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酒店的安全通道的楼梯间内,我听见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心中一凛,猛地往前迈了一步,跟房门拉开距离之后,转身看向了门口。
“小飞,你怎么了,怎么跟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刚刚进门的殷小鹏看见我夸张的肢体动作,也被吓了一跳:“你刚才这么一窜,我还以为你要起飞呢!”
“呼呼!”
看见进门的人是殷小鹏,而不是什么偷袭者,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你小子有病吧,走路怎么不出声呢?”
殷小鹏斜了我一眼:“你别倒打一耙啊,明明是你打电话太入神了好吧。”殷小鹏看着我:“我刚才去卫生间,发现你没在,包房里也没人,你为你出了什么事,所以就来看一眼,你跑到这干什么来了?”
“没事,你不是看见了吗,我打个电话。”我摆了下手,随意解释了一句:“走吧,回去喝酒。”
“嗯!”殷小鹏点了点头,跟我一起向包房走去,接着又很随意的问道:“哎,我刚才听见你打电话,提起了牛甫,怎么,你们俩有什么过节啊?”
‘刷!’
听完殷小鹏的回应,我先是一愣,随后猛然停下了脚步,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殷小鹏:“你千万别告诉我,你认识这个人。”
“谈不上认识。”殷小鹏笑了笑:“不过刚才我听你打电话,说让别人帮你留意牛甫的下落,我才想起来这么个人,对了,你找一个死人干什么?”
“死人?”听完殷小鹏的话,我的眉心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一把握住了殷小鹏的手腕:“小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艹,你这么激动干嘛。”殷小鹏再次被我的肢体语言吓了一跳:“哥们,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呀?”
“小鹏,这个牛甫是怎么回事?他人在哪呢?你为什么说他死了?”我连珠炮一般的向殷小鹏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哎呀,你别着急,你一下问了这么多问题,我怎么跟你解释啊,总之你现在就是要了解牛甫这个人,对不?”殷小鹏掏出了烟盒。
“你先别抽了,说正事!”我一把抢过了殷小鹏的烟。
“干什么,疯了吧。”殷小鹏看见我的举动,撅了下嘴唇:“来,给哥点上!”
“得,鹏哥,我求你了,别卖关子了,行不!”我一阵无语的把烟塞进殷小鹏嘴里,帮他点燃:“一点不开玩笑,这件事对我真的很重要,求你了,快说吧!”
“其实也没什么,因为我确实不认识牛甫这个人,不过他是我们那里关押的一个犯人,已经被执行死刑了。”殷小鹏思考了一下:“牛甫的大名叫做潘江牛,收监的时候也没显示有绰号什么的,直到有一次他跟监室里的一个人打起来了,我们审问的时候,他说是牛甫先动的手,就是因为这件事,我才知道潘江牛有个外号叫牛甫,而且据说他这个绰号不常用,因为外面的人都叫他傻牛,牛甫好像是他的小名,只有少数人才知道这个名字,后来等打架这件事过去半个多月左右,潘江牛的死刑复核就下来了,人也没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小鹏,你说的这件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听完殷小鹏的话,我恍然大悟,难怪任哥和张宗亮都查不到牛甫的消息,合着这根本就不是他的本名,甚至连绰号都不是,而且这个人已经被捕,并且宣判死刑了。
殷小鹏仔细回忆了一下:“潘江牛是三个月前被捕的,罪名是故意杀人,而且极度不配合审讯,因为作案手段残忍,态度极其恶劣,这也是他被判死的原因之一,他大约是在一个月前被执行的死刑。”
“小鹏,你能确定这个人就是牛甫吗?”
“你这话问的,我又不知道你要找的人是谁,我怎么确定啊。”殷小鹏斜了我一眼:“不过这个人确实有一个不常用的名字叫牛甫,这一点倒是真的。”
“小鹏,你能帮我找到这个人的照片吗,我急用!”我顿了一下:“特别急!”
“行,我帮你试试吧,像他这种死刑犯的档案,应该都已经存档了,但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出来。”殷小鹏看见我急切的神色,微微点头:“你等等,我打个电话。”
“好!”
趁着殷小鹏打电话的空当,我也往旁边走了两步,拨通了张宗亮刚刚打给我的那个号码。
“喂,小飞。”张宗亮笑了笑:“怎么,你想通了?”
“我问你,你认识潘江牛吗?”我直言问了一句。
“我认识草原牛,还认识小尾寒羊。”张宗亮骂了一句:“有病吧你!”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说的潘江牛是个人,绰号叫做傻牛!”我快速解释了一句。
“傻牛……”张宗亮那边嘀咕了一下这个名字,陷入了沉默。
“喂?喂?”我在这边等了十多秒钟,见张宗亮还是没有应答,语速很快的催促了一句:“你在听吗?”
