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去外面察看了一圈后,疾步回到东方洄身边,神色骇然地道:“陛下,咱们安排在屋顶的几个人都死了。”
东方洄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寒声道:“看来他们早有防备,朕真是小觑了他们!”顿一顿,他道:“去将万宝阁老板带来,朕有话问他!”既然人是万宝阁找来的,那他们肯定会知道一些,甚至……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绿衣动作很快,不多时便带了万老板过来,可惜任凭东方洄如何逼问,后者都一问三不知,只说是天机先生主动找过来的,借他们这里拍卖三个问题,那四十五万两银子也早就取走了。
怀恩凑到一言不发地东方洄身边,小声道:“陛下,老奴怎么觉着……这像是一个阴谋,意图离间您与睿王?”
东方洄目光在万老板面上阴晴不定地巡视半晌,沉着脸道:“传朕口喻,万宝阁以不当手段牟取利益,着京兆府尹彻查此案,查明之前,封锁万宝阁,并将所有人带回京兆府审问!”
东方洄亲自下的谕令,魏敬成当然不敢怠慢,赶紧带着差衙来到万宝阁,将哭丧着脸的万老板一行人擒拿入狱,封查万宝阁。
在离开万宝阁后,东方洄阴沉着脸回到承德殿,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过话,怀恩与绿衣小心翼翼跟在后面,大气也不敢喘,唯恐触怒前者,招来雷霆之怒。
怀恩接过宫人递来的茶盏,捧到东方洄身前,恭敬地道:“陛下用茶。”
东方洄面无表情地接在手里,揭开茶盏盯着八分满的碧色茶汤,忽地目光一寒,狠狠将茶碗往地上掼去,伴着“呯”的一声重响,雪白的碎瓷片四散飞溅,其中一片瓷片掠过怀恩衣袖,割裂出一道浅浅的口子。
怀恩赶紧伏首跪下,惶恐地道:“陛下息怒!”
东方洄面色铁青,咬牙切齿地道:“朕刚刚被一个山野草民蒙蔽,耍得团团转,你让朕如何息怒!”
怀恩微微抬起头,小声道:“陛下也说了是山野草民,又何必与他一般见识,魏大人已经循着万宝阁这条线索在查,相信不出数日就能查出天机先生的身份与藏匿之处,到时候陛下想怎么处置他都可以。”
东方洄用力吸了一口气,眉目冰冷地道:“蒙蔽朕的,又何止他一人,老七……很好!”看似平静的语气下,涌动着疯狂的恨意,骇得人心惊肉跳。
怀恩暗自咽了口唾沫,仔细斟酌着言词道:“陛下,天机先生来意不善,老奴私以为,他的话信不得。”
东方洄冷冷盯着他,目光如刺,怀恩仔细维持着脸上的神色,一丝异样也不露;良久,他眸光一转,落在一直不曾说话的绿衣身上,“你呢?”
绿衣知道他是问神机营一事,垂目道:“回陛下的话,奴婢倒以为,天机先生或者来意不善,但神机营落在睿王手里的事情,应该是真的。”――
第一卷 第两百七十章 封锁静芳斋
第两百七十章 封锁静芳斋
东方洄眼底滑过一丝了阴鹫之色,踩在一地碎瓷片回龙椅中坐下后,沉声道:“说下去。”
绿衣欠一欠身,接着刚才的话继续道:“奴婢怀疑有三;其一,一年前睿王孤身去西楚救回璇玑公主,他说是请了江湖上一些亡命之徒,但仔细想来,西楚皇宫禁军成千上万,还有天机卫,仅凭一些亡命之徒,真能护他们逃出来吗?至少奴婢觉得不太可能。其二,睿王出征南境,咱们派去监视他的人尽皆被杀,且手段干净利落,仔细想来,最有可能的莫过于神机营;还有江福,他很可能也是神机营的人。”绿衣缓了口气,徐徐道:“其三,奴婢派去监视睿王府的人,曾有一个称见到几个行踪诡异的黑衣人在穆王府附近出没,奴婢当时以为,是还有其他人在监视睿王,如今想来……只怕就是神机营的人。”
“细想起来,其实睿王身上有很多疑点,只是被咱们下意识的忽略了,毕竟……谁也想不到,先帝会把神机营传给最不受怠见的睿王。”
“父皇手段,从来都是高明得很。”东方洄恨极反笑,露出森白牙齿,在昼夜不熄的烛光下闪烁着令人心颤的寒光,仿佛随时会噬人一般。
怀恩听得浑身冰冷,看这样子,神机营归属睿王的秘密是保不住了,所幸他们还没有怀疑到自己,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那位天机先生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会知道如此隐蔽的事情?
