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阿sir,嘘,不许动

第124章 喜欢你,需要理由么?2

    “接下来就是陷阱3:小丑的笑脸一般被认为是欢乐的象征,尤其小孩子们都喜欢,所以留在风挡玻璃上的小丑笑脸可能被粗心地当成一个恶作剧,就跟小孩子们在车子上的涂鸦差不多,却很少有人能想到小丑的笑脸实则代表了内心的恐惧……所以我们又通过了第四关。”
    时年眯起眼来:“你的意思该不是说,就连罗莎的车祸、小丑的笑脸难道也与咱们正在办的案件相关?”
    “才想明白么?”他一说起案子来,就又是清隽冷毅的模样,不再是之前缠着她索吻的赖皮。
    “人物是罗莎,与你相关;时间点是合伙人会议之前,还是与你关联;情绪上你也已体会到了那个人画下小丑脸时想要的传情达意……人物、时间、情绪,已经三点相关,便足以认定罗莎的车祸不是孤立事件,而是关联事件。”
    时年盯着他:“你想说什么?你是说是与我关联,那就是说那小丑笑脸是在画给我看?”
    汤燕卿也只能悄然叹了口气:“至少目下看起来,是的。”
    时年双手撑住额角,绕着房间走了一圈儿。
    “可是,为什么?”
    “只有通关之后,找到真凶,才能从他嘴里知道为什么。这个为什么是打到。”
    时年深吸口气:“好,那我争取尽快通关。”
    她冷静下来,眼眸在灯光之下亮若晨星:“咱们暂时抛开我,回到案件的关联来。你说罗莎的案子跟咱们之前的办的案子也有关联,难道是说……”
    她皱眉,有些不忍心说下去。
    难道是说罗莎那一年的失踪,就如妮莎一样,成为过童妻?
    “没什么不可能。”汤燕卿隐住一声叹息:“关椋已经调取了罗莎小时候的照片。”他说着打开手机相册,调出照片:“你看,小时候的罗莎完全符合童妻的标准。”
    时年捉过手机细看。果然,小时候的罗莎同样有着又黑又亮的头发,眼神清澈而羞涩,皮肤柔软细致,像是个来自东方的瓷娃娃。
    “混蛋!”时年忍不住低声咒骂。
    “是人渣。”他偏头望向她,目光深沉冷肃:“说他们是混蛋,都太便宜了他们。”
    时年起身:“我明天一早去找罗妈妈谈谈。争取能说服她敞开心扉,把当年的事情告诉我们,如果能证明罗莎真的有那样的经历,就更可以并案侦查了。”
    汤燕卿缓缓点头。
    时年走到门口,却又停下,迟疑地向他望来。
    “你说人的记忆真的可以被人为地抹去么?罗莎不记得一年前的事,罗妈妈说是带着罗莎看了整整三年的心理医生。”
    她终于问到这个关键点了。
    汤燕卿犀犀凝视她的神色,缓缓说:“不,人的记忆不会被抹去。这世上但凡发生过的,总会留下印迹。”
    “罗莎所谓‘忘了’那一年的事情,不过是通过心理治疗法进行的心理引导。比方说她潜意识里希望那些都是一场噩梦,不是真实发生的,那么心理医师就会利用她这样的潜意识来因势利导,让她渐渐将真实的事情真的当成是一场噩梦,是从来就不曾存在过的。”
    “可是反过来说,如果她潜意识里坚定不移地认定那就是一场真实发生的事情,她能够正视那段回忆,那么无论多么高手的心理医师,也无法让那段记忆消失掉。”
    时年深深吸气:“类似于催眠?”
    “没错。”
    时年点头:“霍淡如说过,罹患ptsd的患者也会选择性遗忘一些事情。道理与希望是噩梦一样,都是一种对于现实的逃避,对不对?”
    汤燕卿深深凝望她的眼睛:“对。”
    时年的手指捉紧门把手,握紧再松开。这是典型的迟疑不定。
    她抬头望他:“而我梦里那个人,他之所以虚幻,就是因为连我自己都不敢确定他是否真的存在。或者说……我自己的潜意识里是在逃避他的?”
    汤燕卿深深吸气:“是的。在你那么喜欢他的同时,你其实也在潜意识里逃避他,甚至希望他不是真实存在的。”
    “为什么会这样?”
