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团双唇抿的紧紧的,憋着笑让双颊都鼓了起来,强作镇定“恩,还不错。”然后自己转身把那个美人面具拿起来戴在了脸上。
唔,一会和太子哥哥换着戴!
戴好后还摇头晃脑的看着吴桐,吴桐也看懂了阿团的衣服,没有说话,眼里是满满的赞赏。阿团这才满意了,也不计较开始的混账事了,亲密的上前拉着吴桐的手。付过帐后,吴桐拉着阿团在灯市上慢悠悠的闲逛起来。
好在这街上带着面具的人也多,虽然两人穿的衣服有点吸引人,但是带着面具也看不到了,而且阿团身量小,还是个孩子,牵着自家哥哥的人,倒没人觉得奇怪了。
既然是灯市,自然就有猜灯谜的了,彩头就是灯笼和应节的月饼了,各式各样的都有。阿团和吴桐围着看了好几个,都没有出手。期间吴桐倒是问过阿团有没有想要的灯笼,去帮她赢回来。
阿团没有答应。
虽然两人戴着面具,还是不要太过张扬的好。
吴桐也没有强求,半抱着阿团东走西看,时时刻刻注意周围,没让任何人撞到阿团。两人直接从街头逛到了街尾,阿团也从最初的挺直小背到现在微微弯身,甚至连路都不想走了。是撑的,直接吃了一条街。
吴桐弯身摸了摸阿团鼓鼓的小肚子,不用想也知道面具下的小脸一定是委屈狠了。让阿团呆在原地,自己去旁边的小摊上买了两盏荷花灯,还拿了笔和墨。
“我们去放荷花灯。”
放荷花灯的地方离灯市还有两条街的距离。阿团吃的太多,感觉东西都到嗓子眼了,实在不想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提着沉重的步伐慢慢往前走。吴桐倒是想背她来着,只是走路再稳也难免有颠簸。
阿团这会客经不起一点颠簸了。只得半搂着她的肩迈着小碎步往河边挪。
骤然离了灯市的喧嚣,这途中倒是有些冷清了,两边的摊户早已收摊关门,隐隐有些烛光从里面传出来。一阵夜风吹过,阿团正看着脚底在月色下有些阴深的石板路,浑身一个机灵。然后肩膀就被揽的更紧“冷了?”
摇头,然后靠吴桐更紧了些。不仅是他身上传来的温热,更是汲取他给的安全感。
见状,吴桐也不再言语,只是抱阿团更紧了些,两人慢慢往河边走。
这城里的河连着外面的护城河,最后绕城一圈后汇入大江。两人到达放荷花灯的地方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只见河面上飘着许多一闪一亮的荷花灯,放灯之人却大多都已经离去,只剩三三两两还在岸边伫立。
这河两边都是杨柳,附近也没有什么热闹的地方,视线昏暗,吴桐就把阿团的面具给摘下来了。手指无意间碰到了阿团即使带着面具也有些温凉的脸,顿了顿快速道“是我考虑不周,到底夜风凉人,我们快点放完灯,然后我送你回去。”
“回去后也不要觉得麻烦奴才,唤人给你弄一碗热热的姜汤灌下。”
“随便找个借口即可。”
阿团也没有反驳,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即使是慢慢走过来的,手脚也在开始发凉了。不用吴桐嘱咐,回去后也定要把江万里闹起来弄姜汤的。今晚不麻烦他们,照着往年的经验来看,明早绝对起不来床了。
最少都得躺在床榻上几天,到时候麻烦的更多了,一屋子人还得被阿娘念叨许久。
是自己失徹,居然连个披风也没带出来,这样的认知让吴桐染上了自责,微抿着唇拉着阿团在河边的石凳上坐下,拿出了纸笔递给阿团。这是写心愿的,阿团当然知晓,可是接过笔纸,却久久没有下笔。
担心阿团的身体,吴桐有些急躁“怎么不写?”
