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瑾向国王微微点头,语速缓慢有力:“陛下,授勋是削减战争财务赤字的最好途径。资本家心甘情愿为您贡献资产,您得到的不仅是资本援助,还有他们的效忠。他们会和整个法兰西的贵族一样,聚集在凡尔赛宫,簇拥在您的周围。”
“这是一桩没有损失的生意。”
路易十五眼中微微发亮,却秉持国王的公平,看向长桌另一侧。
宁凤北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站起。
巫瑾身后,楚楚瞬间惊醒,赶紧用气声提醒:“宁姐嘴炮从来不输,曾经开8个星博小号奋战两百黑子,还能立于不败之地……”
薇拉视线冷然看向宁凤北。
红玫瑰向着国王轻笑:“法兰西的贵族一向减免税务,如果对大资本家授勋免税——我来猜猜,明年的税收会减少多少?一半?四分之三?”
路易十五陡然警醒,面色冷沉看向巫瑾。
“……”巫瑾被墙头草国王的变脸速度吓了一跳,然而历史上的路易十五似乎的确将摇摆不定的性格发挥到淋漓尽致,并成功遗传给了上断头台的路易十六——
巫瑾冷静听完宁凤北反驳:“我赞同宁小姐的顾虑。不过,一旦资本家晋升为勋爵,”少年微微扬眉:“国王以仁慈减免薪俸税。利得税却并不在减免范围。”
“好比银行家杜威尼先生,”巫瑾毫不犹豫拿大佬举个栗子:“一旦晋升男爵,薪奉20法朗免税,名下烟厂、酒庄银行利得课税6000法朗不变,再加上工厂课税,杜威尼先生依然是法兰西财政收入的忠实贡献者。国王陛下损失的,仅仅是20法朗而已。”
宁凤北神色微变,路易十五却迅速被数字说服,再次发挥墙头草作用:“原来如此,既然这样——”
“等一下!”宁凤北突然推开椅子,凤目挑衅,一字一顿上前:“贵族生而血统高贵,如果平民授勋却为爵位蒙羞——法兰西的名誉将毁在他们手里。”
路易十五面露迟疑。
巫瑾气势丝毫不逊,语速飞快反驳:“以资本家的社交影响力,他们显而易见并不逊色于贵族。”
宁凤北勾唇,死死咬住论据:“陛下,请您记住。您售卖出去的任何爵位,都是在消耗法兰西的名誉,也是您的名誉。”
巫瑾眼中光芒微闪。座首,路易十五再次纠结,比起财政赤字,他明显更在意一位国王的风评。
许久,这位国王终于拧起眉毛,似乎要一票否决提议。
台下瞬间哗然。
决断议题是否通过的是路易十五,宁凤北手段极高。她抓住的不是法兰西的赤字、经济甚至未来,她的论据只戳向国王的痛点。此时就连明尧都神色略显空白,明尧低声同队长交换意见,楚楚也不知道嗷嗷叫着什么,薇拉似乎在琢磨着把宁凤北一枪狙掉——
巫瑾终于开口:“爵位确实是‘售卖法兰西荣誉’。但这种售卖限制在陛下约束之内,合情合理。”
众人齐齐看向巫瑾。巫瑾:“资产家晋升勋爵,将名下资本与法兰西荣誉牢牢捆绑在一起,大幅度削减七年战事中频发的资本外逃几率。这是其一。”
“爵位等同领土授予、薪奉免税。”巫瑾顿了一秒:“也就是资本家并非无利可图——交易中,爵位就是集领土期权、免税红利为一体的混合金融产品。法兰西大胜,资本家分少量红利,即使战败,也有资本家扶助兜底。这是其二。”
“我更愿意将这类交易称作——法兰西发行国债。将国运、国家荣耀和流通资本联系在一起,资产入股国债,削减赤字,前线作战而后方无忧,这是其三。”
一片寂静。
少年直直站着,像是牢牢抓住整座穹顶之下的光。路易十五在郑重思索,明尧砰砰拍桌给巫瑾竖起大拇指,卫时视线穿过人群,在光芒汇集处紧锁。
宁凤北已然眯起眼。
她突然开口,语气不善:“资本家一次性买断爵位,却享有法兰西世代相传的贵族红利,未免占了太多便宜。”
巫瑾秒速回击:“爵位世袭削减,红利也有穷尽。当然,国债也可以多次发行,多次购买,波兰王位战争国债、奥地利战争国债……陛下甚至可以运用爵位贩售调控法兰西金融市场。”
宁凤北顿了足足几秒,做出最后挣扎:“区区几个资本家的资产,并不足以支撑前线战事……”
巫瑾静等红玫瑰说完,加上四个字:“金融杠杆。爵位贩售只是第一步,资本家注资可以成为法兰西金融产业的启动资金。不仅国债可以贩售,殖民地战争得利也可以股份化。”
“如果一位资本家注资不够。那么两位,三位……甚至全民入股。”
宁凤北神色再变,巫瑾所说的简直荒谬到极致,但糊弄个十八世纪孤陋寡闻的君王却又并不困难——
巫瑾再无顾虑,把文件递给路易十五:“以商养战,以战养商。以陛下英名,皆时,法兰西将是不能动摇的欧洲第一霸主。”
啪的一声。
路易十五欣然在文件盖章:“你刚才说的,那位银行家杜威尼先生……”
少年一秒抽出兜里揣着的大佬卡牌,往国王印章下一凑。
卫时随手签了张不可能兑现的十八世纪支票,路易十五笑逐颜开,当场为卫选手授勋。内阁会议结束,抢到资本家卡牌的红毛蹭的挤入,举了张空支票大喊:“我也买我也买!”