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重生之出魔入佛

第620节

    不过这些事情也都是急不来的。至于现在么……
    净涪佛身抬眼看了看天色,见得那黑沉天边隐隐酝酿的一缕晨曦,也就很顺当地引香拜过方府特意给他安设的房舍里供奉着的那一尊佛像,取出他惯常用的那套木鱼来忙活功课。
    那木鱼声远远传出去,叫方府那些早起忙碌的奴仆们都听得愣了一阵,才在旁人的提醒下回神继续工作。
    结束早课之后,净涪佛身又见过方府那四人后,便就提出告辞。
    方府的人是既惊讶又不惊讶,纠结过一番之后,目光落到了方少夫人身上。
    方少夫人抿了抿唇,从侧旁走出,敛裙拜了一拜,低垂着头问道:“净涪师父,可是我们方府有人怠慢了您?”
    净涪佛身摇头,“方府上下很是隆重,如何能算是怠慢了我?是我有事在身,不能在此地久留,只能多谢几位檀越的厚意了。”
    净涪佛身脸色平静自然,看着方少夫人的目光也还如昨日之前一样,就似乎昨日里看过别人活春宫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虽然事实就是只要净涪佛身愿意,掌握着景浩界无边暗土世界本源的他其实能看见每一场发生在这景浩界土地上的春宫戏。
    他对这些事情真没有大多数凡人那么热衷。对比起来,他更喜欢修行……
    净涪佛身的态度很明白,方家的这几个主人都有眼睛,看得清楚明白,也就没有多挽留,但为了表示他们对净涪佛身的感激,方家这几个主人不嫌麻烦,亲自将净涪佛身送到了城门外。
    看着净涪佛身远去的背影,方少夫人终于又忍不住抬手覆上了自己的小腹。
    方少爷看见,也禁不住微笑了起来。
    他伸手将方少夫人的一只手拉住,扶着她往回走,边走边低声道:“我们回去吧,这外头风尘大,别多出来了。”
    方少夫人边走边笑,还不住地点头。
    这对小夫妻之间的亲昵,看得方夫人也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她笑着,也禁不住将自己的目光投落在她侧旁已经不再年轻的夫郎身上。
    方老爷见得,很有点不解,便就靠近了方夫人,低声问道:“怎么了吗?”
    方夫人摇头,低叹道:“没什么,就是想起了我们以前而已……”
    方老爷听得这话,笑着拍了拍方夫人的手,也拉起她,带着她往城里走。
    后面的那些人与事,说净涪佛身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净涪佛身也没多注意就是了。他还是缓步往前,一步步地沿着他自己的路走,做他的修行,也收集景浩界各处的信息,积蓄实力,以便他应对所有可能爆发的意外。
    不过偶尔的时候,净涪佛身也会想起一个问题——杨元觉那个家伙说是要过来,却到现在都还没有个影迹,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
    至于杨元觉会不会是忽然反悔所以连个招呼都没打就不来了这个可能,净涪佛身想都没想过。
    杨元觉这人虽然疲懒,但真不是言而无信的人,所以更多可能会是意外。
    也不知会是个什么样的意外。
    净涪佛身又等得一段时间后,果断联系上了本尊。
    净涪本尊这时候正得了一段空闲的时日,却冷不丁接到从佛身那边传来的信报。
    ‘你是说,杨元觉他这会儿还没有到景浩界?’
    佛身点头,‘是。’
    净涪本尊难得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下道:‘我先查一查。’
    他撤去和佛身的联系之后,先尝试着联络杨元觉。
    然而,杨元觉那边还真没有个他个回应。
    是真出了事了?
    净涪本尊眉头皱得更紧了,他顿了一顿后,果断换了个人。
    这一回,联络很快就有了回应。
    “净涪。”
    净涪本尊点头,细看了一眼对面安元和的脸色,见他表情平静如往日,不见什么急迫的时候,才微微散开眉关,缓和了声音问道:“我联络不上杨元觉,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安元和也皱了眉头,他很干脆地答道:“稍等。”
    净涪本尊也真只是等了片刻,就见到离开一会儿的安元和重新出现在对面,答道:“我这边也没有回复。但我查看过了,杨元觉这会儿在展双界。”
    展双界?
    果然,另一边的安元和又很快接着道,“他应该是回去找任前辈了。”
    这个所谓的任前辈,指的自然就该是杨元觉的师父——任子实了。
    安元和笑道,“他这一次,可真的是牺牲大了。”
    任子实前辈本就觉得杨元觉疲懒,想要治他这毛病很久了,奈何杨元觉的手段也不差,师徒两人斗法斗得热闹,他却始终没能占得上风,只能看着杨元觉闲散渡日。现在好不容易杨元觉有求于他,哪儿还不会可着劲儿地磨一磨杨元觉。
    净涪本尊也想到了,他长叹了一口气,道:“这次,委实是辛苦他了。”
    安元和也答道:“如何就不是呢?”
    他们这两人,说话听着是挺替杨元觉忧心痛惜的,但前提是,要忽略他们两人脸上那几乎如出一撤的幸灾乐祸且还带着几分惋惜的笑。
    第634章 挚友
    若是杨元觉见到了,怕能一个阵盘拍到净涪本尊头上,然后扔下他自个跑路。
    他这般辛苦劳累,为的是谁?还不是净涪?!
    结果呢!!!
    结果,他听到了没一句同情的话也就算了,居然还幸灾乐祸,还想着看戏!
    还有没有良心了啊!
