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布望着陈明湛的背影郑重其事道:“婷婷,若你二人两情相悦就不该被世俗的眼光拘着,你也不必这样自卑,以往的事情不是你自己所能选的,可以后的道路你可以选。”
“我觉得你这样坚强自立的女性比许多家世清白的世家女子都要可贵的多,更何况你比我更加清楚遇到一位良人是多么不容易,缘分到了不必躲,随缘就好。”
陈明湛的声音慢慢消失在拐角,婷婷扭过头来,双眼波光粼粼:“我,可以吗?”
靳布重重点头:“非常可以。”
“可要我一个女子先向他开口么。”婷婷似乎坚定了信心,紧捏着手帕含羞带怯地望着面前空空的巷子。
“你等着!”靳布秒懂说完拔腿就往陈明湛所在的樟阳街跑去。
厢房内陈明湛听完靳布的话激动地跳了起来,捏着靳布的肩膀把她摇得七荤八素:“阿布所言可当真?婷婷她真的是这样讲的?她同意我去提亲了?”
“是,明湛兄别摇我了,晚饭都要被摇吐出来了。”靳布好笑地平复陈明湛的心情。
陈明湛赶忙松开手又原地打转起来,一会儿抽开抽屉,一会儿打开柜子,慌乱的自言自语:“提亲要准备哪些东西,我得把我手边的银子全都拿出来盘算盘算。”
靳布见他这般惊慌高兴之余拉住像无头苍蝇般乱转的陈明湛,道:“现在是深夜,需要准备些什么明日找你阿娘问一下她自会准备好,我现在就想问问你,你会真心对待婷婷?”
“那是自然,我肯定会好好待她。”
“你可知婷婷之前是做什么的?今日我帮着婷婷不仅希望你能好好待她,同时也希望你的家人也能好好待她。”靳布有些顾虑地问道。
她知道一旦两个人成亲那就是两个家庭的事情,只是陈明湛喜爱婷婷还不够,若以后婷婷的过往被陈明湛双亲揪住不放那就会是另一个悲剧的开始了。
陈明湛低下头沉浸半晌,轻叹道:“我自然是知晓的,就是因为知晓她的这些过往所以才不敢轻易开口,才不敢肆意造次,我不想让她觉得我与她之前见过的男人一样,我是认真的。”
“你别看婷婷她现在每天独自打理着店面,迎来送往的将那些来买东西的女子哄得高高兴兴的,但她其实很敏感的,每次米花街认识她的人进入店铺她都会有些不自在。”
“当然她的好些姐妹都是心地善良的,真情实意羡慕她能脱离苦海。可总是有那么几个人每次过来都暗戳戳地说她的过往,说她们同在芙蓉坊为人卖笑的日子,好像见不得婷婷过得好似的。”
“因为这样的话语婷婷背后偷偷哭了多少次,可每次她还是会好言好语地接待她们,为那些嘲讽她的人推荐产品。我很佩服她,能够如此坚强的战胜过去,立足当下。”
“这也是我很喜欢婷婷的重要原因,我爹娘懦弱了一辈子,遇到事儿了就知道躲避,所以陈家脂粉行只能由我大伯他们一家继承,而我们只能远赴疆外学制香手艺。”
“连带着我也是个懦弱的,就想守着我的小店远离麻烦,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子也不敢轻易表达,她的内心这样强大真的让我好生艳羡,也让我好生心疼。”
“我知道我家生意做得不大,挣得钱没有婷婷多,可我不想错过她,想让她在人前受委屈的时候有个能哭泣的肩膀。”
“我自然知道若娶了婷婷会面临些什么,可我也相信我的爹娘能够接纳她,或者我一定有能力在我双亲面前保护好她,绝不让她受委屈。”
得了陈明湛的话靳布放下心来,没想到素日里不善言语的陈明湛内心对婷婷的情感竟是这样充沛。
“那你明日就准备准备找人给婷婷提亲去呗,可不能让她等久了。”
很快陈明湛与婷婷的婚期便定了下来,年后十六。
吉利日子,一般商铺都会在除夕期间关门,约莫在元宵节后才会重新开门营业。
因为婷婷为金陵整个脂粉行供货的关系,在整个脂粉行业甚是有名气,靳布这位真正提供货物的幕后之人只有太子楚修然,云襄王楚萧澈与飞云阁的宋大公子知晓。
所以大婚当日甚是热闹,几乎全部的脂粉行老板都过来为婷婷庆贺,连宋大公子都亲临到访,这让许多其他行业的老板也凑过来沾沾喜庆。
不为别的,就为能在这喜宴上与宋大公子搭上话。
靳布也带着敏敏递上了五百两的封子,作出女方亲友出席。
婷婷有意将靳布与她芙蓉坊的姐妹隔离开,所以将她与敏敏的位置安排在男方亲友的桌上。
所以靳布刚落座,陈金武便腆着一张笑脸坐到了她身边。
对于这个小个子兄弟陈金武一直琢磨不透,一开始他只以为靳布是婷婷在芙蓉坊是处的相好的,见不过婷婷受欺负便为她出气。
后来却发现这小兄弟背后的靠山竟然太子,当日给了靳布赔偿后他也收敛了不少,生怕那太子再找人来向他要那几千两高利贷,没想到此后就没再有人找他要钱了。
七百两赔偿抵了三千两的高利贷,这笔账怎么算都划算。
并且现在看来这小兄弟与这婷婷并不是相好的,这不还出席婷婷的喜宴么,什么相好的能做到这种地步。
“一拜天地!”
高台上陈明湛与婷婷正在行礼,陈金武看着上面两位身着喜服的人轻啐:“真是为老陈家丢脸!”
听到这话靳布斜视了他一眼。
陈金武见她听见说的更加起劲了:“可不是么,他爹学了老陈家的手艺不好好传承偏要做些什么有毒的脂粉,最后连祖传的手艺都给丢了,跑去疆外学什么制香,呸!”
“哼,当年陈老二的脂粉有没有问题你不知道你爹还不清楚吗,他家为啥关了脂粉店去疆外学手艺你不知道?”靳布冷哼道。
陈金武脸上横肉抖动着,涂抹星子乱飞:“谁知道呢,觉得脂粉不赚钱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