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在旁边交代管家,饮食、后续检查、样样件件都要仔细。
而后,他坐到林陆远旁边。
周末手术不多。
祝安这种微创小手术一般都不会排在周六周日,还是林陆远动了些关系,才安排下来。
走廊上没什么家属在等待,显得很空旷又寂静。
更让林老的声音听起来清晰而残忍。
“看来你忘了我之前说的话。”
林陆远沉默一瞬,开口,“我自己会安排。”
林老笑了笑。
“我把安安当成我的亲女儿,阿远,你是我儿子,你想怎么安排自己妹妹?”
“……”
“你做事,我从来不会干涉。但是阿远,你想明白了吗?你真的喜欢安安吗?还是因为长年累月的相处,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私有物。听到她要走,占有欲作祟才混乱了你呢?有些话,你是男人,安安是女孩儿,脸皮薄,我觉得应该跟你说。况且,你是我儿子,没人比我更了解你。”
林老胸有成竹,点到即止。
“一会儿等安安手术结束,我就回去了,研究所那边还有点事。你想留着也可以,好好照顾你妹妹。”
林陆远一声不吭,沉着脸。
他想说,并不是这样的。
没有什么占有欲——就算是陪伴了很多年的人,他也不会有什么占有欲。
人与人之间,来来去去,本是常态。
每个人都有独立思想、有自我意识,存在于这个世界。
没有依附关系,才是最健康、最合理的交往。
林陆远并不是文科生,没有什么感性思维,时时刻刻都让自己保持着清醒而理智的状态。
他确信,这样才正确。
但是唯独祝安,她不同。
所有的傲气,在小姑娘面前一一折骨。
过去十几年间,林陆远一直坚信,自己是讨厌祝安的。
嫌她啰嗦、又嫌她麻烦。
便顺着心意,恶语相向。
但是现在,祝安不再烦他,也不再迷恋他了。
林陆远却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暴戾因子都被通通激发。
要折断她翅膀、将她握在掌心。
所以,曾经是真的在讨厌祝安吗?
如果真的嫌麻烦,为什么会抱来埃迪?
他明明不喜欢小动物。
为什么有耐心帮她安排学业,安排这儿安排那儿,想着怎么激发她潜力?
为什么还担心她跟自己一样,过早就去上了少年班,失去了和同龄人相处的机会,压着不让她跳级,压着她好好上高中?
……
林老起身离开。
林陆远深吸了一口气,抬眼,望向手术室方向,出神。
-
阑尾炎是小手术,很快就结束了。
祝安被推回病房里。
打了全麻,还没能彻底清醒。
因为要禁食禁水,睡着反而更好一些。
林陆远在病床边坐了会儿,轻手轻脚回到沙发,拿出电脑,开始看工作邮件。
傍晚时分。
祝安迷迷糊糊醒了。
全麻有后遗症,她脑子还是混沌一片,见到端坐在那儿的林陆远,半天回不过劲来。
林陆远合上笔记本电脑,快步走到她旁边。
声音四平八稳,“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祝安皱眉,试图坐起来。
林陆远立刻按住她肩膀,“不行,医生说要平躺。”
“……几点了?”
“六点不到。”
“哦。”
林陆远抿唇,脸色未变,“想上卫生间吗?”
“……”
祝安脸颊“腾”一下红了,“不想!”
她很久没有喝水,嘴唇有些干裂,声音也带着沙哑,听起来底气不足。
好在林陆远也没有接着追问,从旁边拿了棉签,沾水,给她润了润唇。
“再睡一会儿吧。有什么需要就喊我。现在还不能吃东西,要排气之后才可以。”
祝安:“……”
林陆远形象一贯是高高在上、藐视众生,矜贵得不可一世。
说出这种接地气台词,实在有损形象。
她扭过头,不再看他。
小声,“我不困了,把手机给我吧。”
林陆远点头。
在祝安求救那会儿,手机从桌上摔下来,屏幕摔出一道裂口。
好在不影响使用。
林陆远也没忘了把她手机带过来。
祝安躺在床上,解锁屏幕。
十分钟前,裴文晴发了消息给她。
【宝贝儿,我马上到医院了,你在哪间病房呀?】
祝安瞪大了眼:【你来医院了?】
裴文晴秒回:【对哦,我们已经在住院楼一层了。你在哪间呀?我要一间一间找吗qaq】
祝安来不及说什么,赶紧问了林陆远。
林陆远告诉她,又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祝安把病房号发给裴文晴。
低声开口:“我同学他们来了。”
林陆远站起身。
他说:“我去跟医生聊几句。”
拉开门,迎面和裴文晴撞上。
裴文晴看到林陆远,眼睛一亮。
正想打招呼,却卡了下壳。
她后头还跟着莫如望。
一见着林陆远,莫如望立马站直了身体,“叔叔好!”
裴文晴:“???”
林陆远看了他一眼,面不改色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关上病房门。
裴文晴把两人拎来的牛奶和水果都放到桌上。
她冲到病床前,“祝安!那个大帅哥!居然是你叔叔啊?!”
祝安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作答。
沉默良久。
她笑了一声,“你们怎么来了。”
……
裴文晴和莫如望各自坐下。
抑扬顿挫,给祝安解释了一下当时情况。
“我的天,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回宿舍楼的时候,看到警车和救护车都停在楼下,真把人吓死!”
“对哦!还是后来看到了你叔叔,才知道是你晕倒了。”
“晚上我打电话给辅导员,她说你只是急性阑尾炎。宝贝儿,你差点没把我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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