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与雪色之间,王爷是第三种绝色。”
秦戮知道,自己是应该生气的。
绝色一词,怎么看怎么阳刚气不足,不应该用在他一个堂堂八尺男儿身上。
但是现在,秦戮非但生不起来气,甚至还因为顾砚书这句话手抖地差点连酒杯也端不住。
最后还是凭借着多年来的肌肉记忆,堪堪将酒杯放在桌上,不至于在宴会刚刚开始的时候,便因为自己的一时失手,而弄脏了身上的衣服。
好不容易缓过了神,秦戮想也不想便低声训斥了一句:
“胡……胡说八道什么?”
只不过那底气不足还略微有些停顿的语气,以及微微发红的耳廓,怎么看,怎么都让人觉得说这话人口不对心。
而刚刚才说了撩人的情话的顾砚书,却像是恍然不觉:
“王爷知道的,我从来不对王爷胡说八道
。”
没错,顾砚书忽悠过很多人。
甚至就连顾砚礼,也没少被顾砚书忽悠。
但顾砚书在面对秦戮时,向来是心中想什么,嘴上便说什么,从来不掺杂一丝水分。
因为顾砚书曾经说过,夫夫间最重要的便是坦诚,他不希望日后有一天,他与秦戮之间因为互相的不坦诚而离了心。
秦戮显然也想到了顾砚书的这一番话,原本已经稍稍有些退烧的耳廓,又重新添上了一抹血色。
抬手直接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终于冷静了些许。
转眼便看到了顾砚书略微含笑的双眸,哪里还不知道他这是故意的?
当即咬了咬牙,压低了嗓音:
“王妃便仗着宫宴使劲浪吧,待回到王府……”
后面的话秦戮没有说出口,但其中蕴含的意思,却显而易见。
这下便轮到顾砚书不好意思了,连忙低声讨饶:
“王爷,我知错了,以后不敢了。”
但这话有用吗?
就秦戮现在这番表情告诉顾砚书。
显然没用。
顿时,顾砚书便在心中盘算了起来:
一会儿要不多给小鹿灌上一些酒,让他变成一只小醉鹿?
这除夕请安可不比大婚第二日,若是明日起不来,还指不定外人要如何说呢!
顾砚书和秦戮交头接耳地低声交流着,殊不知他们刚刚的那一番亲昵互动,被宴上不少人,都看在了眼里。
众人原本因为宫宴而刚刚压下去的一些想法,顿时又开始冒起了苗头。
甚至还有不少人偷偷向主位的方向飘过去了一两分眼神,想要看一看皇上在看到这样的场景时,会作何反应。
谁知道皇上的目光一直在殿中正在翩翩起舞的舞姬之上,脸上的神情也没有丝毫变化,似乎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厉王与厉王妃之间的小动作。
第95章
然而在大臣们看不到的地方, 皇上差点儿没把手中的酒杯给捏碎。
皇上哪里是没有看到秦戮和顾砚书之间的小动作?
这是已经看到了,还觉得没眼看!
从这些天秦戮张口闭口“王妃他”的表现,皇帝就知道这两人之间感情不错。
但让皇帝没有想到的是, 这两个人的关系能够不错到在大庭广众之下还这么不讲究。
好在顾砚书和秦戮都比较有分寸。
除了说话的声音低了一些, 说话的时候距离近了一些, 动作亲昵了一些, 倒是没有再做出什么其他出格的举动了。
既然皇上都没有什么反应了, 坐在座位上的其他朝臣自然也就当做没有看到,眉宇间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当然, 如果去掉那些若有似无,时不时向顾砚书和秦戮投去目光的举动的话,可信度或许会更高一些。
皇上和大臣们不说话, 却不代表就没有人说话了。
譬如一向与秦戮不对付的大皇子,在看到眼前的场景时,眼珠子便转了转,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待到堂上乐声暂停,舞姬们开始准备下一个节目的空隙之时,大皇子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父皇。”
“什么事?”皇帝给了大皇子一个眼神, 示意大皇子有话直说。
“儿臣以为, 这每年宫宴都是这些歌舞表演, 看着虽然也热闹, 但难免失了一些趣味。”
大皇子微微俯身, 朗声说着自己的想法:
“不若今年,咱们玩儿一点不一样的游戏?”
“哦?”皇帝声音微微上扬, 不得不说,大皇子这话说的的确很有道理,“那依照你的意思, 今年可以玩什么游戏?”
大皇子像是也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稍稍思索了片刻,才给出了答案:
“不若……行酒令吧?”