阿团拧眉半咬着嘴唇抬头向吴桐看去。太子哥哥这会也摘了面具,俊美的容貌因为担心自己的身体所以染上了自责和一丝豫色。视线昏暗看不清他的眼睛,但是阿团相信那一定是直白的关心。
只要是关系自己的身体,太子哥哥一向直白。
突然就想到了刚才宫宴上那些桃花脸,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直接把手里的笔丢回了石桌上,侧头看着河面上飘着的荷花灯,又是生气又是不满“有什么好写的,反正也不可能实现,直接不写得了,还免得浪费纸墨。”
突来的脾气也让吴桐有些措手不及,探身轻轻拉住阿团的手,小心又温声“怎么了?”
阿团知道自己这是迁怒,可是根本就控制不住,这会听到吴桐温柔的声音,直接红了眼睛。明明是自己在无理取闹,太子哥哥还在将就自己。低头快速眨了几下眼睛最后小声道“我的愿望不可能实现的,真的没必要写了。”
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哪个皇帝不是六宫粉黛。自己已经不小了,当然懂的这些。就算太子哥哥心不在她们身上,不仅为了皇家子嗣,就算是平衡朝臣也是要立妃的,不可能只有自己一个人的。
声音是异常的低落。吴桐眉心一皱,直接起身来到阿团的身边,然后蹲下,仰头看着她的眼睛。“告诉我,你的愿望是什么?”
平静又自信“将来的我,可以实现你的任何愿望。”
就是因为你是皇帝所以才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阿团自然没有说出声,只是死死的咬着唇定定的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吴桐,脸上的倔强和执拗表现无遗。两人对视了良久之后,吴桐叹气起身。
阿团还以为他生气了,结果吴桐只是走到阿团的背后站定,然后弯身抱住了阿团。手握着阿团的手拿起了毛笔。当阿团再次以为他会握着自己的手就这样下笔的时候,吴桐却松开了阿团的手。
没离开阿团,依旧从后面紧紧的抱着她。
低沉又镇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有时候确实需要遵守,也有一定的道理。”
阿团握着毛笔的手一颤,太子哥哥这就看出来了?!
轻轻吻上了阿团被风吹的有些冰凉的小耳垂,满意的看着阿团的脸颊再次染上了胭脂,磨蹭了好一会才道“老祖宗的作用就是让后辈学习怀念和瞻仰的,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了。当世者的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我的拳头最硬,那就是我说了算。”
“我的话,就是规矩。”
☆、第七十四章
最后,阿团还是在纸上写上了自己的心愿。吴桐没有看阿团写的是什么,只是同她一起把那盏荷花灯一起放入了河中。两人在寒风中相拥而立,看着那盏小灯汇入成片的荷花灯,看着它越飘越远。
阿团回家后换好衣裳趴进被窝里,等被窝变热乎了,然后哑着嗓子开始唤人。外间传来了动静,然后就听得门吱呀一声,半冬套着外套提着灯笼睡眼朦胧的走了进来。阿团不喜人陪睡,守夜的丫头都睡在外间,今天正好轮到了半冬。
打着哈切把床两边的烛台都点上了,再伸手把帐子两边勾上,声音困倦的询问“姑娘是怎么了,可是渴了要喝水?”眼睛都没有完全睁开,还处在迷瞪中。阿团不忍大晚上的把半冬叫起来,可现在不叫,明天事更大。
脸色潮红,额头也在发烫,风寒的症状已经出来了。
“你把江公公叫起来罢。”
江万里懂些药理知识,小风寒什么他也拿手,而且阿团每年入秋之后风寒总是常随左右,最初的时候还是请太医配药,后来配的多了,江万里也都会了。需要的药材,只要入秋之后,都是常备的。
也不用随时召太医了。
半冬眼睛一瞪,神情还没变化的时候手背已经探上了阿团的额头,然后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什么也不说了,转身给阿团倒了一杯热热的清水,半扶着阿团起身后满满一杯水都喂她喝了下来,然后把阿团除脸以外的地方全部塞到了被子里,塞的严严实实的。
“姑娘等等,奴婢这就去叫江公公。”
阿团侧着头看半冬一阵风的跑了出去,身体是有些难受,久病成医,倒也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脑子里想的却是刚才的情况,太子哥哥那番话说的没头没脑,难道真是猜出什么来了?不然怎么感觉那么意有所指呢?
