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不相信是他的小青梅对他动心了呢。
“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舒盏没隐瞒。
江远汀:“……”
听口气,似乎跟他有关。
“这回你还会带我去鬼屋吗?”
……他就知道。
江远汀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他咬着吸管,热乎乎的拿铁在舌尖融化,“你怎么不说为了补偿你,我那次还被你诓了只一米二的熊。”
“那不是你早说要送给我做生日礼物的?”舒盏不承认。
“可你过生日的时候,我又送了别的。你觉得你亏还是我亏?”
舒盏:“……”
第34章
真叫人难以反驳。
她和江远汀的相处模式便是这样,没有客气,打打闹闹的。并非她脸皮厚不矜持,实在是江远汀这人太欠打,聊天沉寂不过三句话,让人提不起对他客气的心思。
现在还好些,懂得不显山不露水地装逼了,换做从前,特别是小学的时候——扯着一张脸,抬起下巴,远远地看便觉得高傲。
她记得她以前评价过。
那叫扑面而来的王八之气。
正想着,广告结束,周边的灯全灭。伴随着影院陷入黑暗,电影开场了。
这片子说是悬疑,但灵异的成分更多,差不多就是个恐怖片。黑森森的影院,简直是纯天然的特效。
不过现在的舒盏,已然可以面不改色、气定神闲地看这部电影了。
*
电影时长两个小时。
作者亲自做编剧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在原著的基础上设计了一些改动情节,通常这样的情节会被骂得很惨,然在这部电影里,这些情节更像是完善了电影,为其锦上添花。
整整两个小时,故事一环扣一环,看到最后一切谜团解开,水到渠成,叫人酐畅淋漓。
悬疑的神秘色彩,遮去了原本的恐怖灵异。
走出电影院时舒盏还在回味电影里的那些情节,“我知道往往最意想不到的那个人才是真相,可在一贯套路里最意想不到的那个人其实很明显,找最朴实、最平常的就可以了,刀哥明显不按这个心思走,想不到,真的想不到……”
看原著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情节她记不太清。虽说悬疑小说看了一遍再看第二遍,就没有那种期待感了。然而这部电影显然不是这样——它在原有的结局上,加了新的结局。
江远汀道:“他在开头就有交代了。”
舒盏诧异:“啊?”
“开头那个情节,你还记得吗?”他问,“那段钢琴曲。”
钢琴曲是电影的片头曲,纯音乐。有的电影的确会用片头曲记叙一些引子之类的情节,舒盏也把它当作前传看了。可仔细一想想,分明就是江远汀说的那样啊!
她都跪服了,不得不佩服编剧的脑洞,她那点浅薄的智商真是不够用。
“真看不出来。”舒盏说。
她在公众平台上见到过这个作者的。
长得很帅,带着点病态的苍白——这是宅惯了的人独有的特色。
不过这几年,越来越有生气了,且没有再写过悬疑,专攻男频大长文,不过是带了些悬疑色彩。
网上一度有人批判提刀夜行江郎才尽,说他早年的作品,二十来岁时写的那些悬疑文,才是他人生的顶峰,现在不过是借着名气,写商业文,赚黑心钱。
哪知作者给出了相当耿直的回复——写悬疑文太费脑子了,他要多花点心思在家人身上。
真是不得不服。
也就只有站在神坛上的人,才有说出那种话的语气吧。
江远汀的口吻淡淡的,可飞扬的神采任谁都看得出,“这部电影比上部优秀。他果然最擅长的还是悬疑。”
定档明年暑假、由小鲜肉段君珩主演的新电影——
他更期待了。
出商场已经过了十点,夜风微凉,钻进舒盏的衣领子里。她不由得搓了搓手,把手伸进口袋。
这座南方城市终年气温暖湿,一年四季都在下雨。冬雨无疑是令人心烦的,风一吹,那股寒意伴随着水汽向四方渗透,无孔不入,提笔写字都成了难事。奈何每天的书写量巨大,手总僵硬地像个机器。
