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八方美人

第156节

    五月的婚姻大事成了财务课的难题,一堆老小男人的意见不统一,每天把她的个人问题拿出来讨论个三五遍,吵来吵去,可说为她操透了心。简直烦死。
    今天张蜥蜴鸥又来,恰好碰见颁奖活动,见五月得了一等奖,一激动,拿出手机来左拍右拍。等颁奖活动结束后,也跟着进了办公室,帮财务课的几份快递填面单,装资料。
    吕课长忙给五月眨眼,五月视而不见。
    肖系长清了清嗓子,问张蜥蜴鸥:“最近几天没看见了嘛。”
    因为五月最近没有叫快递。张蜥蜴鸥哪好意思实话实说:“最近生意比较好,有点小忙,今天得空,就亲自过来问候一下大家。兄弟们都还好吧?”
    肖系长说:“都很好,好得不得了。对了,昨天晚上我出去吃饭,看见一个人搂着个女的在轧马路,那个人是你吧?”
    张蜥蜴鸥吓一跳,忙笑:“不可能,我昨天晚上带几个客户在张江那边吃日本料理,没有女的。”
    肖系长:“哟,日本料理吃上了,钱看来赚到不少了,味道怎么样?”
    张蜥蜴鸥:“还行,就在地铁站旁边,最近常去那一家谈生意,我去的多了,是vip。”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来,又飞快地塞回去。
    肖系长:“张江地铁站?很近嘛,今天中午请我们去你那家日本料理吃生鱼片吧?”
    张蜥蜴鸥拧着眉头回想:“味千拉面出生鱼片了?应该没有吧?”
    肖系长和张蜥蜴鸥的这场精彩谈话,财务一枝花五月没有听进去一句,她现在正在发懵。
    她现在工作起来得心应手,不大会出错,能够使她在办公室发懵的原因,一般来说,除了泽居晋,不会再有其他。
    刚刚接力赛活动结束,回到办公室时,泽居晋重新与财务课诸人一一握手寒暄,向大家郑重道谢,最后一个握手的是五月。
    他向她伸手,望着她的眼睛,含笑说:“サちゃん、今後もよろしくね。”
    于是她也说:“我会努力工作,也请总会多关照。”
    眼神和他对上,不敢与他直视,极快的错开目光了。目光落到他的手上时,不禁怔了一怔,然后飞快瞄一眼自己腕上的手表,脸一下子就红了。通通红。
    这事又要从昨晚说起了。
    昨晚他走后,她把他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那只腕表取出来欣赏了一下。
    再怎么样,她也还是二十来岁、爱美的小女生一个,喜欢一切blingbling闪闪发光的小饰品。这只腕表又是这样美貌。嘴上说喜欢不起所以不要,但实际怎么做得到?
    翻来覆去欣赏的时候,意外发现表背上竟有刻字,是两个s,字母一个大,一个小,合在一起就是ss。
    她起先猜测会不会是他和她的姓氏,或干脆是他自己的姓与名,脸就跟着烧了半天。
    但后来又想到自己的姓名如果用日语来念的话,是sho satsuki,巧得很,缩写也是ss。想到这里,就放下心来了。毕竟,这是她的生日礼物,上面篆刻的字母,也应该是她的姓名才对。
    本来说过是不会接受的,但这手表是刻了她姓名的,又是去年买的,退回去,叫他怎么处理?而且以他的性格,根本也不会把送出去的礼物收回去。更何况,这腕表便似那美貌佳人,佳人怎可辜负?怎可推来拒去的唐突于她?她是大善人一个,心软,实在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看到后来,就戴着她的佳人,一块儿睡了。
    至于早上戴来上班,就纯粹是疏忽了。早上时间短,她忙着喂猫遛狗,去上班都是一路小跑。其实在半路上就发觉了,想要取下来,但佳人以摄人心魄的眼波斜斜睇她:“你不喜欢我了么?你怎么可以对我这样冷酷无情?你怎么忍心?”
    她犹豫半天,实在不忍心,把衣袖使劲往下拉了拉,还是戴着了。
    她自己的生日礼物,她不戴谁戴?现在不戴,等七老八十了,去跳广场舞的时候再戴?
