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将军,多日不见,来日方长。”那女子大大的眼睛上,早已经盛满泪水,黑睫扑哧一声,一滴硕大的泪珠,砸落在慕容白的手背上。
慕容白觉得那滴泪,仿佛带有灼炎烫地缩回了手,星眸盯着她,期期艾艾地说道:“赵……赵姑娘……”
女人是水做的么?她们伤心的时候,总是泪眼漪漪,让人手足无措。
“我开门之时就觉得是你,却又不敢相信。”赵衷燕回过身子来,拿道袍擦了擦泪珠,敛眸低笑道。
慕容白未答,星眸泠泠。
“那房间里的是北寒驸马罢。”
赵衷燕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当初慕容白弃下身后一切,独身随着韩卿而去的潇洒事迹,早已传遍五国,却无一人关注,背后那个芳心碎落的待嫁少女。
慕容白默认了。
“他生了副好相貌,寻常女子比他不得,衷燕这平平之姿,恐怕难入慕将军之眼罢,如今连话语也不肯搭上几句。”
赵衷燕本是天真无邪,古灵精怪的少女一枚,行事率性大胆,此刻却像是个怨妇,语气甚是幽怨,甚至有几分恼怒。
“赵姑娘,花有千种,姿态万千,姑娘的古灵精怪不失一种可爱,自然有落眼之人。”慕容白温和的回答道,赵衷燕被他寥寥数语抚平了怨气。
“那我可入的了你的眼。”赵衷燕凝视望去,大大的眼睛如同猫头鹰,直率奔放问道。
“姑娘,错爱……慕某了。”慕容白亮出个歉意的微笑,拒绝了那份爱慕。
“什么花有千种,你就是喜欢他嘛!我也不知晓你喜欢他胸小还是喜欢他的屁股。”赵衷燕不甘的嘀咕道,慕容白忍不住失笑,世人到底怎的误会他与花郎。
慕容白本想解释一番,可又觉得没什么好解释,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再说赵衷燕如此误会,也省得多给她一分希望。
“不行,你今天要是不让我甩一回,我就不放你走了。”赵衷燕等着负心汉许久,如今重遇被拒,想来想去都是自己亏了,猛地抬头说道。
慕容白倒觉得她说话有趣,温和问道:“姑娘,想如何甩慕某?”
“你现在陪我看日出后的云海,我要当着太阳的面甩了你。”赵衷燕想了想,觉得如此甚是快意。
“好,待我去跟花郎……”慕容白话还未说完,就被赵衷燕拉了个踉跄,直听到她在前方,赌气道:“你现在是我的,没他插手的份。”
慕容白失笑,这姑娘倒是霸道大胆,算了,暂且遂了她愿,减轻些自己的罪过。
月光皎洁,如水铺张在山川,前方的路并不黑暗,俩人一路无语。
她娇小的手掌,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并不契合他指间的缝隙。
她掌心的温度并不比他低,带了些湿腻的汗水。
赵衷燕紧紧地拉着他的手前行,不敢回头看那男人的脸上的颜色和表情。
她的一厢情愿在他眼里,恐怕会很可笑吧。
她最爱日出后云海绚烂的颜色,曾想着与有情郎朝夕相对,与云海日夜为伴。
她出家为道姑的这座山,是看云海最好的地方,她经常会一个人,独自坐在山头,看云来云往,朝夕聚散。
哪怕,只要他能陪自己一瞬,共赏日出后云海靓丽壮阔的景色。
两人走了许久,慕容白一直在后头护着她,防着她摔倒。这姑娘倒是步履坚强,路上不曾多有磕碰,俩人即使偶尔相扶,也是既触既离。
“到了,这就是云海之处。”赵衷燕指着前方黑漆漆的一片暗谷,眉目柔和了许多。
“坐罢,现在距离太阳升起还有好些时辰。”赵衷燕指着对面的石墩,自先坐下来道。
“多谢姑娘!”慕容白一撩衣袍,缓缓而坐,举止优雅斯文,亦如当日迷人。
韩卿经常取笑他,做派斯文挺会装模做样骗人,私下对他却不怎么斯文。
“我说你这人,我们认识也许久了,你怎总是这般客气疏离。”赵衷燕双手撑腮,望着对面的谦谦君子,郁闷地说道。
慕容白客气的一笑。
赵衷燕有些郁猝,暗声骂了一句:“木头。”
慕容白耳目聪敏,怎会听不见,嘴角暗翘,只希望时间过得快些。
赵衷燕一直幽幽地瞪着他,惹得他越发不自在,恨不得赶紧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