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我如白昼

狮子

    陈醉来了有一会儿了,倚在墙角听她跟别人拌嘴。
    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真的是小学生吵架。
    告老师?
    声音有嗲又得意,畅快得完全没有意识到告老师这个行为有多幼稚,又有多可恶。
    可爱惨了。
    连吵架都这么甜,这他妈到底是怎么长的!
    池藻藻散开头发,刚往外几步,就看到陈醉站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周身看上去懒懒散散的。
    校霸都是不好好站的。
    好可爱。
    陈醉看着池藻藻渐渐走进的身影,嘴角疯狂上扬,压都压不住。
    她刚卸了妆,水未干,晶莹的水滴顺着纤细的脖颈滑落到他肖想了一晚的地方。
    想舔。
    “过来。”
    池藻藻停下,看着他,瘪瘪嘴,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框框撞大墙,谁撞?他么?
    可恶。
    陈醉嘴边的笑意淡下来,看着她又一副小作精样转身欲走,舌尖从脸颊内壁滑过,
    “啧。”
    不哄。
    “过来。”
    声音变得低沉,像是指节轻扣大提琴的琴箱,悦耳却带着命令的意味。
    他出身好,举手投足都带着同龄人学不来的威慑力。
    他在威逼她,像对待他的对手一样。
    池藻藻心里叹气,小巧的脚尖点了点地,慢慢走过去。
    算了,她还没变成他喜欢的的样子,在没完全试探出他会在心底给她留多少地方,她不能轻易拿乔。
    装顺从,她最会了。
    看着她乖乖巧巧地走过来,陈醉觉得很满意。
    他喜欢懂事听话的。
    “啊。”
    胳膊被大手拽住,一把扯进旁边的休息室,反锁,抵住。
    一气呵成。
    黑夜纵容邪恶。她纵容他。
    池藻藻双数撑在陈醉的胸膛上,心里的岩浆开始汇聚,一路汹涌翻滚,恨不得把世界吞噬了。
    又湿又热。
    夏天了?
    “呼。”
    鼻息炙热,一路烧灼。
    陈醉盯着池藻藻,像是捕食的猎豹,眼睛亮得惊人。
    “怕不怕?”
    怕什么?怕拆解入腹?血肉交融?她明明期待的不得了。
    “不怕。”
    只要他要,只要她有,命都可以给。更何况口腹之欲。
    他是她黯淡无光生活中的唯一所求。
    她统统满足。
    陈醉看着池藻藻闭着眼睛,睫毛煽动,包裹在眼皮里的琉璃珠子不断滚动。
    明明是怕的,却偏要做出勇敢的样子任他采撷。
    真可爱。
    他知道她喜欢他,却没想到她这么好掌控。一时间连虚荣心都满足了个彻底。
    陈醉松开池藻藻,捏了捏她柔软的耳垂,
    “走,送你回家。”
    她还小。
    ?
    “嗯。”
    月光柔和,操场上空无一人。
    两个人话都不多,一时间更静了,远远地听见礼堂里开始唱校歌。
    池藻藻走在后边一点,看着陈醉颀长的身子披上一层朦胧的月光。
    岩岩若孤松独立,其醉也。
    像是遇上了潮汐,全身的血液都开始不听话的到乱窜。
    想摸一摸他。
    陈醉闲适地走在前面,腰间布料时不时凹进去,摩擦到肉。
    有点痒。
    低头——
    一截白嫩嫩的手指怯生生地在他腰间勾弄。
    像是含羞草,一点异样就要缩回去。
    “别乱摸。”
    他皮肉娇气,不禁痒。
    “哦。”
    池藻藻轻轻应了一声,带着点不满和委屈,手指起了勾往回缩。
    “我牵你。”
    食指被握住。
    像是炎热的夏天兜头一盆凉水。好安静。
    每个人的心里都装了一头小狮子,它不停狂奔,咆哮,暴躁不安。她把它困在一个笼子里,看着它撞变了形,成了一头漆黑的怪物。
    “陈醉。”
    “嗯?”
    “我的小狮子安静下来了。”
    他在的时候她就像顶天立地的英雄,有世界最坚硬的铠甲。
    陈醉停下来,正撞见她晶莹闪烁的眼睛,像是黑洞撕毁恒星的那一刻,异常美丽。
    “笨。”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池藻藻生了一对楚楚可怜的小狗眼睛。
    圆溜溜,湿漉漉。
    好想给她喂骨头,想把鸡巴塞进她嘴里捅到底,咽下他的所有。
    “吃小鸟吗?”