那旁江远汀投来了眼神,转身又收回去了。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他说道。
舒盏不明所以,点了下头,低头看手表:“最多二十分钟,不来我就走,别想玩花样。”
江远汀:“……你这是在诋毁我的名誉谢谢。”
“啊,原来你有这东西吗?”舒盏诧异地挑了下眉。
江远汀懒得跟她争辩这些,扭头便走。
舒盏摸着自己嘴唇上的弧度,弯了弯眉毛。
元旦的市中心没有夜晚。
两侧的高楼大厦,有霓虹灯炫彩夺目。步行街上人山人海,充满西式风情的建筑在灯光下愈加动人。远处是湖,灯洒下一湖的星光,仿佛囊括整个宇宙。
行人穿梭,洋溢着温暖与幸福。
她没有拿起手机,而是站在原地,看着人来人往。有携手的情侣,十指相扣;有一家人出行,孩子充满好奇的双目明媚亮眼;销售员站在店门口,举着喇叭喊“九十九元两件”;也有衣衫褴褛的乞讨者、流浪者,渐隐于黑暗之中。
不远处有家奶茶店。以粉为主,以蓝装饰,勾勒着萌系的英文字母:hotpink。
江远汀就是从那里走来的。
他捧着杯奶茶,穿过行人,在灯光的簇拥下,靠近她。
一步,又一步,踩在心上。
奶茶的杯子是粉色的,用白色的字印着土味情话:
“你以后走路能不能看着点啊。”
“非要撞在我心上。”
滚烫的奶茶捧在手里,连心都沾着暖意。舒盏低着头,默念着:是啊,非要撞在她心上。
江远汀蹙眉:“你说什么?又说我坏话?”
舒盏笑眯眯的,“我在夸你,你超优秀。”
“嗯。”他矜持地点头。
“你没有给自己买吗?”她问道,“这家店如此粉嫩少女心,草莓奶做的也应该很好吧?”
“……”江远汀冷嗤,“我不喜欢草莓奶。”
可惜这样的话,当事人怎么会相信。
她只是笑着,顺着人流,一路向前。
这条步行街的两端,各有一个地铁站。
这样明亮的夜晚,让她怎么舍得离开。
江远汀与她并肩走着,始终保持着一致的步调。她在看两边的建筑,他在看她。
“初中的时候啊,每次节假日,看他们在空间上晒美食晒自拍晒风景,我好羡慕的,”女孩的声音轻轻的,如这夜间风,“就是这条街。我一直想来,不过我妈妈从不让我八点以后回家。”
初中没有晚自习,五点半放学,回家十五分钟,然后再也不用出去。
偶尔有机会吧,她也……找不到可以一起出来的人。
后来她终于如愿考上市里最好的高中,就算是某些科目差了一点点,她的分也稳稳地超过一中的录取分数线。
只不过,这个如愿,不知是如她的愿,还是如家里的愿。
“我也很少。”江远汀接话。
“那不一样,”舒盏斜他,“你是懒得来。我记得你初中可高傲,跟小学时候一样,看人都抬着下巴的。”
得,又一口锅从天降。
江远汀无从反驳,随了她:“你说得对。”
不就是仗着他喜欢她么,她说的都对好了。
“你别不承认啊!”舒盏不乐意了,“你知道我初中的压力怎么来的吗?校外我妈对我说,你看隔壁家的江远汀,天天打篮球考得都比你高,你怎么学的?校内你对我说,为什么学一样的东西,人与人的智商总有差距呢?”
江远汀不敢说,他觉得他说得挺对。
舒盏又说:“不过,也只有你敢带着我打网游打电玩,去尝试那些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
一句话,心中积累的一点点怨气顿时烟消云散。
江远汀轻轻地哼了一声,什么也不说。
谁让他这样容易被哄。
这条街不到两公里。
一条路走下来,奶茶喝完了,舒盏的手中多了很多东西——装有小彩灯会发亮的气球、毛茸茸的兔子玩偶、撒满自然胡椒粉的烤串……
“江同学,为什么你还空着手?”舒盏回头看他。
江远汀:“因为我无欲无求。”
然而剧情并不是这样发展的。
“资源浪费太可惜,”她笑得不变,“那边娃娃机里的龙猫好可爱啊,你再去抓一个呗?”
江远汀是抓娃娃的好手,曾带她洗劫过购物中心的娃娃机,抓到她都抱不下了才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