    当然,也就是这么一笑言而已。净涪、安元和与杨元觉相交已久,又都是能将生死交托的人,怎么就会将这点玩笑放在心上。所以这时候的杨元觉,还在苦哈哈地跟在他师父身后,缠着他求教。
    任子实难得能有机会拿捏住自家这个疲懒徒儿,又怎么能轻易放过了这个机会?自然是好好地替往日的自己出了一口气的。
    这不,杨元觉这会儿就领了一套残缺阵纹回去,好好地参验补全。待到这一关过了之后,任子实才会松口给他指点景浩界那边该理清的方向。
    杨元觉瞪眼看着那一套残缺阵纹,心中叫苦的同时,脸皮子也都垂落了下来,显出一副苦相,“师父,这也太难为人了吧?”
    任子实连眼皮子都不带动一下的,全当自己没听到这句话。
    杨元觉却没那么容易泄气,他又道:“师父啊,景浩界那边就跟一个堆满了火柴的烘炉一样的,不知什么时候就被人扔下火引点起来烧火的。”
    他小心地瞥着任子实的脸色,没错过他丁点最细微的变化,“师父,能不能先将这些都放下来,叫我先去料理了景浩界那边的事情再说啊?”
    任子实听得他这句话,终于赏给了他一记目光,“就这样放了你去,等你回来之后,你还能拿出现如今这样的劲头去完成我给你的功课?”
    不能。
    杨元觉自己心知肚明,可这事儿吧,他不能就这样认了,“师父啊,你这样说弟子可是不认的,难道弟子以往就懈怠了功课不成?”
    懈怠功课是不能的,毕竟杨元觉真要懈怠了任子实布置下来的功课,任子实不会对他如此偏爱不说,便连他自己,也不会有现如今的道行和境界。可他也没有乖乖地顺着他的思路去推理阵法啊,每日里都天马行空的想一出是一出的做态,任子实都没眼看。
    “你确实是没有,但是吧,”任子实对着他笑笑,摆出了师父的架子来,“我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享受过做老师的感觉了,所以今日想重温一二,不行吗?”
    杨元觉这会儿可真不能给任子实硬抗,所以哪怕眼眶里噙了泪水,也还是老老实实地点头,低声低气地道,“可以,请师父吩咐。”
    看他这副模样,任子实倒也真的是心疼了。
    他沉默了半响。
    杨元觉一见,就知道机会来了。但他机灵,知道这会儿若闹出个什么,激怒了自家师父,怕还得被他师父拘下来,所以他一动不动地站在一旁,格外的老实。
    不得不说,杨元觉的性格成形,除了他自己天性上的原因外,纵容疼宠他的任子实也脱不了关系。
    静默过后,任子实长叹了一口气,破天荒地跟杨元觉问道:“那个净涪,真的就对你这般重要?”
    杨元觉果断点头,“师父也知,‘皇甫成’和安元和,是我少有的意气相投的挚友。”
    说到这里,任子实心里也是一叹。
    因为杨元觉自身性格和资质的问题,这展双界里哪怕也有天资出众的骄子,也没有几个是能和他处到一起去的,更别说是挚友了。
    那边杨元觉还道:“‘皇甫成’历劫,本来就是十死无生,现如今好不容易挣得一线生机,我如何就能够袖手旁观,看任由他自己一个人艰难挣扎?”
    杨元觉那话语间,甚至都带出了几分隐隐的哭腔,听得任子实心中又是摇头。
    不过吧,杨元觉和任子实都知道,这会儿杨元觉的话确实无虚,可也夸大了。而这里头的原因,无非也就是想要任子实放他出去而已。
    他们师徒两人从拜师那日起就这样你来我往地交手,比杨元觉和净涪、安元和相处的时候都长,谁又还不知道谁?
    但不得不说,任子实也真的是被杨元觉这话触动了。
    他这话语纵然有所夸大,可也是真的。杨元觉是真的心头难受。
    任子实目光在杨元觉身上转过一圈,“就凭你这副小身板,怎么能应对得上那位?”
    杨元觉特意挺了挺胸膛,作怒瞪状,“师父!”
    任子实哑笑一下,摇摇头,却又叹息着问杨元觉道:“你是真的决定了?”
    杨元觉知道这一问是关键,便也收敛了一切外相,难得地换了一副诚挚态度,认真地跟任子实道:“师父,我是真的拿定主意了。”
    说罢,他又叹道,“昔日他真正艰难的时候,我没能拉他一把,现如今他情况已经开始好转,我再不伸手,又怎么有面目去见他,怎么能直面自己的本心?”
    净涪真正艰难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呢?
    是他明明即将突破却被人随手一抹要取走他所有一切的时候!是他转世之后不能护持自身仿佛空身走在悬崖边上的时候!是他不得已,破釜沉舟踏入佛门求取一线生机的时候!
    这些事情,净涪都没有跟他和安元和详细提起过,就只是简单地提了一句,然后就转过其他。
    可是净涪不说,他们就不知道了么?他们就不懂么?
    不是的。
    艰难走过千年修行路,却被人一朝打回原形的狼狈,无有力量护持,朝不保夕时刻看着自己一点点衰弱下去的无力和虚弱,那样在心神层次上的磋磨,被直接打杀了他还更来得叫人痛恨!
    他们心疼净涪,却也知道,净涪那样的人,不需要别人心疼。
    再险再难,他也已经走了出来,重新站在他们的面前,对着他们笑言带过,仿佛那些事情只是随风而来的微尘,随风来又随风去,从来没有在他身上留下过丁点痕迹。
    可是,哪怕净涪心性强大到足以将这些尘烟抹去,他们这些挚友又怎么能不为之动容,为之痛恨那个罪魁祸首!?
    无执童子,他可真是好得很。
    生平第一次,任子实在他这个徒儿脸上看到了狠绝。
    要知道,往日里再多的事情发生在他自己的身上,他也只是疲懒地笑笑而已,然后加倍还击回去,重来没将这些多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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