六宫粉黛不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只是古来帝王自来如此,也算是沿袭了老祖宗的规矩了。痴情的帝王也有,虽只是寥寥几人,到底是有。
只是……
不管是那帝王,还是痴情的那妃子亦或是皇后,总有一个没有好下场……
阿团伸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盖住了紧皱的眉。书到用时方恨少,原以为那一书房的藏书已经足够,可现在看来还是不够。正史看完了,还有野史呢。其实很多野史并非是杜撰的,甚至恰恰相反,它们才是真正的历史。
有些干燥的双唇紧闭,抿成了一条直线。
翻遍野史,总会找到一对有好结局的……
外面已经陆陆续续掌起了灯,也能听到丫鬟婆子们起身的动静。半冬还没回来,已经有婆子端了热水进来,绞了帕子敷在了阿团的额头上,另外的丫头则是拿又拿出了一床锦被又给阿团盖上了。
有个容易得风寒的主子,近身伺候的人都知道该怎么做了。
江万里虽是内伺到底也是男子,住的地方离阿团的房间稍稍远一些。来的也很快,和半冬一眼,衣裳也没穿,就套了个外套就过来,手里还提着专门给阿团准备的医药箱。到了也不请安,直接似模似样的看阿团的眼睛和舌苔。
看了一番后松气,和以往的症状一样。
一边写方子一边叮嘱“起来的人动作都放轻点,别吵着姑娘休息也别惊扰了大夫人。把大夫人吵起来了,少爷们和老爷也得过来。姑娘这次也和以前一样,吃了药热热的发了汗,过两天就好了。”
话说完自然有人传话下去,江万里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果然小了,这才放过不提。
手里的方子写完后递给丫头,丫头转身就往外面快步的传给药房的小药童。江万里见人把方子传了出去后才凝眉看着正在给阿团换帕子的半冬“怎么回事,姑娘在被窝里睡的好好的,怎么又会风寒了?”
主子有事,当然要第一时间问贴身伺候的人了。
半冬动作一滞,词穷了。姑娘睡觉的时候很老实,并不会踢被子,往往睡着前是什么样,睡醒后依旧是什么样,所以也不知道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今晚守夜的是自个,姑娘生病自己难辞其咎。
细细的把帕子给阿团敷好起身,准备请罪。阿团揉了揉有些发昏的脑袋,轻声开口“你别为难她了,是我自己的不是。今晚突然间睡不着,觉得屋子里有些闷,就套了外套站在窗户边吹了一会子风。”
“半冬睡的是外间,她当然不晓得了。”
江万里也不是真的要为难半冬,听到这话也不再说半冬什么,只是快步走到床边站定“姑娘明知道这入了秋之后身体是怎样的,还大晚上的站在窗边吹风,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让夫人知道了又得心疼好久。”
主子也会心疼好久的!
“还是姑娘非要让奴才晚间睡觉的时候把这窗户都锁的实实的才肯爱惜自个儿?”
是真的有些生气了,横眉冷眼的。药还在煎,阿团只觉得口干舌燥,脑袋发闷,但也知道确实是自己过分了。只得软声求饶“小江公公,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也不要把这事告诉阿娘好不好?”
