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剪个寸头那是不可能的。他的头发天生就密,长到及腰的时候就已经颇沉了,何况如今都快一人高。束发戴冠的时候险些将他的脖子压断。
好在它已经保持在这个长度半年多了,大概是不会再长长了。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这么看来,赵旭如果遗传了他的基因,那么将来应该不会为脱发而烦恼。
赵受益叹息一声,站起了身:“你和雪球儿玩吧,爹去干活儿了。”
赵旭抱着猫儿,乖巧地和爹爹说再见,浑然不知自己的亲爹给自己安排了怎样暗无天日的未来。
得知了李妃尚在之后,八贤王果然就放弃了继续给皇帝进谏的打算。
崇政殿里,赵受益向范仲淹身后望去,没看见八贤王熟悉的身影,大松了一口气。
这祖宗终于回去了。
他心情颇好。
偏头看了一眼刘娥的珠帘。
刘娥会意,扬声道:“皇帝,本宫有话要问你。”
赵受益忙站起身来,向珠帘行礼道:“母后请问。”
刘娥道:“本宫问你,你身为一国之君,可知何为国本?”
赵受益道:“朕知道。国之根本,首赖储君。储君当是国本。”
刘娥又道:“那你又知不知道,储君是什么人?”
赵受益道:“储君是太子,是朕的儿子。”
刘娥道:“那皇帝有没有儿子呢?”
赵受益道:“朕有一子,皇后寇氏所出。”
刘娥道:“皇帝既然有后,那为何储君依旧未定?为何不将皇后寇氏所出之子立为储君?”
赵受益道:“这……那孩子如今才不到两岁,朕怕他受不住如此的厚福,恐怕……”
刘娥道:“这是什么道理!皇帝的儿子天生就要做储君,怎么还有受不住一说呢?”
赵受益苦笑道:“娘娘,非是朕不想册封储君。朕又如何不明白,储君乃国之根本。只是如今……”
他对范仲淹道:“范卿,你来告诉娘娘。册封一位储君,要耗费多少国帑?”
范仲淹出列道:“回官家、回太后。册封储君,光是汴梁城里的花销就不下千万之数。更何况储君一定,四海同贺,各地进贺之礼又不下千万。册立储君,按例应该大赦天下。这又是一笔花费。如今国库吃紧,这……”
赵受益道:“母后,不是朕不想早早地将储君定下来,朕心里也着急。实在当前不是操办立储的时候,等过上两年,咱们将眼下这个难关迈过去了,国库丰足了,再议立储之事不迟。”
刘娥道:“好罢!既然这是范相所言,本宫也就姑且信了。只是皇帝,你说册封太子花费太大,国库支撑不起,那册封亲王的钱走有吧。皇后所出的长子,这是何等的尊贵,结果现在连个王爵都没有,也太过可怜了些。你总该给本宫这孙儿册封一个王爵。”
赵受益忙道:“应该的,应该的。过一段日子就是皇子的生辰了,朕一定为皇子择一个好封号。”
刘娥点头:“这倒还像话些。对了,”她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不止要册封皇子,连公主也要一并册封了。”
百官哗然。
“这……这哪有册封公主的先例呢?”
“对啊,从太.祖一朝开始,就没有过这种事情啊?”
赵受益也为难道:“母后,这是否有些……”
刘娥哼了一声:“本宫不管。你说国帑吃紧,拿不出册封太子的钱来,要委屈本宫的孙儿暂时当个亲王。本宫依你。那你也得在别处将这些亏欠找补回来。皇后是个安分守己的性子,自己的孩子受了委屈也不敢对你说,本宫就替皇后做这个主。皇子与公主是一胎双生的兄妹,你不将皇子封为太子,就得给他妹妹个恩典。这才算是公平。”
赵受益又苦笑:“母后,兹事体大,开不得玩笑啊……”
刘娥道:“本宫可没和皇帝开玩笑。皇帝若还认本宫这个母亲,认皇后这个妻子,认皇子这个儿子,就依本宫说的做!否则……”
赵受益忙道:“母后这话从何说起?儿子如何敢当?儿子这就依着母后的意思,册封皇子和公主罢了!”
他对范仲淹道:“范卿,今日请你为朕做个见证。等皇子与公主两周岁时,朕就封皇子为楚王,封公主为秦国公主。君无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