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令人打开营寨,自己催马上前,迎面就见王泽只带几个随从纵马过来,见了自己拱手急道:“就为了齐国公今天在大帐中公开表示要迎回皇上,张相带着禁卫军夜袭神策军,要杀了齐国公,我欲救助,可是和我们的力量不能抵抗,还请小玉将军援手!”
枇杷从不认为自己是个会搞阴谋的人,但是面对着眼前这个局她却心中雪亮,也许她本看不透设好的局,但却是已经看透人心了吧。
齐国公早不与张相翻脸,晚不与张相翻脸,就在自己面前与张相唱起了对台戏,不就是为了打着皇上的旗号让自己占在他一边吗?
而魏国公,看起来一付并不知情,只是被迫来求救的样子,但是枇杷可以肯定,他是早算好了眼前的一切。只看他举止神态虽然都十分急迫,但是白玉发冠下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身上的大红官服一丝不乱,就连腰间的玉带玉佩都系得半点不差,就说明了他早知道今晚的乱局。
也许今晚的乱局就是他设计出来的!
但是,尽管明白他们算好了一切,枇杷还是不能不上勾。
张相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在两军阵前自相残杀,早已经摆明了他根本不想迎皇上回来。而齐国公则是要迎皇上回来的,自己要救皇上唯有站在他这一面。
至于魏国公王泽,枇杷觉得他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中的黄雀。从皇上为突厥所困时起,他应该就一直等着张相和齐国公打起来,待勤王兵马态度明确之时,他站在实力强大的一方,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枇杷点头道:“你算得很准,我决定帮你们。”说罢一声令下,三千铁骑出了营寨向中军而去。
☆、第173章 与虎谋皮
王泽没想到枇杷能如此简单地答应了自己,心中已经准备好的劝说之辞都没有用上,但听语风,知她心中定然猜到了自己的计划,便打马上前解释道:“永平公主想行废立之事,我与齐国公不赞同,但却力所不及,才想办法传檄天下勤王,借助各镇兵马营救皇上。”
这些话枇杷是相信的,但是齐国公和魏国公果真营救皇上回京后,他们会不会真正地尊重皇帝,把自己放在臣子的位置上?枇杷决不相信。她已经认清这些人的狼子野心和对权力疯狂的追逐。
与他们一起营救皇上,就是与虎谋皮,枇杷心中一片清明,但她也知道自己要想救出皇上,还必须借助于他们,于是只微微一笑,“真是好计谋!”
王泽觉得自己是了解玉枇杷的,但今晚的小玉将军却令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再一次看向身边的枇杷,一身大红战袍下的她似乎还是先前的那个人,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也一如过去,只是,似乎里面多了些什么是自己看不透的。
想到这两年多时间里枇杷的经历,他不能自禁地问:“别后你一切尚好?”问罢便盯住枇杷的面容。
没想到枇杷没有一丝动容,只寻常地答道:“还好。”
王泽其实还有很多要说的话,但是这句简单的“还好”却将他下面的话全部挡了回去,他半晌才又道:“你不问问青河的情况吗?”
就像最初枇杷想向齐国公打听曲宝华与曲瑞华姐妹的近况一样,她也想问一问王泽青河过得好不好,但是现在她却不想通过他们询问了,只是道:“我对青河亦如临川王,如果她有什么事情招唤我,我也会带着营州铁骑而来的。”
王泽这一次不只是无话可答,而觉得浑身一片冰冷,突然又想起了自己被枇杷射中那一箭的感觉——绝望,绝望到了极点。
正在这时河东、武川两镇兵马派人前来传话,原来他们接到了自己的求援,又见卢龙军出兵后,便也整军跟在卢龙军之后。王泽本已经命左右千牛卫亦勒兵待命,大家便一同赶往战场。
四镇兵马与左右千牛卫到了很快就到了禁卫军与神策军交战的阵前,卢龙军带头冲入乱阵之中,将两边隔开,魏国公又令左右千牛卫军士鸣锣,“忠心勤王之军列队于后,内乱者杀无赦!”
到天亮时,终于将这场内乱完全平复。
张相被魏国公射杀,三万禁卫军,除逃回京城几千人,其余尽归神策军和左右千牛卫。
经历了夜战的齐国公毫无倦态,志得意满地向王泽与枇杷道:“如今我们几人商量怎么将皇上救回来吧!”竟初露睥睨天下之态。
王泽笑道:“正是,已经白白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说罢招集人员商议营救皇上大计。
枇杷随他们二人进入中军大帐,一夜的激战,大帐却神奇般地没有受到任何冲击,帐内陈设还是依旧,只正中间搭着虎皮的坐榻上没了张相,齐国公笑着向王泽拱手示意,“营救皇上必有人主持大计,还请魏国公上坐。”
王泽亦笑着抱拳,“哪里,还请齐国公担起重任。”
“如果没有魏国公请来四镇兵马相助,我们岂能尸位素餐的张相赶走?”
