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岩看了他一眼,“我不做无用的事情。”
并不是所有人都懂得感恩的,周岩能做的都做了,之前有提过让他们将家里的东西能转移都转出来,可惜听的人不多。
等第二波人回来的时候整个水口乡的民众都沸腾了,听到带回来的消息,不少人都悄悄抹起眼泪来,甚至有人嚎啕大哭,哭的呼天抢地。
知道这一刻,他们才真正意识到,他们的家被淹了。
“书记,我在山头呆了半天,回来之前水已经淹到二楼那么高了,如果雨不停,恐怕还会涨,怎么办?”水口乡的乡长手指头发抖的连烟都夹不稳了,那里也有他的家啊。
“有没有人员伤亡?”
“这倒是没有,后来一批人回去想抢救点东西出来,不过马路已经被淹了,水位比人还高,根本进不去,只好又都回来了,哎……”
“那就只能等了,晚上你将几个干部叫过来,我们安排一下灾后的重建工作,人要往前看,损失点钱财就当消灾了。”
那乡长摸了下发红的眼角,“是啊,只能这样了,大家都说多亏了书记,否则还不知道要丢多少人命呢。”
“这事就别提了,我也是想着以防万一,大家别怨我工作没做好就行。”
“怎么会?是大家对书记不够信任,否则损失能减到最低,现在一个个都在那后悔着呢。”
周岩笑笑不说话,心底却翻江倒海,这件事是从周衡嘴里说出来的,说是雷贺的预测,一个能预测未来的人……不,还不一定是人……真是太不科学了!
周岩过去的二十几年里从来没对自己的无神论动摇过,可是现在却不得不深思,他是不是太孤陋寡闻了?
周衡坐在帐篷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发现闹了一阵后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是前所未有的安静,让他觉得心慌慌的。
“你说他们该不会寻短见吧?”
“怎么可能?好端端的人逃出来还寻什么短见啊?”雷贺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这就跟一个大老板突然破产了一样,也许就有人想不开了呢?”周衡耸耸肩。
“会有人因为破产而自杀,那是因为他们接受不了生活上的巨大落差,而这里的老百姓本来就一无所有,损失点粮食财务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未来一年难过点,多种点田地而已,哪至于要寻短见?”
“这倒是,大多数人还是坚韧的,你看我这么怕苦怕累,当年……不也咬咬牙坚持下来了?”周衡直到现在,想起死前那最灰暗的一年还会做噩梦,可是如果不是最后夏竟哲要他死,他还是会坚持下来的。
想起夏竟哲,周衡发现自己竟然好久没有想起过他了,这个人已经从以前的刻苦铭心变成了陌生人,激不起半点涟漪。
雷贺将他轻轻抱着,甚至在他后背轻轻拍着,安慰道:“都过去了,以后有我在,不会让你再吃苦的。”
周衡哭笑不得,“我现在好的很,以后也会自己努力,不用靠你也一样。”
“我喜欢成为你的依靠。”雷贺肉肉麻麻的说了一句,得到周衡一个拳头,两人抱在一起,在这气氛沉重的雨夜里多了一份安心。
“我猜想明天上头就该有人来了,到时候我们就回县城吧,我哥应该也会回去了。”
“那这里呢?”
“人都好端端的在这里了,其余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只能等雨停了在做安排,你以为上头的人会在这里住着不成?到时候我哥肯定要跟着他们回县城的。”
雷贺点点头,“回去也好,在这里太多不方便了。”最起码,他们洗澡就是个大问题。
周衡一想到这就浑身难受,虽然附近有条河,平时他们用水也不缺,但要洗个痛痛快快的热水澡就没那条件了。
148 我帮你洗澡吧?
