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新开的,为的你做饭方便,我不管经营。”
这么说,是为了完美展现我的厨艺,才新开了个一千多平的超市?真土豪。
“我做的菜,这么好吃?”
本来想说,你这么喜欢我做的菜?到嘴边又换成了这句。
“嗯,还行,勉强给打个六十分吧,及格了。”
边牧说的还真不是假话,他也算是万片丛中过了,各种多星的厨师都没能把他的胃口养刁,反而让一个糙汉突出重围,让他欲罢不能,只能说,是他的胃太粗,没法儿享受精细的食物,唉,莫名伤悲了。
逛了一大圈,邵寇也没再放进去什么东西,因为他都不会做,连见都没见过的,更别谈做成菜了,反而边牧一会儿一样,一会儿一样的拿的欢畅,听他嘟囔,什么进口的香肠啊,回去切成片煎一下,特别香,还有什么羊奶粉,什么奶酪,什么芝士,什么带果酱的面包,就没有一个正经东西,都是小零食,唉,小画家也就这样了,怪不得瘦的跟鸡叉骨似的。
“你还有事吗?去别的市场转转?”
邵寇插个他停下的空档赶紧斜过购物车问。
“嗯?二楼还有厨房用具什么的,不上去挑挑?”
我特意给你开了个几千平米的大超市,竟然脸上没有一点的欣喜之色?
“算了,家里不缺啥,走吧。”
两人并排往收银台去,当然是不需要付款的,邵寇莫名觉得有点像吃白食儿,嗯,不,应该叫霸王餐。
黑色的冲锋衣一出门就遇见大风,被呼呼的吹着鼓了个包,随性而动,发出一种残戈断崖的壮烈,两步之隔的边牧眼角扫着他两手满满囊囊的东西,主动贴近他,从左兜里掏出来车钥匙,按开,嘴角一斜,示意他放进去。
春风或许在文人笔下是温柔的,带着抚慰人心的能量,可在边牧这个小画家的眼里,春风无疑是粗暴的,直接和沙尘挂钩,从坐上副驾驶就开始抱怨,“这小县城风沙也太大了,迷的我眼睛都睁不开。”
“嗯,等着过两天,估计风力还得大。”
邵寇点头,他说的很准确,虽说已经习惯了,但确实也感觉吃了满嘴的土。
“那就不出门,在家绝对安全。”
我是被逼着当个宅男的,被夹杂着沙尘粒子的狂风给逼的。
“吹两天就习惯了,总不能老不出门。”
人总不出门,容易脱轨,而且也影响心理健康,出去溜达溜达,见见什么熟悉或者陌生的东西,人就是个录影机,等着老了,拿出来一回放,嘿,你那时候看到了啥,就能放出来多少,没看见过的,自然就没有。
“习惯不了,你别诓我。”
我已经很习惯你的粗糙了,别让我真正的同化吧,我是不会和你同流合污的。
“哎,你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我可不是个无聊幼稚的小孩儿,诓骗你?你确定,不会弄错?”
