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是。
胤禩气定神闲的点了点头, 对胤禛的话语并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他若有所思：“也不知道是谁家如此有依仗。明明开业的时候让顺天府衙役们来帮忙，傻瓜都知道这里的后台恐怕不是一般人的吧？”
“或许对方觉得自己的后台会比能指使动顺天府衙役的人呢？”胤禛不以为然。
在他前一世也见过不少这样的人, 有些出身八旗勋贵，更多的则甚至连亲眷都算不上，只是某某大臣的一个远方亲眷甚至宠妾的远亲，就以为可以仗着朝臣的名义横行八方。
不过……敢在京城里这么干。
只怕脑子里也是进水的货色。
想着想着，胤禛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看着像笑再仔细看看就让人忍不住想要打个寒颤。
说真的。
随着胤禛年龄的增长, 眉眼间的锐气也越发逼人, 这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十足凌厉刻薄。
和前一世也越发相似了。
胤禩嘴唇颤了颤, 还是忍不住开口：“四哥, 您答应我要是笑就咧开嘴笑宁, 别这么笑好不好？”
胤禛收敛笑容，冷冷睨了胤禩一眼, 懒得理会他：“走！回院子审审这两个人, 就知道了。”
“好好好！”
可是审问的结果却是不像他们想得那么容易，这两名汉子一口咬定他们就是从这条路回去, 根本不是故意跟踪胤禛和胤禩的, 并且不断叫嚣着要报官让官府来抓他们这一群人。
“等等——”
胤禩忍不住从侍卫后面走了出来, 一脸奇怪的看着这两名汉子：“既然你们说我们是匪徒, 又说我们是穷凶极恶, 以身试法……”
他拉长了调子，不怀好意的上下扫视着两名汉子：“那你们不怕你们这样大喊大叫，让我大发雷霆把你们两个宰了吗？”
两名汉子登时噤声, 一脸惊恐的注视着胤禩。
分明是一个小鬼头, 可是负手而立站在他们面前, 这样阴冷的扫视自己的模样……怎么如此恐怖？
“不过宰了嘛，毕竟有些血腥还会脏了我这块地。”胤禩托着下巴细细思考着，两名汉子的心刚刚放下又被下一句话给吊到了半空中。
“要不就这样吧，我让咱们侍卫帮你们砍一刀，净个身子。这样既成全了我的凶名，又成全了你们的性命，至于下半辈子的工作也给你们办理妥当了。”
胤禩一手握拳敲在另一手掌心里，眉开眼笑的对着两名汉子说道：“你们觉得这个主意好不好？”
“不好！不好！”两名汉子都要哭了。
他们夹紧了□□瑟瑟发抖，瞅着胤禩的模样就像是看到一个小恶魔。
倒不是说他们立刻会相信眼前这少年说的话。
只是胤禩话音刚落，周遭早已不耐烦的侍卫们已是磨掌擦拳，颇有磨刀霍霍向猪羊的味道。甚至还有人已经拔出刀柄，坐等胤禩一声命下就要让眼前这两个混蛋和子孙根来个告别。
“四哥，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嗯。”
“嘿嘿，我看来真的是个小天才呢？”
“嗯。”
胤禩自卖自夸，却总觉得胤禛的回答有点奇怪。
他侧过头，眯着眼睛转过头上下扫视着胤禛，突然嘿嘿偷笑一声，胤禩凑近胤禛的耳朵问了一句：“四哥你也想——”
哐当一下巨响，胤禩嗷的一声抱住自己的脑袋。
“一天不教训，我看你就上屋顶掀瓦了！”胤禛冷喝一声。
懒得理会原地蹲下，双眼含泪的胤禩，胤禛自顾自将目光转向两名面色苍白，额头上的冷汗更是止不住往下掉的汉子：“你们想好了没？”
是失去兄弟，还是失去工作？
傻子才选第一条呢！
“我们……我们交代呜呜呜……”
两个汉子痛哭流涕，张开嘴那就打算老老实实的回答他们的问题。
还没等他们细细说明来历，只听见后院通往前院铺子的大门就猛地被推开，一脸焦急的王管事满脸紧张地冲进来：“四爷！八爷！外头来人了！有人报案声称咱们这里抓了两个——”
他呆立在院子中央，目瞪口呆的看着被侍卫们围在中央的两名汉子。
跟着王管事冲入后院的还有一干衙役和几个穿着锦缎服饰的年轻男子，其中一人指着后面两个汉子就怒喝：“官爷，瞧瞧！这就是咱们家的佣人，被他们无故抓了起来。”
两名汉子更是喜形于色，大呼小叫：“救命啊！官爷！他们这群人想要谋财害命！”
首领衙役是一名中年汉子，他一挥手将身后想要冲上前的衙役们阻拦下来，面带疑惑的观察着四周。
满家乐超市前后占领的足有近二十间屋子，即便现在生意不加但底蕴尚在，打你们两个小厮管事的主意做什么？加上眼前侍卫们一个个气宇轩昂，气定神闲的护着身后的两名少年……
眼前的一切越发让首领衙役心生怀疑。