省里的人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到的,同行的还有市里的几位高层以及几家电视台的记者。
周衡没有出面,躲在帐篷里看着他们真真假假的慰问着受灾百姓,之后周岩还带他们去了水口乡,那里已经成了一片汪洋,房子没的只剩屋顶了,不少没来得及转移的动物随着水流漂流而下。
时候周岩接受了一次采访,时间不长,回答了几个问题,简单的讲述了一下当地的情况,坪水县是省里有名的贫困县,大家对这里并不十分关注。
周岩在第一时间敲定了上面的捐助额度,这种事情拖的越久越容易被上面的人以各种借口推脱开来,而站在摄像头前则一个个大方的多。
“小周同志很好,这件事办的漂亮,这种以防万一的思想很好,在面对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时就应该谨慎行事,宁可麻烦一点也不能置百姓的安危于不顾……”
这段省里领导的称赞被如实现场直播了出去,一时间,整个桂州都知道了坪水县有一位一心为民的县委书记,因为专家预测水口乡可能发生水灾,于是力排众议,顶着无限的压力一家一户的劝服老百姓暂时搬迁。
不知道是谁给电视台提供了这些天周岩和民众一起生活的照片,照片有周书记和大家一起啃馒头的画面,也有周书记和乡里的干部在狭窄的帐篷里开会的画面,还有一张则是周书记顶着大雨给大家发物资的画面。
有些人可能会觉得这些某书记故意作秀,但记者采访了很多乡民,大家不约而同的将周岩当做救命恩人,并且还将周岩过去两年的政绩都提出来了。
原本不为人知的事情一下子宣扬了出去,更加提高了周岩的知名度。
远在北市的周家人也正在看这个报道,赵海琴看到儿子艰苦的画面忍不住红了眼,“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在那种地方,交通又不便利,连吃都吃不好,小岩瘦了不止一圈了。”
周老爷子轻轻敲着把手,问周启勋,“李家的那位县长上任了没有?”
周启勋面带笑容的回答:“去了,只不过当时周岩在乡下,连给他接风洗尘的人都没有,把他气的不轻,据说他一听周岩的事情就立即给李家汇报了。”
“哦?那怎么没见他们有什么动静?”
“怎么没有?”周启德抢先说:“要不是小岩事先将这件事捅了出去,水口乡又正好闹了灾,否则这件事绝对会成为他执政生涯的污点。”
“污不污点的也没什么,只要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咱们就不怕被黑,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让那边的电视台不用成天报道,说的多了,反而显得假了。”
赵海琴忍不住辩解了一句:“这可都是现场直播,哪里假了?”
周启德捅了一下妻子的胳膊,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老爷子只当没看到,他心情好,所以难得解释说:“小岩目前只是个县委书记,动静闹太大也不好,他上面压着一级级的领导,只要有一个看他不顺眼,都可能给他下绊子,人在没有足够实力的时候还是低调点好,枪打出头鸟。”
周家兄弟同时点头,就连赵海琴也明白老爷子这话是对的,到底只是为儿子感到心疼而已。
按理,以周岩的身份完全可以不用受这种苦,他大可以在北市担任个风风光光又有前途的职务,可是大家都知道,要想走的更远就必须有更好的群众基础,有更扎实的履历。
“小衡是不是还在他哥那儿?打个电话让他回来吧,那边乱糟糟的,别让他添乱。”
赵海琴也担心周衡,怕他第一次出门会不适应。
当初周衡出去的时候,他是抱着兄弟俩好好交流增进感情的目的,最近听说两人处的不错,那边又闹了灾,确实该把人叫回来了。
“我知道了,爸,等会儿就给他打电话。”
周衡坐在回县城的车上,开车的是雷贺,两人混在车队的最尾巴,从头到尾都没引起注意。
不过这也正常,这些人连周岩的身份都不知道,又怎么会认识周衡呢?
他把一包开了封了肉铺干塞一片到雷贺嘴里,自己嘴里鼓鼓的咀嚼着,“这么大的事情,省里只来一个副部长级别的领导,想什么话?”
“大概是觉得地方小吧。”
“哼,不来也好,人来多了也是分我哥的名声,真正做事的又不是他们。”
“这事过后你哥应该会提升了吧?”
“不会,他自己说的,他在坪水县才干了两年,真正升县委书记还只是这一年的事情,就算立再大的功也不可能立马升职的,不过估计会有其他奖励吧。”
两人想不出来一个当官的除了升职还能有什么奖励,难道是加工资?不过那点工资实在太不够看了,周衡一点也没抱期待,回到县城后,周衡在路口和前面的车队分道扬镳,回到周岩的住处先泡了个澡,然后吃了一桌子雷贺做的美味佳肴。
就连雷贺也比平时吃的更多了,两个人就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将一桌子满满的饭菜一点不剩的解决了。
“哎,雷贺,你这么能吃可怎么好?以后家里除了于嫂都不敢请其他佣人了,会被你吓跑的。”
雷贺收拾桌子,看着一副老爷样靠在那摸肚皮的周衡,笑着说:“那就不用请,我做就行了,正好我也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
做饭对于雷贺来说已经是再日常不过的事情了,他根本不需要坐着等人投喂。
两人吃完看了会新闻,等到看完有关周岩报道的新闻才上楼睡觉。
周衡伸个懒腰,“今天晚上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睡了大半个月的帐篷,腰都睡断了。”
雷贺从他身后将他扛起来,嬉笑道:“那我帮你揉揉,绝对让你明天神清气爽的起床!”
