
迎春今年也是十来岁的年纪,经常跟着张氏等人出府坐客去,对于怎么招待小客人还是有些心得的。不过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觉得和宝钗之间哪里有些气场不合。
迎春哪里知道,这薛家的宝姑娘走的也是知心大姐姐的套路。正好跟她现在的情况有些相仿。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除非是一公一母。便是这个理。何况是同性本就相斥的两只隐性母老虎呢。
迎春是张氏精心教养着长大的。做为大房唯一的女儿,张氏经常会带着迎春去贾赦和贾瑚三兄弟面前刷好感。
这一点,倒不是为了迎春。而是为了贾赦和贾家。让姑娘在家里受宠一些,让姑娘与家人更亲近一些。将来在婆家也会对娘家更加的贴近。
好处是父女兄妹的感情好了,坏处却是——将门出虎女。不着调的贾赦竟然狠狠地坑了一把张氏。为啥呢,因为贾赦竟然将教养儿孙的方式用在了迎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