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闻摇摇头。
这个九王在原本的历史里不过只是留下了短短的两行字,自己甚至都未曾认真看过。可是史书无情,眼前人却是活生生的。
他有着怎样的抱负呢?他有着怎样的愿望呢?可是,在原本的历史里,他所有的一切,都终止在“与五王叛乱,斩之”里了。
花闻想听听。
“我的父皇,就是先皇的父亲。”九王低下头,开始回想自己的童年。
“我的母妃出身高贵,她当时是皇贵妃。受尽了万般宠爱,自我记事开始,她就是一个幸福的女人。我从未在其他妃子的脸上见到同我母妃一般的笑容,那时候我虽然还小,可是,我已经知道了,对我父皇来说,我的母妃或许是不同的。”
九王很愿意把自己这些封存的往事告知于一个和他毫不相干的人,于是,他也就敞开心扉,将那些往事悉数相告:
“父皇喜爱母妃,同样的,他对我也就对别人不同。他亲自教我骑射、教我如何处理政事,那时候,人们都说,我就是未来的皇帝。”
“可是当时的废皇后还有一子,就是先帝。”九王的眼神中透露出些许迷茫:“那时候,所有人都认为,我会是太子,会是我父皇离世之后的新皇。可是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命运同我开了一个玩笑,还是父皇在耍我。”
“他病入膏肓缠绵病榻,我和母妃日日夜夜照顾他。可是在他神志不清的时候,心心念念的都是一个同样的名字。”
“那个名字,是废皇后的名字。”
“那时候,我问我的母妃,为何父皇要一直念叨那个人的名字。我的母妃背过身去,擦了擦泪水,对我说,帝王无心,你不要付出真情。”
“后来啊……”九王苦笑了一下:“我才知道,我只不过是我父皇的一个棋子罢了。我自小受到刺杀、讥讽,其实都是因为众人以为我就是未来的太子。可是——父皇的心中,分明早就有了属意。”
“我不过是一个挡箭牌,一个——他满意的继承人的挡箭牌。”
“后来,我的母妃郁郁而终,我看着那个人坐上皇位,我想,他可以,我为何不行?”
九王看着怔神的花闻,笑着说道:“你倒是很容易失神。”
花闻回过神来:“抱歉。”
“没什么可抱歉的。”九王理了理自己的甲胄,笑容里尽是对未来局势的掌握:“我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学习为君之道,用了十年的时间等着先皇离世,用了大半生的时间来谋划。”
“我便是帝王。”
花闻的心中忍不住想,这个人不该死的啊。
慕央在府中清点兵将,此时,一人飞速而来,在她的耳边低语道:“太后急召。”
慕央戴上头盔,沉声道:“所有人,原地待命,若无本将军命令,不得私自出府!”
“属下明白!”
慕央翻身上马,飞身离去。
她一路疾驰,冲到南枫宫门前,只见到一身红衣的南枫就站在门口等着自己。慕央翻身下马,见到嫣然笑着的南枫,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头在狂跳。
“你来了。”南枫对她微微一笑,双臂伸开:“你看,我已经让那些宫人们自行离开了。”
“枫儿……”慕央张了张口,看着这样的南枫,她的心中没来由的慌乱——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慌乱的呢?慕央说不出来。她一步一步地迈向南枫,想要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她的心中有千般疑惑,可是她不能说出口。
“九王带兵进宫,他们都跑了。”南枫笑着说道:“这里,只有你我。”
慕央鬼使神差地走到她的身边。
“慕将军的盔甲很好看。”南枫的指尖在她的胸口处流连片刻,歪头一笑。
慕央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她只觉自己的心头狂跳,喉头一滚。
“枫儿,我带你走。”慕央拉起她的手,郑重其事道:“我带你去江南,在那里有一名神医,他可以治好你的咳疾——等你好了,我们——我们就去——”
她有些说不下去了。喉头的哽咽越来越重,慕央想,自己太不争气了。
“你知道了。”南枫轻轻叹息一声,湿漉漉的双眼定定地看着她:“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只是……这病实在是无药可救。”
这是剧情里的东西,怎么可以改变呢?
“一定可以治好的!”慕央的眼眶越来越红,南枫能够感受到她手上的力度在加重,似乎是在害怕会失去自己似的。
南枫笑了起来,她轻声道:“我们好好过些日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