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突然跳得很厉害,有一种奇怪的情绪滋生出来,她想压下去,就听他声音压得有些低,抬眼认真的盯着她,慢慢道:“我在等你长大一些……你还愿意嫁给我么?”
四周只有簌簌雨声,她好像没有听清,或者是听清了,却被她下意识的否认掉了,半晌她才问:“您说什么?”
他叹息般地笑了笑,虽然想再与她多说一会儿话,却道:“天冷,你穿的太少了,回去早些睡觉吧。”
他也耽搁了不少时间了,等她回去了,他才转身走了。
曾子铮和两位阁老都在临仙楼等重渊,重渊进了包厢,三个人都起身给他行礼。
他让他们都坐下,有侍卫换了新沏的茶上来,肖宴替他解了外面的披风,他才坐下来,拿出绢帕慢慢擦手。
曾子铮和那两位阁老都有些惊讶,摄政王很明显是淋了不短时间的雨。
还是穿着墨青直裾的何阁老先开口道:“王爷要不要先去换身衣服?”
重渊笑了笑,道:“不必。”又问坐在何阁老身侧的赵启元,“四公主出嫁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么?”
赵启元立刻道:“都安排妥当了,辽东王倒是无意跟着南越王造反,前几日南越王命人送了美女给辽东王,还被辽东王打了出去。倒是韩复辛,态度摇摆不定,想要将他拉到我们这头儿来,只怕还要费上些功夫。”
重渊淡淡道:“那就不要再费功夫了,韩复辛这样的人,最知晓厉害关系,等到打起来,只要他尚无法确认哪一方必定会赢,他都不会出兵。”他端起一杯茶,“倒是南越王那里,查出他那个幕僚的身份了么?”
这句话是问曾子铮的,南越王是个骄狂自大之人,极少有人能说服他,他做事向来只凭自己意愿,他领兵作战虽然厉害,但没有好的谋略,一样成不了大事。
但几个月前,曾子铮命人悄悄从南越找了些歌女回来,那些歌女都是曾在南越王府上待过的,她们虽不能近身接触南越王,却也知晓些有用的信息,比如南越王有位座上宾,南越王待他十分礼遇。
最近南越王突然收敛了不少,想来应是那位“座上宾”的功劳了。
曾子铮一直在查那人的身份,却只查出了那人名叫林疏,除此之外,竟毫无头绪。
仿佛此人是凭空而来。只怕连这个能查的出来的名字也并非真实。
此时重渊问起,曾子铮只能回道:“没有。”
重渊没有说话,此人藏于暗处,目的不明,相比于韩复辛和南越王,他才是最令人忌惮的。
第31章 进宫
萧玠回到萧府时已经是深夜,这几日他一直没休息好,又奔波数千里回来,如今倒不觉得困了,只是头痛欲裂。
他走到窗前,倒了杯冷茶,慢慢喝下去。他亲自跑了一趟南京,才知道这件事确实很难办。如今沈家一门只剩下那个庶子可以承嗣,沈老夫人也早就将他记成嫡子,沈青璧是他的姐姐,根据本朝律法,他确实是有权将沈青璧卖给别人。
他倒是查清楚了那个买主,只是当地的一个豪贾,姓范名青,元配早逝,虽是商贾之家,那范青也实在用不着去花钱买个媳妇,况且他咬得很紧,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口。
此事处处都透着反常,他若不是别有目的,就是他背后有势力更大之人。
大丫头雪砚低着头进来,端了一碗莲叶羹轻轻放在他面前的高几上,室内只点了一盏戳纱灯,空空阔阔,一派冷清。她服侍大老爷有七八年了,她进府时大老爷已经与大夫人和离,她没见过沈青璧,心里却一直隐隐地想,那个沈青璧真是害人不浅,大老爷这么些年过的几乎就是修士的生活,府中的三个姨娘他一个也不见,甚至每月除了初一十五都不让她们踏出轻澜榭,新娶的夫人也就是个摆设……
她咬咬唇,下定了决心一般,上前几步,轻声道:“老爷,奴婢替您揉揉额头吧。”
萧玠点了点头,雪砚心中一喜,萧玠坐下来,她站在萧玠身后,轻轻按压他的额角,她手法很好,轻重适度,确实能缓解头痛。
大老爷挺拔俊朗,身上带着一种读书人的儒雅,却又不失沉稳……她的身子慢慢贴近萧玠,她快二十岁了,一直没放出府去,是因为萧老夫人有意让她做萧玠的通房,她现在做的事就是通房该做的,她没有错吧?她虽然不似少女的鲜妍,到了二十岁,身体却发育的极好,玲珑有致的身形贴到他的后背,萧玠感觉到了,身体一僵,突然起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身体里燥热难言,怎么也压不下去,他突然一把抱起雪砚大步向床榻走去,将她扔在床上便俯身压了上去。
雪砚毕竟没有经历过,有些害怕,却仍主动的缠上他的脖子,两人之间呼吸相闻,他看着她那截嫩白的脖颈,慢慢吻下去。
雪砚一直闭眼等着,却感觉他迟迟未动,半晌她睁开眼睛,轻唤了一声:“大老爷……”
萧玠蓦地起身,缓缓道:“你出去吧。”
雪砚一愣,急切地道:“大老爷,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好么?”
萧玠淡淡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明天我会跟老夫人说,让她给你找一户殷实的人家嫁过去。”
雪砚差点儿哭出来,她不想出府啊!“咚!”地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奴婢……是奴婢错了,老爷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萧玠声音沉了下来,眼中带了厌恶之色,“出去!”
雪砚见萧玠隐隐有些发怒了,不敢再说,起身哽咽着跑了出去。
等雪砚走了,萧玠攥紧的拳头才慢慢松开,他最近常常失控,要是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这样的,他自制力一向很好,是因为沈青璧回来了吧?
他突然非常想她,这种思念如遮天盖地一般袭卷而来。
他一直隐忍克制着,但现在他的隐忍克制似乎已经到极限了,他走到窗前,端起一杯冷茶喝着,慢慢做出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其实是他早就想做的吧。他不是一个好人,那他就不做一个好人好了。
书砚听说大老爷现在要去别院,非常惊讶,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忙起身去将门房的人叫起来,准备马车。
这别院是萧府的,门房揉着眼睛见是大老爷过来了,顿时就清醒了,忙放人进来。
深夜寂寂,轻风挟着细雨吹在身上,带着丝丝凉意。
他在沈青璧的房外站了半晌,她应该已经睡着了,他嘴角慢慢掠上一丝笑意,她只有睡着的时候才会这般安静,不赶他走。
他躺在庑廊下的藤椅上,心境却是分外的平和,就像一个在外游荡了许久的孩童终于找到了家。
他一直强撑着的精神慢慢松懈下来,过了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
萧央次日一早醒来时,天色已经放晴了,她这一夜睡得并不好,想起昨晚重渊来时的情景,她心里纠缠着的情绪如一团乱麻,头隐隐的疼,她抬手轻轻按压着,只能不再想了。
她起身走到庑廊下,春深日暖,海棠花谢,落落如赤雪,院子里的蔷薇却叠枝盛放,遥遥望去殷红如盖。
因她这两日病着,便没去萧老夫人那里请安,她好像许久都没见着萧宁了。正想着,便见有个小丫头匆匆穿过回廊,她跑得太急,还不小心绊了一下,到了萧央面前,禀报道:“老夫人让姑娘赶快过去一趟,太后娘娘传了懿旨了,指名儿让姑娘进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