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领导不厚道,光让人干活了,不给人吃饭,”老大爷还挺弄得清,“不是有那个什么部门,可以告他吗?”
“您是说劳动保障部门吧?”顾钧觉得这老大爷挺有意思的,也不急着走了,索性站在那闲扯了起来,“不管用,咱们是警察,人劳动部门不敢管,哎,咱们打工的也没什么办法,得养家糊口啊。”
“倒也是,哎,现在你们小年轻的也真是不容易啊,对了,小伙子,成家了?”
顾钧嘿嘿一笑,点头应道:“嗯,成了。”
“媳妇儿肯定漂亮吧?看你长这么精神,你媳妇肯定也差不到哪去?”
“他比我好看。”顾钧难得遇到一陌生人能显摆下他的林泽,“人聪明还会针灸,脾气又好还特别懂事孝顺……”
“哎呦,小伙子,瞧你这夸的,”老大爷也乐了,“大爷懂,大爷当年也年轻过,真不在大爷这吃点?我老伴烙的葱油饼可是这条街上的一绝,你可没地儿买去。”
“大爷,听您的口音也不像是这儿本地的吧?”
“听出来了?老家山东的,转业到了这儿,这一呆就是四十年,大爷我现在是回老家人说我是南方的,走在这儿的大街上人又说您北方来的吧?呵呵呵,我能说啥?”老大爷颇有些感慨,“吃东西的口味没变,可这乡音咋就不地道了呢?”
“下回再有人问,您就说您是从中国来的。”
“哎呦,这话在理,得,大爷记下了,真不来两口?”
顾钧伸手摸了摸鼻尖,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要不您给我装两个,我带回去给我媳妇尝尝?”
“知道疼人,好小伙子!”大爷回身冲门里嚷了一句,“老太婆,把刚烙好的葱油饼装一兜子给这警察同志带回去……”
“哎呦,大爷,您这么喊,人还以为我受贿呢?”
“你受贿就受几个葱油饼?瞧这点出息!”
“对了,大爷,跟您打听个事,这原来是不是有户姓云的住在这附近?兴余里街30号,可我看了一圈都没看到这个号。”
“这儿的门牌号都不准,新的旧的混一起,”老大爷盯了眼顾钧,然后把头左右摆了摆,“你是不是也没看到24、34号?”
“哎,还真是,您不说我还没注意。”顾钧也跟着大爷左右摆了摆头,还探了探身子朝两边张望了下,“这是为什么?”
“穷讲究呗,觉得沾个‘4’字不吉利,”老大爷挺不屑地说道:“照这么讲究,人不是还的跳着过了?三十直接过到五十?”
“那30号又是什么讲究呢?”顾钧挺好奇地问。
健谈的大爷却突然沉默了下,而后又冲着里面喊道:“怎么这么会功夫了,还没装好?人警察同志还有事呢,别耽误人时间。”
“来了,来了,催什么催!”跟着声音一起出来的是位腿脚利索的大妈,矮矮胖胖的看着就富态慈和,手里拿着一个食品袋,里面装着满满的一摞饼,袋口还敞着,阵阵葱油的香气扑鼻而来,闻着就饿。
“怎么这么磨蹭?看把人警察同志都等急了。”老大爷丢锅,顾钧无奈接锅。
“不好意思,大妈,麻烦您了。”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也就是多一勺面的事,吃了好下次再来,”大妈这性格挺像那热情房东老太太的,“这饼最好趁热吃,凉了就没这么香了,如果凉了,回家自己拿锅再回一下,不用加油,就在锅底点上点水盖上盖焖一会就成,这样饼皮还是软和的,可千万别拿什么微波炉转,一转就硬了,费牙。”
“哎,我知道了,”顾钧伸手接过塑料袋,猛地嗅了一口,“真香!谢谢您了。”
“这点,不值当谢,你们这工作也不容易,风里来雨里去的,都不容易。”
“大妈,以前住您隔壁的邻居是不是姓云啊?”
“是啊……”
“老太婆!”大爷一声喝,打断了大妈的话,“回屋看看绿豆粥,免得烧糊锅了。”
“喊什么喊,吓我一跳,死老头子!”大妈挺不高兴地瞪了眼大爷,“这都多少年了……哎,警察同志,我屋里还熬着粥呢,我可得去看着。”
“大妈,您忙,免得真糊锅了,”顾钧扬了扬手里的袋子,“这饼我代我媳妇谢谢您了。”
“不值当的、不值当的,”大妈摆着手回身进屋。
大爷手拿水瓢瞅着顾钧,水瓢里满满一瓢水,那架势感觉顾钧要是再接着问,就得挨浇,大爷现在心里肯定特后悔给这小子拿了袋葱油饼。
“大爷,您还是把这饼送别人吧。”顾钧看着大爷,走过去将饼搁在了窗台上,“大妈的手艺确实好,我不用吃都知道香,回见了。”
身后传来‘哗啦’一声的泼水声,顾钧没回头继续往前走。
“小、小伙子,你问他们家是为了什么事?”
顾钧转过身,大爷手里拎着空水瓢正瞧着自己、瞧着自己身上的这身警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