原本顾砚书还在心中疑惑,大皇子怎么突然站起来开始找存在感了。
但在听到这一句“行酒令”之后,顾砚书便知道大皇子这是想要做什么了。
这顾小公子以前可谓是一个标准的纨绔子弟,在吃喝玩乐方面可谓是极为精通,在酒令方面,自然也不例外。
在天齐,酒令是酒桌之上非常寻常的娱乐方式之一,又分为“雅令”与“俗令”两大分支。
最为简单的便是猜拳,两人同时出手,出手的同时需要报数,谁若是猜中了两人出手的数字总和,便为胜,输者喝酒。
除此之外,还有骰子、击鼓传花、接龙、联句等等玩儿法。
这里是宫宴,在座的除了天齐中位高权重的大臣们之外,还有皇上,像是猜拳这样的俗令显然是不适用的,剩下的也就只有雅令了。
行酒令中的雅令,难免便会涉及到诗词歌赋。
比如说这飞花令,便是将参与者按照一定的顺序排序,每个参与的人,都需要按照顺序,吟诵出一句带有“花”字的顺序。
举个例子来说,一般飞花令为七人一组。
其中排在第一的人,需要吟诵出以“花”字为开头的诗句,第二个人便需要吟诵出第二个字带有“花”的诗句,以此类推,直至第七个人,吟诵出以“花”字为皆为的诗句。
谁若是途中说不出来,便需要罚酒一杯。
这样的游戏,非知识储备量丰富者不能玩。
除此之外,还有难度进阶版,例如让人在现场即兴作诗,对文学水平要求极高。
无论是普通的飞花令,还是难度进阶版本,对于顾砚书或是秦戮来说,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秦戮除了启蒙时学过一些诗词歌赋,上战场之后,大多研读兵书。
毕竟那些之乎者也,风花雪月的诗句,在真刀真枪的战场上,可是一点作用也没有。
至于顾砚书……
顾小公子本身就是一个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若不是小时候被顾砚礼压着,又是出身世家,恐怕最后连大字也不识一个,更不要说那些诗词歌赋了。
而顾砚书本人,让他写一份吞并某某企业的商业计划书,他或许还能下笔如有神,但若是让他写一首七言绝句,那属实是有些让人为难。
所以在大皇子说出“行酒令”的那一刹那,顾砚书便知道,这恐怕就是冲着他和秦戮来的。
皇上是个勤政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能有三百六十天都上朝,就连身体偶有不适,也不肯休息,工作强度比
后世九九六都还大,顾砚书愿称之为零零七。
一年到头好不容易在过年的时候可以休息几日,看的节目还都是些的毫无新意的歌舞。
就算是大皇子不说话,皇上其实心中也觉得有些无趣。
现在大皇子这话,可谓是正中皇上下怀,从他现在的表情便能看出,对于这行酒令,皇上可谓是十分感兴趣。
果然,没两句话的功夫,皇上便已经同意了大皇子的提议。
甚至已经想好了游戏规则:
恰好便是刚刚顾砚书脑海中所想到的飞花令,甚至还是难度进阶版。
或许又考虑到在殿中的还有不少武将,诗词飞花令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是有些难度,便又加上了投壶令。
定下游戏规则之后,皇上还有些意犹未尽,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直接冲站在身后的王公公挥了挥手:
“前两年老三进献给朕的夕月烈酒还剩下两坛,恰好趁着这个机会,也让诸位大臣们尝尝鲜!”
而无论是飞花令还是投壶令,都可以归为“雅令”这一个大类之中。
武将们即使行酒令,也更喜欢俗令,可想而知,在听到皇上与大皇子三言两语后便将规矩定下来之后,武将们的反应。
谁知道原本有些不乐意的武将们,在听到皇上提到“夕月烈酒”时,脸色好看了不少不说,就连神情间也带上了一丝期待。
如此明显的转变,让顾砚书想要忽略都难。
心中有了疑惑,顾砚书想也不想便凑到了秦戮的耳边低声询问:
“夕月烈酒是什么?”
毕竟刚刚皇上可说了,这酒是秦戮送给他的。
顾砚书既然问了,秦戮自然想也不想便给了答案:
“巫夕国擅酿酒,这夕月酒便是巫夕国中最烈的酒,同时也被称为‘天下第一烈酒’,味道浓香醇厚,即使是在巫夕,也极为珍贵难得,本王也只在三年前与巫夕交战后,才得了一些,送了父皇三坛,没想到竟然还剩两坛。”
虽然顾砚书本人因为上辈子的身体缘故,并不喜酒,但这顾小公子以前却是个纨绔子弟,对酒倒是有些研究。
巫夕与天齐西部接壤,是天齐国的众多邻居之一,其酿酒技术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