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会回来,你听听!”
“嗯。”
楚宴轻咳了一声:“我倒觉得他是安慰你的话。”
燕擎从美梦中苏醒,用一双赤红的眸子盯着楚宴:“他不是,别再让寡人听见你污蔑他。”
楚宴:“……”我只是表达了下当时想安慰你的感受罢了。
不过联想起他现在又回来的事实,楚宴觉得脑壳疼。
是的,真香。
在这段时间,纪止云一直在用余光观察楚宴。
越是接触,越觉得真的是叶霖回来了。只是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敢明说罢了。
纪止云还不敢完全确定,故意编了个故事对燕擎说:“周国大巫有种古法,若要召回死去者的灵魂,须得准备兄弟亲属的身体,等到特定的日子放血,方可召回。”
燕擎听得眼睛一亮:“……兄弟亲属的身体,上哪儿去找?”
纪止云笑了笑:“这便是我今日要说的,齐王和霖儿是表兄弟。他的母亲和霖儿的母亲……是亲姐妹。”
楚宴觉得自己现在是快唐僧肉,止不得就要被谁给啃啃的。
看,又来了个想放他血的。
楚宴朝这两个神经病露出一个笑容,转身就逃出了这个亭子,转角没多久就是蔺文荆站的杏花林。
他宁愿去面对那个任务对象,也不愿意面对这两个神经病。
只是楚宴这身手,怎么可能跑得过燕擎。
他冲进雨里,抓住了楚宴的手腕,咬牙切齿道:“你跑什么!”
第144章
“不跑任你们对我下手吗?”
楚宴站在雨中,因为身上的衣衫被烟雨打湿, 他嘴唇发白, 身体微微颤抖了两下。
不知是被吓的, 还是被冷的。
纪止云一瘸一拐的走到这里,他的腿脚不便,绣着淡青莲花的下摆也被沾染了泥泞:“既然齐王想走,大可以离开。”
燕擎知纪止云这么做,肯定是有什么话想对他说,便也松开了手。
楚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身影最后没入了雨中,越走越远了。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秘法, 只是我在试探他。”
燕擎心底升起了格外奇怪的感觉,酸酸涩涩,犹如小虫撕咬。
初初时并不疼,等咬得多了将他蚕食,那痛感才一点点的出来了。
楚宴方才看他的最后一眼……无一不像叶霖的。
燕擎苍白了脸色,眼睛赤红的提起纪止云的衣领:“纪止云, 这么耍寡人很有意思?”
纪止云仍笑得风轻云淡:“燕王别忘了我们是情敌,是你自己愿意相信我的话。”
燕擎的脸色骤然沉了下去,声音犹如砂纸磨过:“别忘了,安儿的死有你的原因, 现在跟寡人装什么一往情深?”
纪止云眼底闪过了疼痛, 俨然被燕擎的话激怒。
他现在的身体, 和燕擎拼不得, 唯一能做的就是维持住了表面的笑容。
只是这笑容,到底变得僵硬了几分。
燕擎放开了他:“滚,污了寡人的眼。”
纪止云没能站稳,直直的倒在了泥泞之中。那些渐起的泥水将他的脸弄脏,而他的心也染上污泥和黑暗,在泥水里的手指不断收紧。
燕擎离开了这个地方,纪止云淋了许久的雨,一直没有起身。
直到蔺文荆朝这个地方走来,才看到了纪止云这幅狼狈不堪的样子。
“纪司徒在地上纳凉?”
纪止云笑了笑:“蔺大人又是来这儿找什么?”
蔺文荆眼神微闪:“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
说到这里,蔺文荆话语一止。
若不是纪止云是攻打周国的棋子,他也不可能收留纪止云了。
初见他时,这人根本就是个疯子,身上的大小伤口令人咂舌,还经常自虐,说什么要还谁。
不过纪止云洞察人心上,却的确有些能耐。
蔺文荆不喜这种被人拿捏的感觉,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了:“纪司徒还站得起来吗?要不要我拉你起来?”