周衡听他重点点出了“神清气爽”四个字,哪有不明白他的意思,正好他也挺怀念在柔软的大床上翻滚的,于是任由他将自己扛进卧室。
两人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卧室里只亮着床头灯,昏暗朦胧的光线更加为两人增添了旖旎的暧昧气氛。
雷贺耳边充斥着周衡低吟的叫声,那一声声吟哦好像要刻入心坎里,令他停不下来。
电话想的时候两人都吓了一跳,周衡伸出脚,想用脚趾头挂掉那不合时宜的电话,不过他太高估了他的敏捷度,一蹬腿将电话推到了地上,滑溜溜的钻进床底。
“别管了……”雷贺将他的腿拉回来,挂在腰上,无视床底的铃声,将他重新带入欲望的深渊。
等两人告一段落,那部手机已经响过好几遍了,锲而不舍。
“快把手机捡回来,说不定是谁有急事儿。”周衡喘着粗气踹了雷贺一脚,光着身子横在床铺上。
不等雷贺下床去捞,手机又响了,同时他们的房间门被人一脚踢开。
两人刚才进来的时候也忘了反锁,以为家里没人无所谓,没想到就被周岩轻轻一踢捉奸在床了。
雷贺反应迅速,先把掉在地上的被子丢到床上盖住周衡的身体,然后扯了裤子套上,朝周岩笑了一下才把手伸到床底找手机。
周岩目瞪口呆的看着房间里凌乱的一幕,空气中散发着浓郁的男性荷尔蒙气息,他气的肺都快炸了。
知道弟弟有男性情人是一回事,亲眼看到这两人一起是另外一回事,这个刺激真是太大了,尤其是一想到他弟弟是在下面的那个,脸快绿了。
雷贺摸了半天没摸到手机,电话铃声已经停止了,他摸摸鼻子,瞥了门口的大舅子一眼,趴到地上往床底下看,看准位置后双手轻轻一抬,将床铺挪开,这才把手机拿到手。
周衡脸色发红,不,应该说全身的肌肤都被刷了一层粉色,也不知道是还没从刚才的余韵中恢复平静还是被周岩捉奸在场的尴尬。
他打开手机,看到几个电话都是家里打来的,而且看号码还不是一个人打的。
他挑了最近的那个电话拨回来,整个人钻进被窝里,严严实实的裹住。
雷贺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裤衩,古铜色的肌肤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男性的魅力,他的后背上还有周衡情动时留下的抓痕,肩膀上也有个明显的压印,一片淫靡。
“喂,妈,是我……有什么事吗?……啊,我……我刚才在洗澡没听到……真的真的,太久没洗澡了所以洗的时间有点长……啊,我哥回来了,刚回来的……明天?好,我考虑一下……”
他这边刚挂上电话,周岩就黑着脸命令道:“穿好衣服给我出来!”说完门也没关转身下了楼。
周衡又给另外几个电话一一回复过去,雷贺已经拧干了毛巾来给他清理身体,又找出一套他平时穿的衣服伺候他穿上。
“怎么办?我看你哥很生气的样子。”雷贺有些担心,这么大的视觉冲击,万一周岩反悔了怎么办?
“我哪儿知道?”周衡脸还红着,尴尬的要死,还好是他大哥,如果换成别人,他都要考虑杀人灭口了。
两人穿好衣服一起下楼,下到一半时周衡又把雷贺推了回去,“你别跟着了,我哥现在肯定不想看到你。”
雷贺委屈的看了他一眼,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脸颊,“亲爱的,你可千万要挺住啊,千万不能动摇啊!”
“滚!本少爷是那种没毅力的人吗?”周衡话虽这么说,心里还是挺怂的,他家大哥凶起来比家里任何一个人都凶。
他小心翼翼的走到客厅,看到周岩正疲惫的靠在沙发上,电话声音开的很大,茶几上空荡荡的。
他慢慢走过去,小声说:“哥,你吃饭了没?我让雷贺给你炖了汤还在厨房里温着,我去给你盛一碗吧?”
“过来,坐下!”周岩声音低沉的说,然后睁开眼睛,目光锐利的看着他。
周衡的手脚都快没地方放了,“哥,那个……我们,额,也不是故意要在你家那个……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