那厢,东方洄的话还在继续,“依你所见,替老七出谋划策的那个人是谁?”
绿衣微一思忖,道:“陛下是说创出三才阵的那个人?”
“不错。”东方洄眉目阴冷地道:“老七有几分能耐,朕最清楚不过,绝对创不出三才阵,至于书中看来的,更是无稽之谈,母后问过几位阵法大家,遍阅古今书籍,皆没有三才阵的记载;还有那些木牛,同样不是寻常之物。”
绿衣一边思索一边道:“睿王身边的人,奴婢也知道几个,但要说能创出三才阵的,还真是想不出来。”顿一顿,她试探道:“陛下,会不会是九王?”
东方洄冷笑一声,“老九若有这个能耐,神机营就该归他才是。”
绿衣默然片刻,忽地道:“陛下,先帝在世之时,对睿王真得很不好吗?”
“你想说什么?”
绿衣徐声道:“神机营的重要性毋庸置疑,传给睿王,也就意味着,在先帝心中,睿王比任何一位皇子都要重要,甚至……”绿衣瞅了东方洄一眼没有说下去,但后者怎会不明白,神机营的传承,意味着东方溯在父皇心里的地位比他更重,输给老九也就罢了,毕竟父皇与先皇后伉俪情深,老九又是先皇后唯一的遗孤。可东方溯算什么,不过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庶子罢了,论学识论能力,没一样及得上他。
东方洄紧紧攥着拳头,指节被他捏得格格作响,在这静寂无声的大殿中听来,格外刺耳。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洄缓缓松了拳头,面无表情地道:“在朕的记忆里,父皇对老七确实极不怠见,从未给过他什么好脸色,每次恩赏,他得到的都是最薄那一份。”
绿衣试探道:“会否这一切,都是先帝施得障眼法,以此瞒天过海,保住睿王?”
怀恩心头狠狠一跳,冷汗差点不受控制地流出来,所幸他城府极深,不过须臾功夫,便又逼了回去,不动声色地听着他们还在继续的言语。
东方洄仔细回忆着过往之事,“父皇临终之前,没有传召过老七,但朕记得……父皇病重那阵子,一直是陈太妃在旁边侍候。”说到此处,他露出恍然之色,寒声道:“朕懂了,早在那个时候,父皇就已经将神机营偷偷传给了老七;信王他们几个,皆是父皇用来迷惑朕的棋子。”说着,他连连冷笑,“好一对心机深沉的母子,竟在朕眼皮子底下演了这么久的戏,真是能耐!”
“怀恩。”东方洄突如其来的召唤,令怀恩身子一震,连忙躬身道:“老奴在。”
东方洄盯着烛台上静静燃烧的蜡烛,阴冷地道:“传朕旨意,封锁静芳斋,任何人不得出入!”
“嗻!”怀恩无奈地答应着,他心里明白,这次是瞒不过去了,如果真到那个时候,就算没把握对付那两个影子,他也要试一试。
东方洄封锁静芳斋的消息,如长着翅膀的鸟儿,迅速传遍了昭明宫。东方洄一向重视孝道,常言“事孰为大,事亲为大”,虽然陈氏并非东方洄生母,但后者对这位庶母也颇为尊重;经常来静芳斋问安,每每送什么东西去宁寿宫,总不忘给静芳斋一份;现在突然下令封锁静芳斋,众人自是震惊得很,纷纷猜测着出了什么事情。
宁寿宫树木茂盛,挺立在骄阳下,却不闻一声蝉鸣,偶尔有那么几声,也是从别处传过来的,成为整座昭明宫中独一份的安静。
凉爽宜人的大殿中,卫太后抚过纹丝不乱的鬓发,缓缓道:“你说皇帝封了静芳斋?”
周宁恭敬地道:“是,就两个时辰前的事情,陛下谕令,不许任何人进出静芳斋,就连送进去的膳食也要几经检查。”
卫太后拧一拧眉,“可知出了什么事?”
“奴才不知,只知陛下回宫之后,就下了这么一道禁令,旨意也是怀总管亲自去传的。”周宁的话令卫太后眉头拧得越发紧了一些,“你说……皇帝出宫了?”
“是,奴才也是刚刚才知道的,陛下今日一早就带着怀总管与绿衣出宫了,直至晌午时分方才回来。”
尹秋轻声道:“太后,陛下极少出宫,恐怕是出什么事了。”
卫太后微一点头,盯着周宁道:“皇帝现在在哪里?”
周宁依言道:“陛下回宫后,一直在承德殿不曾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