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山地势高,冬天树林里到处飞的鸟很少,就算有,也极难打,而这人一个时辰就打了三只,实属罕见。土豆随从看阿尔丹的笑容越发僵硬,心里一个寒战打得透心凉,赶忙把嘴闭得严严实实,恨不得再抽自己一巴掌。
阿尔丹心里安慰着自己,勉强镇定下来,道:“使臣真是好箭法,这么快就能打到三只鸟,只是这种鸟的肉不大好吃,怕是入不了使臣的口。”
东笙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啊,这个不妨事,我们带了厨子,烹调到位了就行。”
阿尔丹眉毛一抖,对于华胥人的厨艺他确实有所耳闻,华胥的人能把虫子那种恶心的东西都做成美味佳肴,这鸟当然也不在话下,随即语气不善地问道:“那不知今日晚宴可否烦请贵国的厨子,让我等也能饱饱口福?”
“只要王上不嫌弃就好。”
“就是不知使臣放着猎物不打,突然来找我所为何事?”
阿尔丹恨恨地想着,难不成这人是故意来炫耀的?
看着阿尔丹的脸色越来越臭,旁边的随从被吓得恨不得赶紧找个理由好让他脚底抹油。
“哦,恰巧碰上了而已。”东笙哈哈一笑,“不过正好,我们那边装猎物的囊袋不够了,不知王上这里有没有多的?”
“不够了?”
阿尔丹的脸几乎要扭曲,难以置信地问:“你们打了多少?怎么会这么快就不够了?”
东笙貌似没心没肺地笑了笑,漫不经心地回道;“哎!就五六只野兔子,只不过还有两只狐狸,有点占地方。”
阿尔丹几乎要顶冒青烟了,脸色一阵发黑。莱加听得懂瑾文,这时候也彻底从一只烤土豆变成一只打了霜的土豆。
这他妈哪里是来打猎的,分明是来屠山的!
阿尔丹也不好太为难别人,憋了半天的火气又生生吞回肚子里。他看都懒得看那随从一眼,冷着脸吩咐道;“莱加,给使臣多拿点囊袋来。”
莱加一得令,简直如蒙大赦一般,赶忙脚不沾地地跑了。
“使臣箭术这么好,我甘拜下风。”阿尔丹微微颔首。
“王上这是哪里话,我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阿尔丹心里冷哼一声,心说怎么不见别人运气好成这样?
这时,不远处的丛林里忽然传出了隐隐骚动的声音,林叶被搅动得沙拉作响,潮水一般的翻动声中还裹着一些动物的哼哧喘息和嘶吼。
紧接着丛林那边就有人叽里哇啦地叫起来,隐约还有兵刃出鞘的声音。
“他们在搞什么东西?”阿尔丹蹙了蹙眉,心说莫不是惹了什么猛禽吧?
东笙一下子又绷起来,本想直接赶过去看看,可是环视四周发现这斯兰王的随从走了之后就只剩他一人了,把人家的国王单独撂下似是不大妥当,便耐着性子陪他观望。
阿尔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处林子,有些紧张地拧紧眉头。
林子里有一些骚乱的人声,东笙虽然斯兰文不大好,这么远这么模糊的声音听不大分明,却也感受到了言语中的那种慌乱。
“兰巴利亚…”阿尔丹脸色黑如锅底,拿斯兰语自言自语似地暗自咒骂。
突然,林子那边爆开一声高呼。东笙尽管听不懂,但也大致明白不是什么好事。
“……”
东笙刚想说要不要直接一起过去看看,那丛林里就冲出了一团漆黑的巨物,风暴一般朝两人横冲直撞而来。
“王兄小心!!”阿迦西紧跟着从后头的林子里跳出来。
东笙定睛一看,霎时间头皮一阵发麻——
黑熊?!
那边有人大呼小叫地要过来拦,却已然是拦不住了。东笙情急之下,一手攥住阿尔丹的领子猛地往旁边地上一滚,险险避开了黑熊的致命一撞。
阿尔丹口中爆出了几声东笙听不懂的斯兰话,不过听那语气也知道大概是在骂街。
眼看着那熊又要朝他们扑过来,旁边围上来的人逮着机会齐刷刷朝那熊放箭,东笙赶忙把阿尔丹的脑袋按下去,免得他一不留神被流矢射死。
而斯兰的细杆儿箭对那发疯的黑熊来说就和绣花针差不多,根本奈何不了它,只逼得它更加狂躁。
黑熊鲜血流了一身,身上的黑毛粘着黑红的血直直竖立起来,狂怒中双眼通红地嘶吼了一声,又直直朝阿尔丹和东笙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