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就来问我,有什么能唬住太太身边的婆子。我说我有老太太当年使过的荆条,这荆条,我可是用它代老太太打过国公爷的……三爷便让我来,把太太的人二话不说先揍了再说。”
双文想起赖氏那副色厉内荏的样子,忍不住好笑,可是却又难掩忧虑:贾放这样毫不犹豫地惩处了他嫡母的心腹,真没关系吗?
孙氏稳了稳情绪,瞥了双文一眼,说:“三爷是个护短的人。咱们谁遭了这等罪,他都会看不过眼,跳出来为咱们张罗的。”
“那几个婆子,也都是老太太在世时的老人儿,现在太太启用了另一批人,她们心里也憋屈得很,平日里受了赖氏不少的气,所以我一叫,她们就都来了。”孙氏依旧不太放心,“谁知道这次会不会把她们给连累了。”
孙氏与双文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叹了一口气。
*
这时,荣府上下确实都聚在贾赦院里。贾代善和贾赦兄弟几个都聚在贾赦的外书房中,女眷则都在张氏院里。
外书房这边,福丫冒了个头,附耳对贾放说了一番话,贾放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抽身去贾代善处,轻声细语地说了一番话。
贾代善点头表示他明白,然后寻了个机会,找了个史夫人的丫鬟给身在内院的史夫人传话,说是赖氏的儿子赖大在外头公干时得了病,特地请人来把赖氏接去看儿子。
史夫人在张氏院里,也确实紧张。
她虽然平日里与张氏算不得和睦,但是张氏这一胎是荣府的长房长孙,出了岔子她是要担责任的。再加上亲家也来了人在这儿盯着,史夫人就算是不上心也不行,所以她一直兢兢业业地在张氏院里守着。
“人跑去哪儿了?”平日的左膀右臂赖氏不见,史夫人很有些郁闷。
这时外头来了个丫头,回说:“国公爷说的,赖嬷嬷的儿子赖大在庄上染了病,把赖嬷嬷接去看儿子去了。”
史夫人“哦”了一声,表示这是人之常情,她并不想拦着,并且马上把这事儿丢到了脑后。
于是赖氏在两日之间就去了荣府在京郊的一个庄子上,并且在那里见到了她的儿子赖大。母子相见的时候,别有一番惊讶与感触。
赖氏:“儿啊,你不是替国公爷办差去了吗?怎么会……怎么会被打发到这庄子上?”
赖大:“娘,您怎么来了?我还指着您在国公夫人耳边吹两句风,好让我回来当差……”
母子两人各说各的,说到最后发现他们母子实在是无计可施,算是被生生困在了这庄子上。
而荣府里,则是一片欢腾。贾赦媳妇张氏生了一夜,终于生了一个男孩,母子均安。贾赦抱着宝贝儿子的时候,哭得比娃哭得还厉害。
转眼,贾放从贾赦处得知,新生的男娃得了个名字,叫做贾琏。
贾放:……?
他找了个机会偷偷去问贾赦:“上回不是说叫贾瑚的吗?”
贾赦喜滋滋地回:“老三你说得有道理,叫一上来就叫‘贾胡’好像也不大好,这样,我给老大起个名字叫贾琏,老二再起名叫贾瑚,这哥儿俩连起来就叫‘连胡’,寓意就吉祥得多了。”
贾放忍不住想去擦汗,但是事后一回想,贾放隐隐约约觉得——似乎贾家的走向,多多少少因为他的到来,发生了一点变动。
贾赦得了长子,荣国府连庆三天,各处送来的礼和道贺的人络绎不绝。说是洗三那日,女眷那边,挤得快连坐下的位置都没有了。
这从侧面也反应了荣国府圣眷正隆。
贾放的日常生活却一切照旧,他依旧带着人去大观园修蘅芜苑。双文也照旧背着画架子进园,贾放见到,颇有些抱歉地对她说:“让你进园盯着这些工匠们,着实让你受累了。你若是不想进这园子,完全可以不用进来的。我正好锻炼一下赵成和青松两个。”
他之前听说赖氏指随口泼脏水,指双文与园里的小工们有首尾。贾放一想,现在大观园里住着小工,双文一个女孩儿家,这样的做法确实不大妥当。
双文笑着摇头,道:“三爷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实在犯不着因为别人说两句什么就自己先怕了。”
说得好!——贾放给双文暗中点赞。
“经过这次的事,我倒是觉得,旁人来轻贱你的时候,你若再轻贱了自己,觉得是自己行事轻浮,失了分寸,那就是真正该被轻贱了。”双文说这话的时候挺直了脖子,高高扬起了头,“我没有错,若是我自己退让了,那才别人再看我,就是错了。”
“好!”这回贾放直接噼里啪啦地鼓了一顿掌,“这是我在这里听到过最豪气的一番话。双文,你以后定当有所成就。”
他接着又有些赧然:“因为我的事让你吃了苦头,着实对不住。”
毕竟双文是为了守诺,坚决不向外透露贾放的秘密,这才被赖嬷嬷盯上的。这姑娘骨子里有一股倔劲儿,连贾放都佩服。
双文微笑着摇了摇头,说:“没事,三爷,我答应过您的,总不能食言而肥。”
“只不过,三爷,我想问问您,这稻香村里外能否安个传声筒?这样外面万一有什么事,我也能通知到您。”
贾放:……传声筒?
他主屋到西厢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