    “啊?”池藻藻抿了抿唇,年级第一的脑子实在没明白他突然的大拐弯,语气有点弱,“鸽子汤算吗?”
    真是个小傻子。
    “我今天没开车。”
    陈醉目光灼灼,盯得仔细,她真的不知道他在讲什么。
    真纯。
    “我家近。”
    池藻藻回了一句,她知道陈醉两周前满了十八岁,直接去提了好几辆跑车。但是他却从来不会开到学校里招摇过市。
    池藻藻觉得他是为了让所有人觉得公平。
    陈醉其实很温柔。
    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岂止是白驹过隙。
    小区门口。
    林城一中在老城区,周围的小区样式很老,树影绰绰,没什么人影。
    陈醉皱了皱眉,他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总归不算太坏。
    “你爸妈在家吗?”
    都是高中生,要是送到了家门口,难保不会被告到学校。他无所谓,但是她应该会在乎。
    池藻藻愣了两秒,嘴角绽开一朵小花,
    “他们不在。”
    瘫痪在她眼里都不算人,更不用说死人了。
    池藻藻大着胆子蹭了蹭陈醉的胳膊,扬起小脸,撒着娇,
    “你送送我好不好?我害怕。”
    蹭的他火起。
    晚风吹散的燥热突然就汹涌起来。
    “只送到楼下。”
    她家没人,但是他要做个人。
    楼下。
    “好好睡觉,有事就过来找我。”
    话虽然这么讲,但是他觉得这个小女朋友应该不会有事找他。
    “明天我来找你。”
    “嗯。我在一班……”
    池藻藻还想说两句,陈醉却突然接起电话,向她招了招手便转身离开。
    走了?
    鼻尖突然有点发酸。
    “晚安。“
    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
    陈醉挂了电话,得益于军队里一年的训练,他的洞察力变得更加敏锐。
    转过身,
    正看见池藻藻巴巴地看着他。
    有那么丁点可怜。
    张开双臂。
    “扑通。”
    倦鸟归林。
    池藻藻蹭了蹭陈醉的胸膛,
    “陈醉。”
    珠贝般的银牙一口衔住他的下巴,舌尖顶了顶,像是某种标记。
    这是她的人。
    “我叫池藻藻。你要记住了。”
    要记住这个名字,以后你的骨血里都将刻上这个名字。
    避无可避。
    池藻藻?
    陈醉怔住,低头,闻了闻她身上的栀子花味儿,还好,还没酿成大错,
    “嗯。我记住了。”
    等空了再收拾景灿那个狗东西。
    “听话,我还有事。”
    逐客令?
    恰到好处的撒娇才能让男人怜惜。
    池藻藻心满意足从陈醉怀里出来,也不犹豫,蹦蹦跶跶的就上楼。
    来日方长。
    陈醉等着池藻藻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在黑暗中等了整整叁分钟才慢慢离开。
    叁月,还有点倒春寒的意思。
    小区凉飕飕的,让人不太舒服。
    “呼呼。”
    呼吸声音急促,从旁边的树丛里发出来。
    让人恶心。
    “谁?”
    声音立刻又停了下来。像是夏夜被呵住的虫鸣,寂静无声。
    陈醉缓缓走过去,看着一笼黑色,死死盯住。
    流浪汉?
    “少爷。”
    树丛里的身影突然动了,往外面跑,踉踉跄跄,漏出半个屁股。
    哼。
    居然真的是个流浪汉。
    “收购进行的怎么样了?”
    “不太好。不过我们看上了另外一家……”
    池藻藻在楼梯间看着陈醉离开才转身回去。
    “咔哒。”
    一室灯光。黑暗被填的满满当当。
    没关窗,纸张破碎的声音哗啦啦响着,从斗柜里传出来,像是关在阴沟里被迫发出的哀嚎。
    绝望却让她感到畅快。
    池藻藻慢慢走过去,拉开柜门——
    里面静静躺着两只灯笼,暗黄如烟熏,在光照下隐隐泛着油光。皮面上还有些尖刀刻出来的划痕。
    池藻藻突然想起那只试图摸向她身体的手,被她用刀捅了个对穿,钉在桌面上。那个男人恼羞成怒,偏偏越是动弹,越是鲜血淋淋。
    肌腱根根断裂。
    “哈。”
    池藻藻忽然笑出了声,指节弯曲,弹到灯面上,发出类似敲鼓的声音。
    “真好听啊。”
    真皮做的灯面敲起来就是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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