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一次的,卯月夕颜曾经如此质问过自己。
那疾风呢,死在木叶崩溃计划当中的疾风呢?
在这个莽荒的世界上,谁应该为月光疾风的死负责,谁应该背负着这份仇恨砥砺前行,谁应该承担这份复仇的波涛怒火,谁应该死在木叶流三日月之舞的刀下,以慰月光疾风的亡魂。
这些问题,卯月夕颜无法回答。
这不是靠努力修炼变得更强就能够解决的问题,如果她变得足够强,成为了能够为疾风报仇的个中好手,倘若有一天她真的那么做了,那么她自己,就将成为全新的国际问题本身。
疾风的死成为了两国之间发生龃龉的阵痛,就和早些年日向日差的死一样,如同一枚石子扑通一声被丢进深井,很快就变得悄无声息。
他的死,他们的死成为了填平战争沟壑的填埋物,在那道看不见的沟壑之上,建立起了全新的、宽阔的和平之桥。
而她走不上那座桥。
甚至只要朝着那座桥多看几眼,她都怕踏痛了疾风敏锐纤细、愿意为了这个村子慷慨赴死的灵魂。
时间呼啸而去,唯有自己被留在原地,每个忍者村里都有太多这样的人,卡卡西如此,卯月夕颜如此,这种问题一旦钻了牛角尖就断然走不出来,而倘若一天想不明白,她就一天没有办法堂而皇之地拿起自己那把曾经和疾风一起训练、一起成长的直刀。
月光疾风是个矛盾的个体,明明平日里成天咳嗽,在潜伏的时候,却总有办法强迫自己的身体一声不响。
成功加入暗部的那一天,对方一如既往地环抱着卯月夕颜的肩膀。
“虽然你的力量得到认可是一件好事,我也深深为你感到骄傲,但今后任务的危险系数将远远超过曾经的任务,请务必小心。[1]”
那个人曾经如此温柔地嘱咐她,同样是那个人曾经身负数道致命伤,惨死在桔梗城附近。
至少,如果成为医疗忍者之一的话,多少能够减少些这样的悲哀吧。
*
这一桌的气氛太过沉重,再加上清彦自己和砂隐村的忍者最近关系不错,待久了害怕影响夕颜的心情,因此黑发的青年早早离开,待在角落里注视着阿斯玛和夕日红互相合影。
闪光灯和快门的声音不绝于耳,他们俩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新婚的幸福。
在他的不远处站着一位梳着单边辫子的少女,年龄和鸣人差不多大,左边的手臂上缠绕着护额。对方带着专注的神情注视着夕日红,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哦,原来你已经发现了吗?”
卡卡西突然一个瞬身术出现,拍了拍清彦的肩膀:“这次中忍考试里你需要带队的孩子之一。”
“就是她?”
清彦压低了嗓音,小声地伸手指了指,对方露出的手腕纤细,从体型上讲也是肌肉单薄的类型,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即将成为中忍的忍者。
“别看她那个样子,她可是鞍马一族著名的幻术使,单纯用幻术来放倒一个上忍都是很容易的事。”
卡卡西也同样保持着低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任鞍马一族的族长就是她了。”
那应该是相当出色的忍者才对,但不知为什么,却没有出现在正常从忍者学校毕业的忍者名录当中。清彦本人并没有去追究这些细节问题的打算,只不过下忍小队一般由三个人组成,按照惯例参加中忍考试也由三个人成为一组,只有这孩子一个人显然是不够的。
“剩下的队友火影大人应该也会想办法的。”
卡卡西耸了耸肩:“中忍考试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威慑八方,一般前往别的国家的话,都会遴选足够优秀的忍者参加,你这个代理队长不用太费心。”
“——说起来你不是第七班的班长吗?”
清彦有些意外:“鸣人小樱他们那个班……在这个时候成为别的班的担当教师,不太好吧?”
“他们班的带班老师在木叶崩溃计划当中牺牲了。”
卡卡西摸了摸鼻梁,声音同样有些沉重:“我这边也只是走个过场,最近临时抽调不出人手来,纲手大人的打算是干脆让他们在这次中忍考试当中试试看能否成为中忍,如果可以的话自然大不必说,没能成功的话,他们队伍中有个孩子励志想要学习医疗忍术,也可以先放在木叶医院实习。”
又或者如果他们三人折在这次的考试当中的话,那就没有必要再去考虑换个担当上忍了。卡卡西并没有把话说的这么直白,但清彦很显然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忍者本身就是把命挂在身上的职业,中忍考试之前每个忍者都会亲笔签署生死状,以证明这次考试全部自愿,生死不论。
在忍者的世界里,这实在是稀松平常,算不得什么大事——倘若不是一度前往过其他的世界,或许就连清彦自己都会对这种现象视若无睹。
“呐,我是说,卡卡西,我打个比方。”
黑发的暗部成员突然开口,用一种建议的语气说道:“倘若有这样的一个世界——一些专业性的知识往往需要一个人学习十多年才能够掌握,因此他们在结束学习过程时候往往都已经二十多岁了,这样的世界,你怎么看?”
“……嗯?”
卡卡西抬起眼皮,仿佛对方在说什么梦话:“唔,那不就意味着,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随随便便就能活到二十多岁嘛……不然的话,从利用率上来讲,怎么想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