“毕竟是齐国公首先发难,一力营救皇上,且年纪又居长,自然请齐国公上座。”
枇杷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你谦我让,心里一声冷笑,现在禁卫军散了,神策军与左右千牛卫势均力敌,由哪一方来主持营救皇上的大计,也就奠定了将来的地位高下,是以于他们非常紧要,比营救皇上还要紧要。
以神情观之,齐国公更为自得,而魏国公却满脸谦逊,最后的结果应该是齐国公居于正位吧。枇杷正在如此想着,齐国公与魏国公已经谦让完毕,果然齐国公已经接受了大任,到了上座前,正待落座,却又没坐,向一旁侧了侧身又对大家又谦道:“此次四镇兵马出力甚巨,我们不如请四镇将军主持营救皇上,不亦为极佳?”
这不过是客气之语,谁又听不出,是以河东武川将军都拱手道:“不敢,还请齐国公就位。”
齐国公笑容益盛,“此番收回禁卫军,小玉将军当居首功,还请小玉将军……”
枇杷心里突然一动,便在齐国公的拱手之中径直走到了正座前坐了下来,严肃地向下宣布,“如今时局飘摇,皇上蒙难,并不是我辈谦让推委之时,既然齐国公魏国公和诸位将军推举,我就暂居此位,与大家共商大计,早日迎回皇上!”
口中说着大义凛然、无可辩驳的话语,枇杷同时一双眼睛向下一扫,将众人神情尽收眼底。
齐国公就站在正榻之侧,离自己最近,神情最为复杂,有一霎间枇杷觉得他就要拨剑相向了,便也将手放在了横刀之上,全神贯注准备应敌,但是齐国公握住剑柄的手又慢慢松了下来,然后尽力掩住脸上的不平之气,勉强笑道:“如此亦甚好!”
对于齐国公来说,甚好肯定称不上,但是他也不是不能接受。枇杷在上坐之前心里已经迅速想了一回,除掉了代表永平公主的张相,齐国公真正的对手只能是魏国公。自己也好,河东武川两镇也好,不论是哪一方,在勤王后都没有实力进驻京城,那么自己就是暂居首位并不会影响京城中将来的局势。
而与自己翻脸,得罪三千营州铁骑,根本划不来,是以她赌齐国公一定会忍下这口气。
至于魏国公,枇杷早就知道他不会反对,以王泽先前所表现的隐忍和计谋,自己要将营救皇上的责任担起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其实反给了他与齐国公矛盾显现得到缓冲的机会。
现在看到王泽一脸的讶异,而后转为灿然一笑,“小玉将军肯毅然担起重任主持营救皇上,真是皇上之大幸,天下之大幸!”
枇杷心中更安,知形势已定。在她心目中,毕竟宁愿相信王泽与皇上间还是有真正的友情的,真心想营救回皇上。当年他们在自己之前就相识,友情深厚,而后听闻在皇上处境堪忧时王泽亦能伸出援手。
且以王泽的头脑,他定然知道自己争夺营救皇上的主导权,并不是为了私利,而一定会比齐国公少了私心,多了实干。
至于河东武川诸将,枇杷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们虽然惊疑不定,但是自己此举于他们并没有太多干系,自不会介入。
于是,枇杷便一笑道:“多谢大家抬爱!”然后正色道:“现在帐中留下的诸公都是真心迎皇上回銮的,我们便从头将事情理顺,定下方案,早日迎回皇上。”
魏国公首先拱手应诺,随后齐国公亦板着脸上前应了,河东武川诸将自然不会反对。大家将皇上从离京起到落入突厥人手中的事情重头弄清,枇杷虽然仍有不解之处,但对于总体情况却基本掌握,于是商定先与突厥人商谈,派出使者前去传话。
至晚,传话之人回营,带来了突厥可汗的回话,“可汗于马铺县正南二十五里处设高台,请诸公于本月望日正午共聚台上,商议大事。”
此时已经是八月十二,离望日不过三日,且计算已方回话及筑台等所需时间,并无不妥,且可汗所定地点亦正在两军之中,并无偏斜,枇杷心中已经同意了,又问了大家,并无疑议,遂令人再去回话答应,自己一方布置不提。
虽然大家打算共同商议,不动刀枪,但是谁又能知道可汗会不会设下埋伏,意图将已方落入他的网中呢?枇杷调遣兵马,决定带一万军队同去,驻扎于台下,另外半数停在十里之处,等候指令。
