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隐瞒啥啊。”老民警立即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们会提到116车间,都多少年了。”
花崇说:“听你的意思,那件事你印象很深?”
“岂止是印象深,我当这几十年警察,别的鸡毛蒜皮我一退休就都可以忘了,但这事不成,当时我就是出警警察,我第一个赶去,那现场啊——”老民警嘶了声,“就一个字:惨!”
花崇眯眼,等着他的下文。
“116车间是火工车间,本来就容易出事,在消防那儿是挂了名的,我们派出所每隔一个月也会安排人去检查。但是爆炸的事,谁也说不准,在那儿工作,确实就得冒风险。”老民警说:“但出事那天也是巧,除了生产线上的工人、技师,还有研究所的人。他们才是冤。”
花崇说:“冤?”
“可不是吗?”老民警摊开手,旋即又往远处的一座山指,“咱兵器工厂不是只搞生产,还搞研发,研究所在最里头,那儿看见了吗?”
花崇跟着他的手看去,山上灰蒙蒙的,看不到建筑。
“研究员们平时就在山里搞开发,生产的时候会下来跟一跟。”老民警说:“那次是一个组长带的队,结果炮弹炸了,存放在里面的易燃易爆品跟着炸,整个车间跟火海差不多。消防来得快,但那也只能灭火。”
花崇说:“当时调查爆炸原因,结论是什么?”
“就是试验新品过程中出现了意外。”老民警说到这儿余光往花崇瞥了下,似乎有所隐瞒。
花崇没放过他的细微表情,“只是意外吗?”
老民警低着头,支吾道:“嗯,就是意外。”
别说是花崇,就是孟奇友也已看出不对劲,“老徐,咱们刚才怎么说的来着?如果不是重要的案子,花队能亲自来吗?你得说实话!”
“我不是故意瞒你们什么,当时我们查来查去,跟所有相关的工人、研究员,还有厂里那些领导都问了,都说就是试验新品时爆炸。这事本来就有风险,谁都控制不了的。”老民警说:“所里还有记录,我这就回去翻给你们看!”
“不急。”花崇说:“记录的事一会儿再说。但是老徐,我刚才注意到,你似乎认为我不会轻易相信这个说法?你在看我的脸色?”
老民警顿住了,“我……”
花崇说:“你自己也对当年的调查结论存疑,对吗?”
老民警沉默了好一会儿,长叹一声,“其实这事,虽然确实是意外,但是116车间的领导,还有研究所的领导,甚至厂长副厂长,都有责任!”
花崇说:“因为他们明知试验可能出现事故,却没有及时向工人传达,甚至没有将不参与试验的工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5死30多人受伤,这在一起爆炸事件中,是很正常的伤亡数据。
但是听老民警说到调查结论,花崇心中就已出现疑问。
既然是试验新品,并且已知存在风险,为什么当时车间里还会有那么多人?
除了必须在现场的研究员和工人,其他人在干什么?
老民警摇摇头,“花队,你是年轻人,不知道20多年前厂子搞生产的状况。那时候生产就是命,工人们家里孩子都可以不顾的。当时试验新品,按照现在的做法,那肯定是无关人员全部撤离,而且也不该在116车间搞,该去周围没有其他车间的地方搞。但没那条件,只有116车间行。这边搞试验,那边就继续生产,工人们根本不知道研究员们是下来搞试验,厂子从上到下,安全意识都是这个。”
老民警双手拇指食指合拢,比了个鸭蛋。
“不出事没啥,一出事就完蛋。”老民警颇为感慨,“搞试验的研究员和工人基本上都当场炸死了,其他工人也有被炸死的,我们当时去问重伤的工人,他们根本不知道当天有试验。”
花崇说:“但厂里的负责人没有被追责?调查报告上也没有提到你刚说的这些?”
老民警尴尬道:“厂领导和我们当时的上级沟通好了,赔偿工人和家属,尤其是那些有小孩的家庭。”
孟奇友听得冒火,“你们……唉!”
20多年,社会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们的观念也早就不一样了,花崇倒是能够理解当年民警的做法,只是这么一来,爆炸的真相就很难找到了。
爆炸时柳至秦的父母安业乐和詹小芸都在,且都被当场炸死。这真的只是意外?还是被一双幕后黑手所推动?
如果不是意外,他们就是被针对了。
原因是什么?因为他们不是柳至秦的亲生父母?
他们必须死?
他们知不知道柳至秦并非自己的孩子?他们和后来的“银河”之间是什么关系?
两种可能——
他们知道柳至秦不是自己的孩子,他们帮柳至秦和顾厌枫的母亲抚养柳至秦。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的真实身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