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笙靠坐床边,竟也是坐不住,滑落就躺倒了。
徐良玉脑中嗡嗡作响,正是不知所措,房门一推,旺儿带着大夫回来了,这场景似曾相识,她被人挤到一边,还捧着手,一行人又匆匆走进。李德的身后跟着两位老者也是从未见过,此时都如数走过她的身边。
她脸色白得像个鬼,被人一撞,手心的血蜿蜒流下,袖口红了一小片。
三四个大夫模样的都在床前,檀笙一点声息都无,揪得她心口发疼,对面站着的李德一身酒气,看着她的目光冰冰的凉。
徐良玉无意识地随着他的目光扬着脸,她此时的模样尤为逞强。
很快,檀笙缓过了这口气来:“殿下。”
李德也不上前,只淡淡道:“好好活着,你若死了,便叫檀家与你同去,你喜欢的也都陪葬就是。”
他冰冷的目光还在她脸上,少女顿时打了个冷战。
就是旺儿也瞧着自家郎君不大好了,旁边抹着眼泪。
檀笙又笑,不以为意:“死不了呢,别忘了我才赢了殿下一个赌约。”
早有药童出去熬药,大夫们也连番退下,徐良玉连忙上前,床上的人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见她上前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他甚至还对她眨着眼,若不是褥上身上还有血迹,当真看不出他才那般吓人。
李德的目光也终于转过来了:“你活着,才有机会向本王讨要情分。”
檀笙嗯了一声,狠狠握着徐良玉的手,半晌才压下不适吐出字眼来:“不日陈知府家便要做寿,他家三姑娘一向爱慕殿下,不求殿下应她邀约,只求殿下收下小礼,多看她两眼。”
蓦然间,徐良玉仿佛明白了什么。
只李德皱眉,多有不耐:“本王最厌烦的不过女之一字……”
话未说完,檀笙已然呛了,咳嗽起来。
也不听他再说什么,李德已然转身:“行了,你好生将养。”
人是匆匆离去,房门摔得叮当三响,不等旺儿上前,檀笙已然紧着气拽动了徐良玉的手:“他这就是应下了的意思,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定定地看着他,目光复杂:“知道,明日一早便着人将人偶和成衣送过去给三姑娘。”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漫天的桃花当中,少女的身影显得特别娇小。
她伸手想抓住些飘落的花瓣,直翘起脚来,似乎到处都是花香,桃林里微风徐徐,一回头便是男子的俊秀的脸。宋凛跟在她身边,说着什么绢布的话,那个徐良玉折了一枝桃枝,轻轻扫在他的肩头,嘻嘻地笑。
桃林很美,他脚步有点快:“带你去见我最好的朋友,走快些。”
少女抓住他的手臂,不肯抬脚,就让他拖着她走:“我不想见,这么美的地方再坐一会儿。”
他无奈地回头,开始拖着她走:“这有什么好坐的,快走。”
话音才落,徐良玉诶呦一声,蹲下了身子:“诶我的脚,脚崴了!”
宋凛顿时回头,可劈头盖脸地便是桃花扑脸。
她坐在一地桃花当中,开始耍赖:“难得有一天我有空,不想应酬。”
他告饶地蹲了她面前,背对着她张口了手臂:“什么仇?是我朋友想见见你,没有别人。”
少女应了声好,见他放下心防顺势趴了他的后背上,任他背起。
也才站起来,她以桃枝做刀剑,啪地抵在了他的颈间:“以后,我要把这片地买下来,你们古……嗯你们真是没有欣赏眼光。”
说着干咳两声遮掩过去,又是笑了:“现在我反悔了,难得有空我不要去见什么朋友,你有两种选择,一种是死,一种是自己走,快点选一个!”
桃花从枝头掉落,颈边的花枝微微挑着,宋凛一本正经地想了一下,回眸:“我选择死。”
死字才一出口,立即遭遇了暴打,两个人都摔倒在地。
摔落的时候,紧闭了双眼。
然而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忽悠一下就醒了过来。
守了檀笙一夜,竟是不知什么时候握着他的手趴在床边睡着了,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梦里少女的笑脸特别扎眼,醒过来以后她敲着自己的头,只觉头痛不已。
从前会是这样的,睡不好的时候,总是头痛。
低头一看,在她抽回手的时候,檀笙就已经醒了。
他见她脸色,很是愧疚:“我没事,不用专守着我,快些差人去给三娘子送礼才是。”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想着她的那些事,怎不叫人动容。
徐良玉一时间将才做的梦抛之脑后,她坐在床边的矮凳上面,仔细盯着檀笙脸色:“你得长长久久地活着,好好养着。”
他苍白的脸上不见颜色,只看着她目光浅浅:“是真心话吗,希望我长长久久地活着。”
她一夜未眠,才打了个盹浑身疲乏,揉着眼笑:“这问的什么话,自然是真心愿你长长久久活着。”
檀笙便也笑了:“你不后悔才好。”
一屋子的汤药味道,闻着这味道徐良玉精神了不少。
床褥上早换了干净的,如果不是檀笙的脸色苍白如雪,恐怕她会觉得那些血就是一场梦。洗漱一番,才和檀越檀溪一起吃了点粥,麻姑就给她端了补药来,据说她嫁过来时候就病了一场,之后身子一直不好,每日都有补汤进补。从前她记得的事情不多,装病还来不及,喝补药都很是积极,最近一是忙,二是实在难以忍受这汤药味道,就偷着倒掉几次,已经有几天没喝了。
麻姑向来寡言少语,徐良玉就让她先将汤药送了房里去。
檀笙病着,屋里本就都是药味好遮掩,徐良玉与青萝回到屋里,立即将凉了的汤药倒在了痰盂里处理掉。本来是想让旺儿送几套成衣和人偶给陈知府家的三娘子,但是一早就不见他影子,此事不得有半分的差错,她见檀笙睡着了,带着青萝就出了门。她也是无心装扮,随意换了衣裙,任由青萝给她梳了发髻,披上披帛就伤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