这京城里可是一块砖头掉下来，指不定就砸到了天潢贵胄……眼前的这两位小少爷难不成……？
想到这个可能性，首领衙役先伸手示意身后躁动不已的衙役们平静下来，随即亲自上前一步在侍卫们注视下，朝着似乎是主事人的胤禛和胤禩温声询问：“就是你们擅自抓走了他们？”
胤禛和胤禩相视一眼，落落大方的点头：“没错。”
他们的目光越过衙役，落在后面几个面带喜色的男子身上。
虽然是贡缎，但是料子成色都不是时新的，瞧着像是前两年的织物？
胤禩打了个眼色给胤禛，胤禛也默默点头。
若是没错，只怕是谁家的管事……？只是谁家的管事这么没眼色劲啊？
既然他们承认，首领衙役也松了口气。
他态度不差但也很是坚定：“那就只能请诸位到顺天府里走一趟了！”
不过话音一落，侍卫们登时勃然大怒。
他们手落在腰侧的长剑上，步子下意识往前踏出一步：“好大的胆子！”
见着他们这般反应，衙役们也是一阵骚动，齐刷刷的拔出长剑对峙起来。院子里的局势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肃杀的气氛让两个想要逃跑的汉子颤若寒蝉，惊恐万分的瞪大了眼睛。
“哦？你们的意思是他们是你们家的仆役？”胤禩歪歪头，示意侍卫们退下一步后笑眯眯的看着这数个公子哥。
“没错！”
“可是这两人跟在四哥和我的身后预谋不轨，我们才把他们抓起来打算送官的。”
“胡说八道！”
后面那几人顿时吵闹起来，为首一名青年公子更是挥手怒喝着：“还不赶紧把他们都抓起来送入大牢？”
“……小少爷。”
王管事凑到胤禩身边嘀咕着：“这人头一天开业的时候来过。”
“哦？”
“他当时只是跟着人来的随从，想要插队还和咱们店里的人吵架了。”王管事嘀嘀咕咕的说着话：“可再半个月前出现，就成了对面全家福老板的座上宾！”
“真的？”
“小的可不敢说假话，这事儿店里剩下的几名小厮都知道！”
王管事到现在还不知道四爷和八爷的身份。
唯有在心中求神告佛，希望这两位主家的身份能高一些，能镇得住眼前的这些人才是！
胤禛和胤禩交换了个眼神，随后扫了身旁的侍卫一眼。
这名侍卫应了声，从人群中走了出去，郑重其事的来到一脸紧张的首领衙役的面前。
要知道侍卫的人数实在太多，首领衙役正浑身紧张，暗暗打算使着人去搬救兵……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这名侍卫的出现让他心里登时一紧。
还没发话，就见着一枚玉佩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首领衙役刚开始还没回过神，不过用不着多说时间，他的两只眼珠子就险些弹出去。
他手一松，拿在手上的长剑那是咣当一声落在地上，引来了周遭衙役们惊讶的目光。更让所有人疑惑不解的是，首领衙役在下一秒双膝一软咣当落在地上。
那实实在在的声音简直让胤禩牙酸。
“小的！小的！下……下官——给四阿哥给八阿哥请安！！！”首领衙役倒抽着凉气，前言不搭后语，好半响才成功请安。
顿时间，两名汉子呆住了，几名公子哥也呆住了，衙役们和王管事也呆住了。
不多时现场哗啦啦的跪下了一大片人。
对于这个秉公执法，并没有特意包庇他人的首领衙役，胤禩的感观还不错。他并未朝他发火，目光从两名汉子身上缓缓滑过，又落在后面那几名公子哥身上。
“意图袭击皇子该当何罪？”胤禩学着胤禛的调子，似笑非笑的开口。
那些公子哥的脸皮疯狂抽动起来，几人禁不住朝着那名被王管事指出来的公子哥看去。
“不可能的！”他喃喃着。
一道灵光闪过他的脑海，他恶声恶气的指使着首领衙役：“还不赶紧把这些冒充皇阿哥的人抓起来！”
首领衙役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这是怀疑自己的职业素养？
一伸手，原本还打算请的首领衙役顿时改变主意：“立刻把这些人给本官抓起来！”
望着先前在满家乐超市门口嚣张跋扈的一群人转头就被衙役们捆的捆绑的绑，堵住嘴直接拖去衙门的模样，王管事站在一边，只觉得脑子就和浆糊一般乱糟糟的。
他半响才回过神，对……对啊！
不是这样的话，之前的彩票堂怎么一下子就会变成官家经营的呢？
王管事立在原处不知道作何反应，面对胤禛和胤禩投来的目光更是手足无措，呐呐着：“……草，草民，草民给四阿哥请安，给八阿哥请安……？”
胤禩态度和熙的朝王管事点了点头：“起来吧，正巧本阿哥还要问你一些事。”
“是！是！”
王管事诚惶诚恐，站起身弓着腰竖起耳朵细细听着胤禩的问话。
原本他以为八阿哥会问一些关于进出账或是商号的事宜，没想到胤禩半点都没有提起这些，反倒问起对面全家福最近做的活动，日收流水的情况。
