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犹豫了两秒,也伸出了手:“我是她双胞胎妹妹,滨南市公安局法医科聂芷言。”
“原来你们是双胞胎姐妹,怪不得那么像,是的,聂队接到电话就直接去现场了。”好奇之心人皆有之,肖邶不由地多看了她几眼,较之聂芷兰,妹妹的脸色白皙一点,周身被格外冷淡的气质笼罩着,似乎更难接近。
“肖检能否帮我一个忙?”聂芷言想尽快摆脱陈教授,正好他也不喜欢自己的职业,没必要浪费彼此的时间客套。
“什么忙?我闲得慌,除了上刀山下火海,其他都没问题。”
“就是……”聂芷言附在她耳边,轻言细语。
滨南与嘉岷江为邻,六月正是捕鱼丰硕期,三三两两的渔船凌晨撒网,中午一两点便会收一次网。
这天,渔民张大勇像往常一样,扒完午餐,小憩了一会儿,换上筒靴,踩着轻松的步子走上船头。一拉网,心中大喜,乖乖,今天的重量足,至少得有百来斤吧。他激动地喊了声正在船舱睡觉的儿子。
“崽,快来,收上这网,我们至少能休息两三天。”
他拉着网,儿子加入后,速度更快,眼看鱼就要浮出水面,脸上炸开前所未有的笑容,却在下一秒瞬间僵住。
他看见。
巨大的渔网中,一具残缺的躯体被鱼群环绕,肿胀惨白的表面,缺失头部,右腿,左手掌的缺口仿佛一个黑洞,而那些鱼还在不停地啃噬着,无休无止。
聂芷言回到餐桌落座,瞅到对方盘里的鹅肝所剩无几,低头看了一眼屏幕显示的时间,12:39。
“聂法医平时还有什么爱好?我们老师就是假期多,所以挺喜欢旅游和健身。”陈老师象征性地找话题聊。
“周末喜欢登山或者看模拟解剖视频打发时间。”她第二次埋下头,再抬眼,桌上的手机突然呜声振动,没关心来电显示,按下接听键先开口,“我知道了,马上打车来。”
“言姨,你知道?我还什么都没说。”对面是万桐毫无头绪的回音。
“嗯?什么?”聂芷言以为是肖邶给她打的电话,一时无言。
“嘉岷江渔船上生活的渔民捞到一具尸体,兰姨让我开车接你去现场。”
“嗯,我把地址发给你。”
“地址我有,十分钟后餐厅门口见。”万桐挂断电话,忙音闷声响起。
男人大致猜到通话内容,看似绅士道:“既然聂法医有公事在身,那我们下次约?”
“好,服务员,买单。”
“一共618元。”
“我来付吧。”男人准备掏钱包。
“不用,AA就好。”聂芷言刷微信付款,收下他300元现金。
一场并不愉快,略显尴尬的约会到此结束,可能,他们以后不会再有联系,因为两人到最后连微信好友都没加。
衡山路位于东区商业广场背面,一条街经营着十几家颇有格调的餐厅。聂芷言静静地在路边站了一会,总有人上前搭讪,尽数被她淡漠的眼神回绝了。
“言姨,上车。”不到十分钟,万桐那辆白色小保罗就停在她身前,见她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补充说,“勘查箱痕检科帮忙拎过去了。”
“好,但大院离这边开车至少半个小时,你怎么那么快?”
“建英广场附近有一个登山俱乐部,我来新进点必需品。”
“嗯?你喜欢登山?”
“那当然,读书的时候还是我们系登山协会的部长,但估计以后没什么时间咯,才休息两天,又出新案子。”
“有时候一连出两三个案子,有时候闲下来一个月都没有,说不定。”听她说起喜欢登山,聂芷言很是意外,现在的年轻人,只要休息,大多选择宅在家里睡懒觉,瞎逛悠一天。
“那我买的东西有用武之地了。言姨呢?也喜欢登山?”除开工作,聂芷言一次性对她说话超过二十个字,这仿佛还是第一次。
“嗯。”听多了她称呼言姨,聂芷言竟也慢慢习惯,觉得没有必要再计较这些。
好吧,幻觉,对方仍然是沉默寡语的言姨。前方即将进入隧道,万桐拧开大灯,继续搭话:“以后休假,能不能约言姨登山?一个人怪无聊的。”
“嗯?”聂芷言下意识蹙起眉,她喜欢独处,喜欢一个人攀上山顶,伫立山头,任凭温柔亦或暴躁的山风拂面,领略荡胸生曾云的感觉。但瞅着女孩热忱的眼神,听着她真挚邀约的话语,突然一时不忍心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