他一向是个实事求是,勇于承担的好公民。
边牧突然把手举到脑后交叠,枕在皮质的椅背上,摩擦的声音在耳边无限量放大,这个破车该换了。
“对,你已经长成了个虎背熊腰的壮汉,我不就那么一说嘛,用不着这么较真儿,还举个例子,有能耐你拿个真栗子举举,我看看。”
两人一对话就是抬杠,没有尽头的那种。
小混蛋突然没了温暖的怀抱,抬头萌萌哒疑惑的看看头上的帅主人,唉,叹气,帅主人没有接受到它的示爱信号,努力的挪动了半个胖嘟嘟的屁股,侧身瞟了眼旁边的会做好多难吃饭饭的二主人,它可算得上很真诚喽,不喜欢让你抱是有原因的,你身上硬邦邦的,一点儿也不像帅帅主人,而且还没有香味,不喜欢,它觉得硌的小屁股疼,然而,在帅主人不理睬的它的时候,勉强赏给你个机会吧。
很不幸运的是,邵寇也没睬它,顺着导航找着个县城西北位置的菜市场,好不容易挤着个停车位,整整的一条街,人流拥挤,热闹吵嚷,边牧看着就腿软,不想下去,小混蛋也赶紧扒紧他袖子,害怕,它远远地就听见有头凶残恶劣的大哥在呼唤它,帅炸天的香香主人,不要下去,不要,不要。
“下车吧,到了。”
高大健硕的男人单手把小混蛋提拎起来,扔到布袋里,只余着两个浅黄色的耳朵支楞着,男人颇为粗鲁的伸手抓一把它头顶的一小蔟茸毛,复才低头,眸光清澈的看着他说。
正午的阳光毒辣且热烈,如个奋不顾身的少女,带着满腔热忱扑向你,不计任何后果。
边牧琥珀色的眸子轻而易举的捕捉到他的目光,说实话,他一直就确信这个男人的眼睛具有非常独特的吸引力,譬如此刻,毫不犹豫的,他抬腿下车。
这个时候正巧是高峰期,而且还撞见周日,摊贩前迎来送走,吆喝的起劲儿,邵寇拎着兜伸手拉了一把旁边的男人,声音低沉且安稳,“你跟住我,别撞着人。”
无语,我又不是闭着眼睛走路,还能撞着人?
“你快点。”
到底还是顺从的靠近几步,渐渐隐藏在他宽厚的背后。
邵寇松开他,转瞬的手心里触感挺单薄的,唉,还是得好好补补,男人,怎么能这么瘦,不行,遥遥抬眼望望远的排档,那儿可能有,直接略过青菜区域,奔着水产牛羊肉那边去。
“来,捉几个大的,都新鲜不啊?”
卖货的大姐手脚麻利的用网捞起一兜,递到他俩跟前,嘴里话音儿也快,“哎呦,鲜着哩,全是活的,个头足,活肉多,补身子首选,您放心吧,来多少?”
“这个是乌龟?”
边牧一脸懵逼的看着他,这么大的一坨,他看不见都难,这玩意儿能吃?不,这应该是保护动物吧,不行,连忙挡住他蠢蠢欲动的手,急促阻止。
“不行,这个不能吃,犯法吧。”
邵寇还没答话儿,那个大姐忍不住,噼里啪啦的,都不带喘气的,“哈哈哈,小伙子,这你就没见识了吧,这个不是乌龟,是甲鱼,俗称叫王八,这玩意儿好吃着呢,滋阴补肾的最佳补品,你看你这小身板,当哥哥的多给你补补也是正常,你铁定是在外地读书吧,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这位一瞧就是你哥哥,带着个硬主意的样儿,来吧,几个?”
这推销,做的真全面,谁踏马的是哥哥,哪家的哥哥,我看是呵呵才对。
邵寇挣开他手,又要说话,然而,他这个表现的欲望总是被别人熄灭,后头的鸡叉骨突然窜过来,拽着他往旁边走,严肃且认真的对着大姐说了句,“我们不买,你说啥也没用。”
路上,他的嘴唇就没合过,这个甲鱼对他的影响能这么大,真稀奇。
“小寇子,你就会吃这些个烂七八糟的我没见过的东西,不买了,我饿了,快走,我晚上给你做龙虾补补,吃什么甲鱼,我让人送三文鱼,鲈鱼,呃,反正各种鱼,你就别惦记那个甲鱼了,听没听见?”
后面被他拉着的男人略缓缓,也不管别人异样的眼光,两个男人拉扯的过闹市,在加上他们本身独有的气质和磁场,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风景线,起码在这个小县城里,无疑是个有趣的谈资。
邵寇拉住他的手,使力让他转过来,两人面对面,唇角带笑,沉沉而语,“那个东西,不吃肉,就给你炖点汤,味道很好,不想尝尝?”
边牧知道自己的耳边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有男女的,有婴儿的,有老人慢慢的声音,唯独,在这种茫茫人海中,这个男人的声音无比清晰,并且连断句时的叹息喘息声都听的一清二楚,这,可真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