大家皆赞同,只是在人员安排上,却又有了不同意见。枇杷本意想与齐国公魏国公二位同赴可汗之邀,留下阿鲁那、河东、武川诸位将军率军在后面等候。
可是齐国公沉吟半晌却道:“突厥人,化外之民,重利轻义之辈,我们三人若都赴高台之会,一旦有变,恐后面诸将不能决断,不如我留下带神策军殿后,有事亦可居中调节。”
枇杷却信不过齐国公,如果将他留在后方,万一带着大军来个阵前倒戈,自己岂不腹背受敌?便笑道:“突厥人虽不可信,但观可汗为了此番谈判,却也费了不少心力,显出十分诚意。可见他定是有所图谋,我们前去所冒风险并不大。而齐国公是朝中重臣,在高台需要决断之时无法亲临,定会影响商谈结果。”
魏国公也十分劝说:“正是,齐国公是朝廷中流砥柱,必要亲去商谈才好,我们若能借此机会一举迎回皇上,便要立即奉皇上御驾回京。”
如果只有枇杷与王泽前去高台,王泽其实要比枇杷还担心齐国公有异动。眼下神策营与左右千牛卫都刚经过巨变,吸收了大部禁卫军的兵士,军心不稳,如果他不在军中,而齐国公再有所图谋,后果不堪设想。
是以王泽见枇杷尽力消除齐国公的担心,便以利诱之,若是迎皇上回京,齐国公不在当场,势必不能成为皇上身边第一人。
齐国公犹豫再三,终于答应下来。
八月的望日正是中元节,但此时马铺县外的大军显然顾不得过节之事,一早大军便离营向马铺县而去。到了正午,枇杷与齐魏两位国公已经到了高台之下。
这座高台虽只用两天便筑成,但却离地三丈有余,上张巨伞,伞下铺皮褥,中间设一案,皆用锦绣金玉装饰,在正午的阳光下璀璨生辉。
拾阶而上,就见左贤王大笑着站起身相迎,“逢此佳节,我们老友相聚高台,不亦为佳话?”
☆、第174章 击掌为誓
枇杷看看一脸英气的左贤王,不,现在他已经是突厥的大可汗了。发现他的胡子又变成了红色,想来这才是他的本色,又认真看了看他,果然与传说中一样,方面赤髯,剑眉星目,相貌不凡。
而且,当了可汗的左贤王又与先前不同了,神情间更加地自傲,若用志得意满来形容他竟然还太过浅薄,手握大权的突厥可汗虽然是得意的,豪气亦是外露的,但却是从内到外散发的英豪气慨,令人不知不觉中就生出了敬服之心。
面对这强的气场,枇杷却不落一点下风,挺腰扬眉,迎着他走了过去,抱拳道:“幸会!”心里又鄙薄地想,左贤王虽然汉话说得不错,又在中原居住过一段时间,但毕竟对中原文化还是不够了解,恐怕不知道中元节是一家欢聚的节日,而不是朋友相会的佳期。
见到腰系横刀、身着战袍的小玉将军竟然第一个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可汗还是大吃一惊,他已经知道营州来了人,带兵的正是小玉将军,但是她怎么就能成了商谈的首领呢?毕竟无论是从官职还是实力上,她都比不得两位国公,年纪还那样小。
不过,这也正是小玉将军风格,她既然要救皇上,就一定会奋不顾身地冲上来,如今位列两位国公之前也不奇怪。可汗轻轻挑了挑眉,又向前迎上一大步,笑容扩大了几分,“原来是小玉将军,我竟有失远迎了。”
说罢竟然没有再看随后上来的齐国公与魏国主,只殷勤地请小玉将军上坐。
枇杷见了可汗特别的笑容,虽然说不出哪里不对,但心中却更加确实可汗此举果真是对着自己而来的,但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她并不惧怕,略一推让便与可汗分宾主坐下。
齐国公与魏国公落在后面,只得在枇杷下手坐了。枇杷向他们略扫了一眼,见齐国公神情自若,魏国公儒雅温文,并没有丢大唐的脸,心中亦觉满意。
早有人送上美酒佳肴,可汗举酒邀请,枇杷一摆手,“中元节的宴会是应该摆在夜间的,现在还是商谈正事为要。”
可汗一笑,将杯中酒喝下道:“我想小玉将军一定在笑我不懂中元节阖家夜宴的风俗,却附庸风雅。其实,我明白中原人的风俗,只是当此之时不宜夜宴,而若将海内视为一家,今日我们相聚亦恰如其分。”
枇杷心中亦叹突厥可汗竟有如此胸襟,若是这几代大唐的皇帝能有如此之能,岂会国运飘零若是?但口中也不肯相让,却道:“既然四海一家,可汗为什么将皇上扣在马铺县?请将皇上送出,与可汗相会于高台,痛饮于中元节,才是宇内一统,四海一家!”
