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吧,”范吕说,“你的李梁哥哥没有跟你说吗?”
“清理队全体接受调查呢,”光光说,“任务好像也不做了,我以为你知道呢?”
“我才不想知道,”范吕说,“这些破事知道得越少越好。”
“很多人议论,说连川被关押啊,要被流放啊,都是假的,”光光说,“说给老百姓听的,反正关没关,流放没流放,我们也看不到,其实连川已经被摧毁了。”
宁谷正在喝桔子水,听到这句,一口提上来,桔子水差点儿呛进鼻子里。
他用力捏了一下杯子,金属杯子被他捏出了一个凹坑。
“摧毁他对主城有什么好处。”范吕说。
“谁知道呢,也许非规计划成功了呢,只是轮不上老百姓,”光光说,“不过我看C区D区那些人倒是都挺盼着他被摧毁的。”
“他们最残忍。”范吕闭着眼睛说,“看得见谁就恨谁,只看得见鬣狗就希望鬣狗死,看不见下命令的人,就恨不着。”
“也挺可怜的,”光光想了想,“主城一旦有一天塌到眼前了,第一个被放弃的就是我们。”
“你不是他们,你可是绿地身份卡。”范吕笑着说。
“我不稀罕,”光光说,“如果我真的活着到了那一天,我就留在店里,哪也不去,或者我就去鬼城。”
“谁带你去。”范吕往门口看了一眼。
“你带我去啊,”光光又看了看宁谷,“这个铁球,哪儿来的?”
“他听到没事。”范吕说。
“谁听到也没事,”光光脸一扬,“谁管我们小老百姓,早晚都是完蛋。”
“我可不带你去鬼城,”范吕说,“我是要死在主城的。”
“忠诚。”光光撇了撇嘴。
范吕和光光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宁谷对他们聊天的内容,感觉隐约知道怎么回事,但又完全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他突然有些疑问,团长对他这么多年来用得最多的管教方式。
不要问,不回答,别瞎想……
这一刻他发现,自己就像生活在一个团长为他建造出来的真空世界里。
他可以招猫逗狗惹事生非横行无阻,但永远不会有人回答他的问题,永远不会有人直面他的疑问。
他喝了一口桔子水。
现在脑子里乱得很,在回到鬼城之前找不到答案的这些疑问,对团长一边想要质疑,一边又拼命想要维护的心情。
……还有那个什么剥离关押。
昏迷,什么也不知道,不做梦……
连川被诗人挂在迷失岭入口的时候,就是这个状态。
他醒过来之后,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记得,整场经历是一片空白。
所以他要求的剥离关押,就是要再次进入这样的状态。
为什么?
宁谷感觉自己能猜个差不多,但却不能百分百肯定。
主城费尽心思守着失途谷所有出口也要把连川抓回去的原因,普通老百姓不清楚,而连川就是参宿四的契合者,除了最上头那几个大官,说不定也没几个人知道。
毕竟从鬼城的传闻来看,参宿四是闭口不能提,连川才是每次旅行者进入主城后的恶梦。
所以范吕之前对连川这一系列操作下来得出的判断,就是主城要给广大人民群众看到的结果。
主城人民最痛恨的鬣狗,挟持人质要胁长官,冲击城务厅,最后被捉拿,驱逐到鬼城,这是大快人心的处置决定。
但在表面之下,宁谷看着手里的桔子水,连川能冒这么大的险,肯定不会让这样直白的结局出现。
表面之下,他有别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