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奕文的饼是摊得越来越好了,一咬, 滋溜满口油, 够味儿!
快过年了, 两人都有了假期,周皓准备带孙奕文回老家看看他爷爷奶奶,下周一就走。他们合计合计省出点钱,给两老人买点大城市的好东西带过来。
老两口忙碌了一辈子,也没想过什么福, 唯一的儿子,还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周皓一想起他奶奶混沌的眼神, 开口连声音都颤,“皓皓啊, 年底回来啊, 奶奶等着”, 他这心里就泛酸, 难受。
许久不抽烟的他, 站在南面的小阳台点了一根,吸了几口,又觉得没意思。迎着冬天的风, 他这脸被刮得生疼, 一不小心连眼睛里也疼出了泪来。
“老周, 你来看看还有什么要带的?”孙奕文朝阳台喊。
周皓捻灭了烟,走回了客厅。
地板上,摆了两个敞口的黑色行李箱,里面满满当当全是衣服。周皓走近了,才发现只是瞧着多,其实没几件,厚棉袄一搁,几乎就占了三分之一。
孙奕文看见了周皓眼睛里的红和湿,默默地,他收回了嘴里刚想叨叨的话。
两人就这么站在十来平的小客厅里,墙壁上陈旧的时钟在滴答滴答响,两只小家伙时不时地喵喵几声,一切那么安逸,那么暖和,周皓这心啊,也渐渐从老家的乡野中收回。
周皓突然抱住了孙奕文,把疲惫放空的头搁在小个子的肩膀上,“文文,我刚才想我奶奶了。”
是文文,不是小孙,也不是孙奕文。
这么酸溜溜的话真不像从周皓嘴里说出来的,孙奕文一动不动,任他靠着,为他撑起了一座顶天立地的山脉。
文文懂他了。
很久,周皓才从悲伤里解脱,轻快的话从他嘴里冒出来,“孙奕文,你以为咱是去度蜜月啊,带这么多东西?”
前后情绪转变之快,没留一点让人反应的空隙,好在文文又聪明地接上了。
“那你就当度蜜月呗。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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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羽骞又搬家了,从a大附近搬到了远离a大的道和区。这次程子旭没叫来搬家公司把他那堆用习惯了的家具搬走。
江羽骞再也没有去附属医院那边偷窥小疯子,他在逼迫自己忘掉曾经的四年。
可有些事,你要硬生生地去强迫自己摒弃掉,它反而在你脑袋里生了根、发了芽,一刀斩下去,来年开春他又重新生根、重新发芽。
循环往复,这辈子都休想斩得断。
偶尔,他会一个人偷偷躲在滨江一号的那间公寓里,一呆就是一整天,他把这里住成了一个家。
地板隔一天就会拖,床上的被子也总挪出去晒太阳,卫生间里的洗漱用品总是成对的,还有那两盆吊兰,也被他养得翠色如洗……
真像个安逸的家,处处都是鲜活的气息。
今天是田斌的生日,他开车去了他们几个常聚的老地方。
刚进去,他就觉出了不适应。这段时间他几乎是清心寡欲,规矩上班,下班就养花拖地,这些纵情奔放的日子离他过于遥远了。
“羽骞!”贾临冲他招招手。
江羽骞走了过去,只看见郑世初跟贾临,“田斌呢?”
贾临努努嘴,下巴挑向台子,“在那儿呢!”
江羽骞挑头一看,就看见田斌拿着麦克肆意吼唱,俨然一副驻场歌手的模样。效果不错,吸引了不少美女的目光。
“真爱现!”郑世初哼了一声。
上次打架,郑世初脸上磕掉了一块肉,十多天了,上面还挂着彩呢。
江羽骞瞅瞅他:“你脸怎么呢?”
郑世初斜着身子,斜着眼,就是不回话。很明显,他把对周皓的怨怒转移到了江羽骞身上。谁让他俩以前是那种关系呢。
贾临笑嘻嘻地说,“被周皓揍的。”
江羽骞来了兴趣,随口问道,“打架?”
贾临瞅一眼气鼓鼓的郑世初,用手机搜出了那段当地的热搜小视频,“喏,你自己看,还挺激烈。”
刚开始两人旗鼓相当,渐渐的,郑世初明显就招架不住……
没看出来,小疯子还挺能打。
“下次再碰到那傻逼!我非剥了他的皮!操!”郑世初依然恨得牙痒痒的。
江羽骞睨了郑世初一眼,“你不去招惹他,他能打你?”
“你什么意思啊!”郑世初拍桌而起。
……
要干上了,贾临赶紧打个圆场,郑世初这才压住了火气,又坐了回去。临了,嘴里还不忘损一句,“分都分了,还当个宝!”
江羽骞坐在一旁,没再说话,眼睛虽是看着前面,但感觉聚不上焦。
贾临把一切都看在眼里,除了感叹物是人非造化弄人,他一个旁观者,也没法劝慰什么。
四人散后,已近凌晨,江羽骞驱车去了闵临区,车停在了那栋老式公寓的楼下,抬眼望着三楼。
他不该过来的,持续了这么久的自我克制,就因为今晚,功亏一篑。
屋子里是暗的,大概那两人已经睡了,相拥而眠吗?还是跟他们以前一样,各睡各的,中间岔开距离?天冷了,那小个子男人会不会蜷在小疯子怀里,榨取温暖?
不能想,想想心里就堵得慌,别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
早晨,江羽骞是被一阵敲击声给吵醒的,昨夜他趴在方向盘上就睡过去了。他侧头看向窗外,外面站了个人,在冲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