小时候的称谓都拿出来了。
江万里没好气的撇了阿团一眼,直接端了凳子坐在了床边“奴才守着您喝药休息,什么也别说了,白白浪费了心神,只管睡着,养好了身体是正经。不然就算瞒住了大夫人,姑娘身子一直不好,早晚也会被夫人知道的。”
这是答应了阿团的话了。
讨好的对还是冷着脸的江万里笑了笑就闭上了眼休息。
万幸的是第二天风寒的症状已经下去了,出了一晚的热汗,阿团痛痛快快的泡了一个澡洗去一身的汗味,结果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娘亲板着一张脸坐的直直的,面前是一溜自个屋子的丫鬟婆子。
除了伺候自己洗澡的半冬,就连江万里也没有落下,全都低头老老实实的站着。
阿团见状眼睛一瞪,连忙奔了过去。陈氏没有转身就听到后面的脚步声,不用猜就知道是那个不让人省心的烦丫头了!头一侧下巴一台,小小的哼了一声。看向了旁边,不想已经跑到自己身边的阿团。
阿团小心的外头打量陈氏的神情,只见陈氏眉心紧缩双目的怒气瞎子都能看出来。吞了吞口水,直接伏在了陈氏的膝盖之上,干嚎着出声“娘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一边干嚎一边拉着陈氏的手使劲摇晃。
陈氏被阿团这一番类似撒泼的动作给弄的措手不及,眉头一竖,好哇,自己还没收拾她,她倒先嚎上了!直直的看了过去“你还有什么脸求我原谅……”顿了顿,直接伸手把阿团拉了起来,对着旁边的半冬怒斥。
“姑娘身子还没全好,你怎么就让她穿着里衣出来了?这头发也还是湿的!”
阿团刚刚沐浴出来,就穿着里衣,这头发也还没来得及擦干。半冬这会可不敢跟陈氏顶嘴,连忙拿了外套给阿团披上,然后再拿大毛巾要给阿团擦头发,陈氏直接手一动给抢了过来,亲自给阿团擦头发。
怒气冲冲的模样,实际上轻的狠,一点都不疼。
阿团被亲娘伺候舒服了,像个猫儿般隔着毛巾蹭了蹭陈氏的手心,紧急着马上撒娇“阿娘你别生气了,我以前沐浴出来的时候都是这样的,这屋子里暖炉早早的点上了,不会受凉的,阿娘不要生气了。”
“今时不同往日。”
虽然还在生气,到底没刚才那般大的怒气了。阿团再跟着加火,头从毛巾里钻了出去,直接蹭向了陈氏的手心“一样的,不信阿娘你摸,额头不烫了。就是昨天晚上有点苗头,吃了药睡一觉已经全好了。”
回头瞅了一眼全部低着头的丫鬟们,撇了撇嘴说的很是不开心。
“昨天幸亏了她们呢,都不用人吩咐的就把该做的都做了,我的病才会好的这么快。阿娘不奖励她们就算了,还罚人家,这让我怎么处?以后谁还敢尽心的伺候我了?”
陈氏眼睛一瞪“主子出事就是奴才伺候的不好!”
说话间阿团的头发已经被陈氏擦的半干不再滴水了,陈氏见阿团生龙活虎的确实没什么大碍了,直接把毛巾丢回给半冬起身。“我是懒得管你了,你的人你自己做主,这两日不准出门也不准去女学,好好在房间里养着!”
说完就甩袖直接离去,阿团对着陈氏犹带怒气的背影小小的吐了吐舌头。
陈氏前头刚踏出房门,转头阿团就对着依旧站一溜的丫鬟们小声道“所有人这个月多领一个月的例钱。”知道阿团是在补偿自己呢,其实大夫人也没骂什么啦,还没说话姑娘就已经出来了……
都要道谢阿团却伸出食指“嘘~”指了指还没走远的陈氏。
其他人心领神会,也不说话了,只给阿团福身。
身子好了,可惜又被禁足了不得出门。阿团用过早饭后去了书房看书,不过一会便出来了。自己书房的书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坐在书桌上列了一个单子,让小丫头打发采买的顺道一路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