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聂采的行动比它更迅速。小猫被什么巨大的东西一下按住了,随即被人掐住喉咙。
聂采把流浪猫一把掼在地上,在它还未翻身爬起之时踩住了它的尾巴。小猫凄惨地叫起来,但房中的其他人全都不敢擅动。
黑熊的前爪正按在小猫的脑袋上,制止了它的行动。
在小猫细弱的叫声里,聂采缓慢开口,仍旧是那种轻柔的语气:“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有什么用呢,关黎?”
聂采身后的黑熊也立了起来,那双灰白色的眼珠子锁在关黎身上,舌头舔舐尖牙。
关黎双腿发软。“聂老师,对不起……但我今天跟他说上话了,他和你的推测一模一样。”
聂采好奇地“哦”了一声。
“他在学校里没有朋友。”关黎说,“这个人攻击性很强,我跟他说话的时候,他对我这个陌生人怀着很大的敌意。”
聂采静静看着她,半晌后忽然笑了。
“那不正是我们想要的人吗?”他笑了两声,脸色渐渐沉下去。小猫在他脚下又呜地哼哼着,吃痛似的。
太巧了。一切都巧得过分了。Adam没了,来了个饶星海。饶星海还像是送上门来似的,令人心生疑窦。
“我去会会他。”聂采忽然说,“饶星海……我来鉴定他是否有成为Adam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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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竺鼠在沈春澜的电脑键盘上来回打滚乱爬,文档中飞速飘过一串又一串毫无意义的字符。
沈春澜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可他仍旧毫无睡意。
眼看天就要亮起来了。
告别饶星海的这一个晚上,他太难熬了。焦虑和后悔反反复复灼烫他的心。他不应该容许饶星海去做这件事——可他也没权利制止,任何人都没权利制止。
他眼睁睁看着饶星海身涉险局,那些危险的片段,从电影里获得的各种血腥印象,总会穿过噩梦的通路造访。
他已经做了很久噩梦,梦里的饶星海总会在火场里,在黑暗的废墟里,呼唤他的名字。
沈老师——他听见饶星海的声音——救救我……
然后他会惊醒,战栗,喉咙干涩,胃中却有欲呕的冲动。
但再面对饶星海的时候,沈春澜并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他。饶星海需要学习、需要记住的东西太多了,他不能为他增加任何忧虑,只要做坚强的后盾就行。
这一夜,对沈春澜来说只是一个例行的不眠之夜。他坐在书桌边上,按着删除键,把天竺鼠乱打的东西一个个删去。
明天还要上课,是他在人才规划局上的第一堂课,不容有失。
天竺鼠在他面前堆了小山一样的糖果和榛子,眼巴巴地请他吃。沈春澜没胃口,他抓起天竺鼠,团在手心里,亲它的小耳朵,像吻一片细嫩的花瓣。
“……我害怕。”沈春澜小声说。
天竺鼠的爪子拍了怕他的脸,没有力道,反而痒痒的。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沈春澜吓得不轻,深夜的讯息和电话总是噩耗的前兆。他抓起手机,发现是曹回发来的信息。
【讨论了一晚上,其他人想保,但校长和方小满不同意,已经决定开除饶星海。】
沈春澜重重喘了一声。
太顺利,一切都顺利得过了头。他的不安和恐惧空前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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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除通知是在早上告知饶星海的。那时候饶星海还在宿舍里呆着。
回来的这一晚,他和阳得意、周是非大吵了一架,连舍管王灿灿和隔壁宿舍的师兄都跑来劝架,一时间317里充斥着各种精神体的形迹。
阳得意和周是非是为了系主任被袭击这件事跟他闹起来的。系主任年纪很大了,院系学生不多,他平时一副乐呵呵的脸,跟谁都能聊几句,还夸过阳得意染白了的头发很好看。阳得意揪着饶星海,恨不能和他拼命似的:“他都这个岁数了,你怎么下得去手!”
两人和饶星海闹得非常不愉快,屈舞倒是没说什么。他看着饶星海,像是有话要问,却又不敢开口。
饶星海同样一晚上没睡。他拿着手机,从第一张照片开始,翻开他入学到现在所有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