    等到上班后,在办公室里,泽居晋伸手来和她相握,她错开目光,意外发现他手上也戴着一块腕表,其长相和她戴着的这只大致相同,只不过颜色不一样,没有镶钻,表盘又大了一圈而已。于是脸“腾”的一下子就红了。
    她和他,相握的两只手上各戴着一只宝珀腕表。她小,他大;她白,他黑。乃是情侣表一对。
    所以,她猜想,他的腕表背面应当也刻有s和s。那个s和s,不是她姓与名的缩写,而是他和她的姓氏。
    这就是她后来发懵的原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泽居晋姓名缩写是ss,五月也是。
    来,我们一起唱:
    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运,
    谁也逃不离,啊,啊,啊~~~
    谁也逃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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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8章 298
    两人握着手时, 五月就已无地自容, 呆立在原地,狼狈得要死要活, 眼泪都差点流出来了,恨不能跟接力赛上一样biu地跑到哪个没人的旮旯里去躲起来。身上肉麻得鸡皮疙瘩乱起,心内悔恨交加, 气自己气到肠子都打成了中国结, 偏他握着她的手不放,和她说sa酱今后也请关照。同时望着她的红脸蛋,无声的笑, 极其愉快的样子。
    她自尊心受挫,也在他面前暴露了自己虚荣又虚伪的一面,心情可就不怎么愉快了,说话做事都提不起精神, 人有点蔫,闷闷的,不想说话。至于腕表, 也早就取下来了,在抽屉里摆着。张蜥蜴鸥李蜥蜴鸥的, 现在根本没心情去搭理,连看一眼都不想。
    她好半天都心不在焉, 手头上的事情做好,跑去食堂喝了一瓶可乐,仍然开心不起来, 又去洗手间马桶上坐了坐,想了一会儿心事。从里面出来时,经过吸烟室门口,看见泽居晋正独自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抽烟,一只手插在裤兜里,脸上是一贯的陷入沉思的表情。
    据她观察,他一般在上班时不大会抽烟,除非有时候工作太忙,压力太大的时候,偶尔才会在吸烟室出现。一看见他,她不及多想,马上加快脚步往回走,突然听见他在身后叫了一声自己名字,果然怕什么来什么。她驻足,无奈回头,清了清嗓子,小声问:“总会,有什么事情?”
    他向她招招手:“过来一下。”
    她过去。他说:“手伸出来。”
    她就把手伸出去了。
    他的手从口袋里出来,手掌摊开,掌心有一串两把钥匙。
    她终于反应过来,想要缩回手时,两把钥匙已经落在手心之上了。
    她马上脸红,磕磕巴巴道:“不,我不要,我又用不到……”忙递还给他。
    他不接,眼睛朝她身后看看,吸一口烟,再缓缓吐出,慢条斯理说:“去把裙子穿穿好。”
    她低头看看前面,毫无异状,于是伸手去摸身后,一把摸到自己光溜溜的两条大腿,心知不好,脸皮更加发烧,也顾不上还钥匙了,赶紧捂住屁股,逃回了厕所。
    刚刚上完厕所,不知怎么了,后面的裙角塞到裤腰里去了。洗好手,光着两腿,露出屁股背面,就这么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也没察觉到任何异状。好巧不巧的,今天的短裤是超市货,十块钱两条的那种,屁股上还有只傻不拉叽的彩色小狮子,唉系!
    如此一来,心情更加不好。至于钥匙,也错过了归还的最佳时机。他事情堆积如山,一直在忙,办公室里人又那么多,今天大概是没办法还他了。
    小唐妹妹最近去了一趟厦门旅游,下午在办公室里分发从厦门带来的凤梨酥,发到她这里时,看她台面乱糟糟的,东西到处都是,于是贴心地帮她把资料文件等整理了一下,准备放到抽屉里去。抽屉一拉开,第一眼就看见了手表,文件资料一丢,把手表拿在自己手腕上比了一下,“哇”地叫了起来:“样子怎么可以这么美?颜色怎么可以这么衬我皮肤?上帝呀,我看一眼都要晕菜了!快,哪里买的,链接快发我一下,快快快,一分钟也等不了!”
    五月把表抢过去,没好气道:“自己网上搜!”
    小唐妹妹打开淘宝,搜了一下,一边摇头:“乖乖隆地冬,同一款手表,价格天差地别,便宜的只要一百来块,国外代购的竟然要三十万多,我天,一只手表卖三十万?!帮帮忙好伐,你怎么不去抢银行呢?抢银行不更快?!黑心!无良!死人头!我看你能不能卖出去!对了,你是哪一家啊?”前面是骂淘宝卖家,最后一句才是对五月说的。
    “销量最高的那一家!”
    第三天,小唐妹妹手上戴着浙江义乌发货、和五月差不多款式的宝珀腕表跑来上班了,喜滋滋地告诉五月说:“我没在你那一家买,你那家要118元,我选的这家只要88,到货后带图五星好评,卖家又给我返现3块钱。怎么样,价钱嗲不嗲?你有返现吗?”
    “别问了,早忘了。”
    “哈哈哈,你买贵了,不会货比三家么?笨。”
    时间回到泽居晋上班的第一天。当天晚上有他的欢迎会,五月作为翻译,也一起出席,泽居晋一个晚上忙着说话喝酒,应付各路人马,对她没有任何出格举动,但到吃饭结束时就不行了。
    吃饭结束后,大家鱼贯走出餐厅,他和她走在最后。正走着,他突然往她身上靠,朝她脸上哈气,嬉皮笑脸的,嘴里带着些撒娇的意味,说:“喝多了,人不舒服,sa酱过去照顾我好不好?”