纪止云眼神泛冷:“不必。”
他从地上挣扎着,不知废了多大的力气都使不上力气。他折磨得自己太过,这具身体已呈现颓废之势,他活不长了。
蔺文荆见他这样,觉得昔日的纪家公子未免也太难堪、太狼狈了些。
他拉起了纪止云,对方的身体在微微发颤。
“方才,我似乎听到了燕王的声音,是他推了你?”
纪止云嗤笑:“若燕王真的想对我动手,就不是推我这么简单了。他没推我,我自己没站稳倒了下去罢了。”
蔺文荆嗯了一声,又问:“纪司徒何时回出宫?我也好同你一道。”
纪止云背过身去,一步步朝前面走了:“我还有事情想做,失陪了。”
蔺文荆站在原地,还觉得纪止云的举动好笑。
“难道……纪司徒也听说了大王像当年的叶公子,深迷其中了?”
纪止云的脚步一顿,没有说话,而是径直朝那边走去了。
蔺文荆看着这一幕,忽然心中闪过了些许奇怪的情绪来。
尤其是……他清楚明白的知晓了大王对他的感情之后,既觉得他们都得不到的东西,他却轻易得到了的暗爽,又有大王被那么多人觊觎的不爽。
蔺文荆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继而也离开了这个地方。
—
楚宴回到宫中,还一脸的惊魂未定。
止烟老早便回来了,一看楚宴又是淋雨回来的,连忙去给他拿了件干衣服:“快快换上吧,大王才大病初愈,竟然淋了两次雨,怕是明日要生病。”
楚宴自回来后,脑子一直昏昏沉沉。
怕不是明天,今天就不舒服了。
“止烟,你去叫医师来,我有些头晕。”
止烟一看事情不妙:“诺。”
楚宴换了干的衣服之后,就躺在了床上,脑子晕晕沉沉,让他十分难受。
不知过去多久,楚宴忽然感受到有个冰凉的手掌放在了他的额头,对方手心的温度让他止不住的发冷。
一阵惊雷闪过,将楚宴的困意彻底惊醒。
他睁开了眼,发现眼前的人淋了雨,发带也松松垮垮的落下,那张温润的脸上沾染了泥泞,还在朝他温柔的笑着。
楚宴整一个哆嗦,刚好延迟的雷声骤然间轰鸣——
怪吓人的。
“纪司徒,你来这里做什么!?”
纪止云痴迷的喊他:“叶霖。”
“你疯了吗,看清我是谁!”
“我看得清楚,在白天就看清楚你是谁了。”纪止云朝楚宴伸出了手,眼底带着渴望,“这一次,我比燕擎更早认出你来,你是有什么苦衷不能说出你的身份?”
楚宴全身的血液都要冰冷下去了,以至于让纪止云的手摸到了自己的脸。
粗砂感。
纪止云枯瘦的手指上也沾染了泥泞,一路过来已经干了不少。这会儿摸到了他的脸,让楚宴的脸上也被染脏了。
而纪止云的眼底露出了怀念:“温暖的,活着的,真好……”
“你认错了。”楚宴硬着头皮说出这句话。
纪止云温柔的表情骤然扭曲:“不!我认错过你一次,绝不可能认错你第二次!你就是叶霖!”
他的手也不断用力,在楚宴的脸颊上留下了拇指印。
楚宴有些吃疼,这是什么?威胁吗?
仿佛他不承认,对方就要对他做出过激的行为一般。
楚宴直视纪止云:“之前以为燕王疯了,没想到纪司徒也疯了。不过燕王尚知自己是臆想,可纪司徒却疯得更厉害。”
纪止云逐渐松开了些力气:“霖儿,你到底有什么苦衷,你告诉我……告诉我好不好?”
“我是齐湛!不是你们口中的叶霖!”
纪止云站起身来,在床边低下了头。
因为他凌乱的长发已经披散下来,这让楚宴看不清他的表情。
又是一道惊雷闪过,剧烈的强光,让楚宴一瞬间看清——
很危险,得跑!
楚宴头疼欲裂,他知道自己应当是得了风寒,却来不及顾及这个。
他从床上起身,想要从这屋子里跑出去,却被纪止云给抓住了手臂。两人纠缠不休,到最后楚宴竟然一个没稳住自己,朝纪止云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