“小的具体也不清楚……但是生意并没有咱们开业时得好。”
“嗯……？我记得胤禟说起全家福的价格比咱们低？”胤禩眨巴眨巴眼，有些疑惑。
“除去那些有商号的东西价格是固定价没有变化，其他上面可是看着低实则涨价！他们把十文钱一包的菜价格调成了八文钱，可分量却只有咱们以前的一半。”
胤禩一脸黑线：“……”
真不知道该说全家福的管事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了。
等等！
胤禩眨眨眼又想到一个问题：“我记得他们从我们这里挖了不少人？薪资涨了吗？”
“咱们店铺的小厮一个月二两银子，跳到他们店铺之后每个月有三两银子……”这一点显然王管事很清楚，赶紧回答道：“现在店里的小厮还是拿着二两，也有人不满意，表示想要提高薪资。”
“那他们有没有挖过你？”
“当然也有过。小的如今一个月有十两银子，那边开价一个月给二十两银子……不过。开业来的那人态度可是嚣张跋扈得很——去这种人的铺子上……”
王管事突然回过神，看着胤禩翘起的嘴角，脑门子上的冷汗都淌了下来：“不是……小的……这……”
“行了，本阿哥知道你忠心。”
胤禩点点头，挥手让着王管事退下。挖人也是正常事，更何况王管事没有走，就算走了他也不会责怪。
只是……
胤禩眉眼弯弯：“成本大幅度上涨，还调低价格打价格战，也就欺负六哥是个新手罢了。”
“是啊……”
胤禛笑了笑：“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唔……先使人调查下这些商家到底是因为被胁迫还是普通的合作关系。”
胤禩摩挲着下巴，从容不迫的开口：“正常的商业竞争那是很普通的事情，就算现在没有出来一个全家福，日后也会有其他的商户出来置办超市和我们竞争，尤其是……”
“等到蒸汽车，蒸汽船正式上轨道之后。”胤禛接上胤禩说了一半的话。
两人相视一眼，胤禩轻笑着开口：“四哥不是很清楚吗？”
等到商用的蒸汽车、蒸汽船到达正轨，等到修建的沥青路穿越大江南北……伴随而来的就是加速的商业运转。
假设头一回碰到京城的商户竞争就用背景后台打压下去，那后面呢？有竞争才有进步，才刚开始就被人打翻那也是技不如人。
胤禛深以为然，两人先是派遣侍卫到顺天府等候结果，随即让王管事将拉出来的或是放弃合作或是加价后撤柜的商户名单送过来。
才看了一页，胤禩的眉头就紧紧锁了起来。
他刷刷刷的翻了数页，用铅笔划拉出几个商号：“等等，四哥……你记不记得？我怎么记得这几个商号是不是都是江南一地的？”
胤禛凑了过来，眯着眼睛细细盯着看了好久，又将王管事唤来问了几句。
很快，两人就发现撤柜的商号果然是有规律的。
其中大约有五成是来自江南的，还有三成来自山东，至于剩下两成都是看到撤柜的商户多了，担心满家乐会因此倒下而选择撤柜的。
后两成的商户大多并没有选择去全家福，但是前面这八成的商号却是齐刷刷的搬迁去了全家福……
没了几个大商号的支持，意味着不但要更换进货渠道，更是连进出货的车马队伍都要更改，这些难题让刚刚熟悉的胤祚来做，也难怪导致满家乐超市的货物数量急剧下降。
“只怕后头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原因在。”胤禛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心里琢磨着后头到底是谁的手脚。
“能在山东和江南呼风唤雨？是商号们组成的联盟？还是另有他人在后头？”胤禩摩挲着下巴好奇的思考着。
山东？江南？
脑海里骤然闪现一个念头，但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胤禛竟是抓也抓不住。
他皱着眉头细细翻着记忆：前一世，这两年还发生过什么事来着？
※※※※※※※※※※※※※※※※※※※※
18:00继续更新
***
感谢投递地|雷的小天使：珂崎 1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nswee190”20瓶、“我有一只皮皮”20瓶、“嘉嘉”20瓶、“南山伐檀”20瓶、“猫甜千代”20瓶、“suye”14瓶、“珂崎”10瓶、“唯一哥哥”10瓶、“懒懒的小蛇”10瓶、“颜控九级”10瓶、“伊布”5瓶、“追忆流年似水”2瓶、“想考第一的小苏”2瓶、“深海的鱼”1瓶、“意蔓蔓”1瓶、“弦思”1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