    她抬头无助地凝望着他,面色有些苍白。
    他垂下头,努力地微笑,尽力屏蔽左边肋骨一角的抽痛。
    “因为那个人与你的噩梦直接关联,想到他你自然就会想起那件事。你的潜意识里希望那段往事只是噩梦,不是真的;可是那个人的存在却让你没办法安全地逃进虚幻的假象里去。所以你主观在想念他,甚至爱着他;可是你客观的潜意识里却是想逃开他。”
    她面色更苍白了些:“再具体一点。”
    汤燕卿深深吸气:“因为他曾经……伤害过你。而你潜意识里也担心,那个人实则就是绑架了你的人。”
    时年机械一笑,举臂摇手:“教授我困了。拜拜。”
    他深深凝望她,没有说话,只能看着她逃也一般地打开门,然后仓惶地奔回她的房间。
    他深深地闭上眼睛,举拳砸向墙壁。
    这个夜晚注定黑暗而又漫长。
    汤燕卿双手叠在脑后躺着,久等睡意不来。
    四年前的往事,时年不想提,他自己也不想追溯。那些对于他来说的荒唐岁月,那些自不量力的焦躁不安……如果不是他,也许一切不会以那样的形态展开。
    于是这四年来,如果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逃不开那段往事,他也会强制自己只从那一场熊熊大火之后醒来的时候开始回溯。
    那时候他睁开眼,看见一片雪白,看见金色透明的阳光,他以为自己已经在天堂。可是医生的听诊器破坏了他的想象……天堂里的人,谁还会煞风景地戴着听诊器呢?
    当现实重新回到他脑海,他震惊地迟滞了一下。
    什么?他怎么回到m国了?
    他连忙上网查询中国的新闻,找到了云城关于那个案件的报道……绑架、大火,孤立的建筑物……他确定他找到的那条报道就是他刚刚经历过的那场噩梦,对照报道里的时间,以及现在的时间,他才知道他整整已经昏迷了两个月!
    两个月,两个月啊,足够太多的事件改变、线索湮灭、人心更改。
    他发了疯一样,不顾医生的阻拦,买了机票就飞回中国去。找到云城市公安局,询问那个警员父女的下落。
    警官挑眼望他的神情,他直到此时还记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种从内而外的冷漠,冻得他身子一抖。
    “死了,都死了。老时是死在抢救的手术台上,而他女儿则是在大火里就已经死了。”
    他当时便只觉天都塌了,他一把抓住那警员的衣领:“你再说一遍?你说谁死了?”
    那警员也被他的气势吓到,调出户籍档案来给他看:“我没骗你,你自己看!他们都死了,户籍都已经消了。”
    “你撒谎,我不信!”他一拳朝那警员挥过去,想打碎那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漠。
    她怎么会死呢?他明明对她说了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一定要,好好地,等着他去找她。她怎么会死呢?
    后来是中方通知了他的二伯汤明翔,汤明翔放下公务亲自到中国将他接了回去。
    二伯说,那是个中国警员的女儿,警方一定不会弄错的。既然她的户籍信息都注销了,那这个人便已经不在人世。
    二伯郑重地开解他,说那场大火里死了好几个人,后来经过了基因比对已经确认了就是那个女孩儿。二伯说,虽然难以接受,可是这就是刑事案件的残酷事实。每个人都希望不是真实发生的,可是刑事犯罪却就是每天都真实地发生在每个人的身边。
    他在飞机上终于疲惫地向二伯抬起头来,只反反复复地问一句话:“我不是应该在中国么?我怎么会回到m国去的?我如果还在中国,我就不会失去她。”
    二伯也心疼得落下泪来,拍着他说:“燕卿啊,你那时候受了重伤。中国警方得知了你是我的侄儿,便第一时间联系了我。当时我实在不放心中国当地的医疗设施,便包租了直升机将你带回m国。”
    “那时候什么都没有你的安危要紧……燕卿,对不起。”
    回到m国后,他过了两个月行尸走肉的日子。后来终于有一天醒来,自己静静起身,静静地在电脑上敲下了想要加入警界的申请信。
    那个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见黑暗里,在他问她喜欢什么样的男朋友的时候,他的小姑娘含羞带怯地笑,轻轻地说:“警员。”
    她不在了,他却还要按着她梦想的模样活下去。
    为了她,活下去。
    中国警方公布的那个犯罪嫌疑人他也看见了,是从前屡屡被时浩然抓获的一个惯犯,跟时浩然结了仇,公然叫嚣,说只要他不死,从牢里出来一定弄死时浩然。
    他只看了一眼,便关了那网页。
    不是那个人。
    那个真正害死了时浩然父女的凶手,虽然他也没有看见过,可是他就是直觉不是网页上那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模样的男子。那个男子虽然前科累累,但是犯下的多数是伤害等简单直接的罪行,完全不涉及头脑的缜密,所以绝不可能是那个真正的凶手。
    真正的罪犯极有可能还逍遥法外,说不定此时此刻也正在看着那新闻网页,正在得意地笑。
    之后,他心如死灰地加入警校,经历了几个月地狱般的训练。他从警校毕业之后,参加的第一件私人事务就是向远的婚礼。
    因为记着从小的情分,也因母亲心疼他这一段时间的蜕变,于是希望带他去热闹的场合散散心,说不然他都快冷凝成根铁柱子了,都不会笑了。
    他也不想叫母亲担心,便跟着一同来参加婚礼。在大堂没看见新郎新娘,他故意上楼去找向远的休息室,想给他个surprise,却没成想向远没在自己的休息室。
    他便笑了,径直走进隔壁的套间。
    不消说,隔壁的房间一定是新娘休息室。而新郎不在自己休息室的原因,一定是他跑到新娘的休息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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