    几米开外都是公司的人,她给惊到,忙躲开两步:“大庭广众之下,请注意点形象。”
    资材课课长前阵子做了个小手术,身体还有点虚,今晚又喝多了,呕了几摊东西出来,同样声称不舒服的泽居晋把自己的车子让出来,让小唐送他回去。五月就去马路上帮他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走到马路对面去给自己叫车。
    他叫住她:“我送你回去。”
    “不用啦,谢谢。”
    “钟五月桑!”
    她小跑回来,乖乖坐进车里。
    他看着她把安全带扣好,才告诉司机地址,然后把手臂伸到她身后去,扭头看她,脸和她贴得很近,教训她说:“我们财务课人员,要带头节省费用,能拼车的就要拼车,对不对,钟五月桑?”
    她往一旁躲,同时告诉他:“其实这样绕路,反而不如我叫一辆车直接回去便宜。我宿舍很近,本来起步费就够了。”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许反驳。”
    她极其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给他来了个发自灵魂深处的鄙视。
    “啧。”他又弹她脑袋,然后大笑。
    车上,她把他家中的钥匙取出来,小声说:“总会,谢谢你,但我真的不需要。”说完,往他腿上一放。
    他不出声,伸手去夺她的包,她紧抓不放,和他像拔河一样无声拔了很久,然后他一瞪眼,她一缩脖子,包就到他手里了。再然后,钥匙圈就被挂到她包带上去了。
    车子开到宿舍楼下,他一句“有点口渴”还没说出口,她就从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出来了,水塞到他手上,向他说:“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总会再见。”一溜烟跑上了楼。两把钥匙随着她跑动的动作叮当作响。
    跑到六楼,才开房间门,马上接到他的电话:“sa酱,到阳台上来一下。”
    她扔下包,走到阳台上,探头向下张望,他的车子并不在下面,叫她看什么?正疑惑时,再一次听见他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的他的声音听上去低沉且温柔:“今晚的月亮看上去有点淡淡的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sa酱的眼睛来了。”
    她的小心肝儿就扑通扑通乱跳了起来,差点没当场晕倒。
    妈妈咪呀,这样的男人,谁能抵挡得住?她根本就不是人家泽居情圣的对手好不好。
    所以当他后来说“到一楼来,让我再看一眼sa酱,看一眼就走,好不好?”的时候,她的决心就没有刚才那样坚定了,很是犹豫了一会儿,抬头看看发出柔和光芒的月亮,忽然间就有淡淡的哀愁与甜蜜同时袭向心头。
    忧愁着甜蜜着,到最后,还是身不由己的、乖乖的跑下楼去,给他看了一眼。然后还被捏了一下脸蛋,亲了一记额头。
    唉,这人世间,不论什么事情,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原本说过和他做上下级就好了,除了工作,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但决心下的再大,又有什么用?他回来时,她所说的那些拒绝他的话,每一句都发自本心;而后来被他吸引,身不由己的想要靠近他,也是她的本心。
    她爱他。
    她清清楚楚知道自己的心意,比饥时吃饭困时眠还要清楚,还要明白。
    冰封在心头的雪堆,早在机场见到他的那时起,就已一点点的融化。
    日子过到了第二天,下班后各自回家,差不多九点多的样子,他打来电话,却不说什么事情,只是温柔唤她:“sa酱。”
    她给自己加油打气:今天可不能再心软了,今天哪怕说月亮是你眼睛太阳是你脸蛋也绝对不能再受他勾引了,而且今天连月亮都没有,看他还怎么说。
    虽然想起昨晚在和她眼睛一样清亮如水、散发出淡蓝光芒的月亮下,被他捏着两边脸蛋亲吻额头的情景时小心肝又是扑通扑通一阵悸动。
    但他今天却没提及月亮星星和太阳,只是说:“今天工作辛苦了,回来就不想锻炼身体了,需要sa酱过来督促和协助一下才行。”
    啧啧啧,看人家情圣,说话就是有水平。
    她歪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吃着浇了炼乳的草莓,学他一贯的口吻说:“想要做好一件事情,必须要拿出点毅力才行啊,泽居桑。”
    “sa酱会不会太冷淡了一些?对一个曾经身受重伤,至今仍然深受其苦的人说这样的话也可以吗?”
    “什么叫深受其苦?”
    “偶尔腿还会疼,只是怕sa酱担心,不说罢了。”
    她半信半疑起来,草莓就有点吃不下去了:“真的假的,不会骗我吧?”
    他开始无情地谴责她:“我骗过你几次?今天天气不是很好,所以一直在疼。正是需要sa酱安慰和帮助的时候,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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