可汗一笑,“小玉将军想接回皇上并不难,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就行了。”
既然把大家都调到了这里,开门见山地提出条件总要比有话不肯直说要坦荡,枇杷便道:“请讲!”
“请朝廷为我和小玉将军赐婚,我便把皇上送回你们。”
果然是打自己的主意,枇杷站起来应声道:“你既然知道我已经许亲,再提如此的条件便不够光明磊落!我原敬你是个英雄,如果可汗如此不重信义,从今以后我再也瞧不起你!”
“正是因为我重信义,才会拿皇帝来与你们交换,”可汗亦站起起来朗声道:“小玉将军,我突厥可汗此生只看重你一个能与我并肩的女子,我一定要娶你为大可敦!”
“我有婚约在身,誓言难违!”
两人面对面地僵住了,而高台上陪同之人也都呆住了。每个人都在想原来大可汗费了这么多心机抓到了大唐皇帝,竟然只是为了换一个女子,他们不知如何相劝。
半晌,还是齐国公第一站了出来,示意枇杷过来,然后小声道:“小玉将军,你虽然定了亲,但是也可以退亲。尤其是现在的形势,对方家也应该懂得家国大义,只要解了婚约,再由皇上给你和可汗赐婚,还可以封你为公主和亲。”
“我不是皇室宗亲,更反对和亲,”枇杷并不听齐国公之劝,却道:“社稷需依明主,安危岂能托付和亲?”
魏国公这时也过来道:“不如我们先回去商议,再约时间见面。”
枇杷摆手道:“皇上还在可汗手中,我们不能等太久,我去与他们商量。”说着又走回去
道:“其实可汗想要我做大可敦,不就是想折我们营州一员大将吗?但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营州除了我能带兵打仗,另有猛将如云,我父亲有万夫不挡之勇,我三哥有诸葛丞相之智,我们玉家军还有数十员战将,即使我再不回营州,可汗也不能攻入营州城!”
“哈哈哈!”大可汗突然大笑了起来,他如鹰般锐利的目光盯在小玉将军脸上,看到她光洁的脸上细微的绒毛在正午的阳光下变成了淡淡的金色,一双眼睛明亮如闪光的黑宝石,柔软的嘴角因为生气而抿出一个倔强的弧度,突然意识她其实还是个小女孩子,在情感上什么也不懂的小女孩子。
大约是她把太多的心思都放到了练武、治军、打仗等等的事情上,小玉将军竟然没有看出自己对她并不只是英雄相惜,更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喜爱!
就在小玉将军不出自己所料带兵勤王时,可汗还曾担心她会对皇上有什么心思,毕竟皇上一谈起小玉将军也是一付亲密极了的口吻,现在看他们就是两个少年人,虽然结下了友谊,但只不过是单纯的友谊而已。在可汗还年青时,他也曾经有过这样的友谊,为了朋友宁肯付出一切。
只有了不起的人生才能经历过这样至性至情的阶段,小玉将军从不是庸禄之辈,由此可汗更加欣赏小玉将军,而且对于小玉将军一点也没看出自己的心意,并没有让可汗沮丧,反倒增添了他征服的信心。凭着自己的雄才大略,他一定要让小玉将军敬重、爱慕自己,最后全心全意与自己携手俯视天下!
就这样,可汗笑了半晌,笑够了才又道:“我自然知道玉家军能人辈出,但是这么多猛将中,你资质最好,也是最令我看中的!”
“你若果真看中我,便应该知道我虽然是女子,但却一诺千金,毁婚之举定然不屑为之!”
“果然如此!”可汗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捻须道:“如果对方毁婚,那么小玉将军是不是就不算失信了呢?”
对方是王淳,不管是为了什么,他都不会出卖自己!于是枇杷便放心地道:“不错,如果对方毁婚,我就答应当你的大可敦!”
枇杷有自己的心思,大可汗亦有他的想法,不论对方是谁,总有办法让他退亲,就是果真不能退亲,也不是没有办法,比如杀了他,再比如让他成亲,总之婚约一定要作废。于是可汗便也点头道:“那好!你先随我回突厥,我就放了皇上。只等对方解了婚约,我再迎娶你做大可敦!”
枇杷亦知,谈到如此的程度,已经是可汗的底线了,总不能什么都不付出就换回皇上。与其拿别人去换,还不如自己去突厥。因此便点了点头,“我还有些事情,总要回去交待下去,我们就约在三日后此时此地交换。”
“那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汗举手向枇杷道:“我们击掌为誓!”
枇杷抬手与他一击,“改日再见!”转身下台回营。
回到营地,枇杷先安排了营州军回家的事宜,她原先虽然隐隐觉得突厥可汗可能针对自己,但却从没想到自己会被做为人质交换,是以也没有想过自己将卢龙军带出来,却不能将他们带回营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