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没用!是他没用!
云恸摇着头,哀恸得无法言语。
“主子……”看着哭成这般的主子,云九怎么忍都没忍住眼眶中积蓄的湿意,“老奴带你出宫,可好?”
看着这样痛不欲生的孩子,云九狠狠的攥着拳头,心中那股悲怆再也无法抑制。
这是云氏仅存于世的血脉!
他们这些年的战战兢兢不就是为了守护得这云氏一族仅剩的血脉吗?可是如今,他们却眼睁睁看着这仅存的血脉受尽折磨,受尽折辱!这又算什么!?
如若这个孩子没了,他们所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他们所守护的云家又有何意义?
云恸摇着头,满身满心的哀恸,绝望的望着云德,“德叔……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主子……”看着他的模样,云德神色有些一怔。
“为什么会这样……德叔,为什么会这样……”
“……主子您……您怎么了?!”云德瞳孔一点一点的紧缩,心中那个不好的预感似乎在蠢蠢欲动。
“……我为什么会是怪物……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是怪物,德叔……德叔……为什么会是这样……”
用男儿身雌伏在同是男人的身下已然是逼不得已,可是为什么老天竟还这样捉弄他!?
云德闻言,丕然色变,他惊怒不定的握着云恸的肩头,出口的声音如同被铁砂磨过一般嘶哑,“主子,您……您说什么?!”
云恸失声痛哭,“我是怪物……德叔,我是一个怪物……为什么我会是一个怪物……为什么会是这样……我不想当怪物……”
云德听到那哭喊如遭雷击——果然——果然是么?!
他眸子缓缓垂下,落在那孩子衣衫覆盖下的小腹……他早该想到的!他早该想到的——“玄湛——”云德呲目欲裂厉声怒吼出那让他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的人。
那年从京城去往西北的时候,离了熟悉的环境和人,小主子走了一路便哭了一路,那般小小的人儿,握着一枝干枯的桃枝,瘪着小嘴一边哭一边抹泪,不停的问他,他什么时候可以回去,他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他的阿湛哥哥……到了西北,他也整整哭了半月,渐渐的,小人儿好像是知道了,无论他怎么哭,他都回不到他熟悉的地方,也见不到他的阿湛哥哥,他渐渐才不哭了,只是依然惦记着他的阿湛哥哥,那枝被他拿了一路的桃枝,到了西北他就没有见到了,本来以为他丢了,后来才知道,他找了一方锦帕仔仔细细包好放在怀中,宝贝得睡觉都是要抱着的……
可是,那让小主子惦记了这么多年的阿湛哥哥,如今却是如此待他……那人何德何能配让小主子这样对他?!
云德用另一只手狠狠抹了抹眼,从地上爬起来,单膝跪在榻沿,“小主子,德叔带你回西北!”
第89章不想当怪物……
云九难得没有阻拦云德,转身在榻后的轩杆上取了披风,回过身来,神色倏然一变,“云德——”云德抱着云恸侧过身来望向云九,微不解的蹙了蹙眉。
“小主子在流血!”他疾步冲过来,“主子!您哪里受伤了?!”
人好端端的在宫中,怎么会受伤?!
这些日子以来,小主子到底在宫中发生了什么事?!
“受伤……”云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俯身将人放回床榻,探身一看,那月白色的丝织寝衣上浸染出一大片赤色的暗红,他浑身一僵,有些不敢置信的垂目看向怀中的孩子,“主子您……”
云恸紧紧抓着云德的衣襟,脸上的惨白越发深邃,浑身都在惊惧的颤抖。
云德想要退开,云恸却哭着抓着他的胳膊,“……德叔……”
“主子……这……”云德一惊,转头对云九厉声大吼,“云九!快去找大夫!快去!”云九被他吼得一怔,下意识就往殿外跑去。
“德叔……”云恸如同抓着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着这陪伴他多年的人,他自幼便没了父母,云德对他来说,几乎是如同父亲一般的存在。
出了这等意外之事,他孤身一人在这深深宫苑中,举目无亲,满心的恐惧和害怕甚至找不到一个倾述的人。
无论他如何少年老成,他到底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自落地起便命运多舛,如今更是遇上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哪里还能撑得住?
忍到现在才哭出来,已经是太难为他了。
“乖,乖,恸儿乖,德叔在呢,德叔在呢!”云德以为他害怕,忙俯身跪在榻前,“糊儿乖啊,德叔在呢,别哭……没事儿,别怕……”
“德叔……”
“别怕,德叔去给你找大夫,别怕,会没事儿的……他……他会好好的……”最后那句,云德的目光有些飘忽的落在他平坦的小腹上,说得异常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