“我听着呢。”张宗亮答应了一声,随后话锋一转:“你最近怎么回事,掉到牛圈里了吧,怎么成天跟牛打上交道了呢?先是牛甫,又是傻牛的。”
“你先回答我,你认不认识,或者说知不知道这个傻牛?”
“不知道,也不认识,我得多傻啊,才会去认识一个起这种名字的人。”张宗亮笑了笑:“不过这个傻牛又是谁啊,他跟牛甫是什么关系?”
“这个傻牛就是牛甫,只不过是另外一个名字。”我舔了一下嘴唇:“亮哥,如果你查牛甫这个名字查不到的话,那就麻烦你再帮我查一下傻牛这个名字,这应该才是他常用的绰号。”
“行吧,我知道了。”张宗亮听完我的话,答应了一声:“有消息的话,我尽快通知你,如果这个人是活跃在这个圈子里的人,应该不难查。”
“谢了。”
“免了吧,不过在我答应你的同时,你应该记得自己是怎么拒绝我的。”张宗亮不悦的扔下一句话,挂断了电话。
我挂断张宗亮的电话之后,也一个人站在窗边,点燃了一支烟,看着正在不远处打电话的殷小鹏,满心迷茫,这一刻,我无比希望能够确定牛甫就是潘江牛的身份,同时也希望这只是一个巧合,因为按照殷小鹏的说法,潘江牛是在三个月前被捕的,而我见到张琳,时间还不到两个月,如果那天白头翁手下的两个人,对我说出的牛甫真的就是这个潘江牛的,那么百分之百就证明了他们在撒谎,因为一个被关在看守所里的死刑犯,是绝对不可能再去指挥看所守外面的贩d行动的,即使他有这个能力,估计也没有这份心情了,但张琳的身份一旦被我确定造假的话,那么他们骗我的原因,还有白头翁那两个手下,冒着巨大风险帮张琳隐瞒了真实身份,又编造了一个捏造的假身份,意义在哪呢?不管他们的出发点是哪里,一旦张琳的身份被查出造假,那么她在白头翁团伙里的位置,就绝对不会是一个下线那么简单。
我这边正在胡思乱想的功夫,殷小鹏也迈步向我这边走了过来,把手机递给了我:“喏,这个人就是潘江牛,也就是你说的牛甫。”
我接过殷小鹏的手机之后,翻动了一下照片,殷小鹏的照片,都是犯人进看守所的时候,站在身高牌前拍的照片,我翻动了一下,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接着往下翻了翻,还有几张附加在卷宗里的照片,其中有一张就是这个人被捕时候的照片,看见他的穿着,还有趴在地上的一张照片以后,我猛地眯起了眼睛,开始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我想起这个人是谁了。
当初东哥让我带队去康家镇跟车良恭抢地的那个晚上,我曾经在国际酒店遇见了张琳,那天晚上,我还在大厅里跟一个陌生的中年发生了冲突,当时那个中年说自己是张琳的男朋友,我们俩动手以后,他的几个小弟也出现在了现场,跟我发生了肢体冲突,而这个人,就是他那些小弟的其中之一。
等我印象中那个人的模样跟照片里的这个人重合之后,我感觉脑海中乱糟糟的,这个人的确是牛甫,但他不是张琳的男朋友,只是张琳身边那个男人的手下之一,虽然我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但是我几乎已经可以判定,张琳在撒谎了。
“小飞,小飞,你在想什么呢?”殷小鹏看见手机的屏幕都黑了,而我还在发呆,有些奇怪的推了我一下。
“没什么。”我没殷小鹏从思绪中拉扯回来,这才发现自己手里的烟都已经燃烧到了尽头,随后扔掉烟头,微微摇了下头。
“怎么,你要找的人,是这个人吗?”
“不是,可能只是重名吧。”我笑了笑,把手机还给了殷小鹏:“走吧,回去喝酒。”
话音落,我跟殷小鹏一起向包房走去,这一刻,我的思维已经混乱到了极点,按理来说,我在确定了牛甫就是潘江牛之后,本应该是跟任哥打个电话,让他帮我继续调查的,可是这一刻,我却不敢给任哥打电话了。
既然当初白头翁那两个手下冒着巨大风险去撒谎,帮张琳隐瞒了身份,那就说明张琳的身份绝对不应该这么简单才对。
而张琳如果真的对我撒了谎的话,那也就说明,她跟白头翁真的有关联,如果我这时候继续帮任哥把案子查下去,张琳势必会被卷入其中,但我如果就此罢手的话,不仅我多次被偷袭的事情线索中断,张宗亮自然也会趁机做大。
进一步,张琳很可能就会万劫不复,退一步,我势必会跌进万丈深渊。
等我和殷小鹏走到包房门口的时候,他率先推开了包房的门,我隔着门缝,看见从头至尾一口东西都没吃过的张琳,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这一刻,我对这个自认为无比熟悉,并且了解到了骨子里的姑娘,却充满了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